女性的天空终究是低的|读书《孩子你慢慢来》龙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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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小鲸鱼以后,我才明白萧红说的,“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正如龙应台在本书中的疑问,大概也只有一个做了母亲的女人才能问出这种问题,“谁能告诉我做“母亲”和做“个人”之间怎么平衡?我爱极了做母亲,只要把孩子的头放在我胸口,就能使我觉得幸福。可是我也是个需要极大的内在空间的个人,像一匹野狼,不能没有它空旷的野地和清冷的月光。女性主义者,如果你不曾体验过生养的喜悦和痛苦,你究竟能告诉我些什么呢?”

大概很多年前,我看了《亲爱的安德烈》,彼时,我也就比当时的安德烈大几岁。现在,我的小鲸鱼和书中的安安差不多大,才终于打开《孩子你慢慢来》。如果没有小鲸鱼,我恐怕也不会看,我宁可看她的野火和大江大海。

如今看了这本书,不可思议的发现,明明一个深刻而犀利的龙应台,居然也和我们这些普通的母亲差不多,写些温润朴素的文字,想些尿布奶粉的琐事。

书名源自最令我动容的那句,我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天哪,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静静的看着一个软糯的小孩慢慢的做一件事。这段话充满画面感,世界又大又乱,人生又急又苦,可是孩子,看到你我便忘了仇恨,忘了苦难,忘了焦虑,忘了欲望,什么都不想,只想看着你。

“淡水的街头,阳光斜照着窄巷里这间零乱的花铺。回教徒和犹太人在彼此屠杀,埃塞俄比亚的老弱妇孺在一个接一个地饿死,纽约华尔街的证券市场挤满了表情紧张的人——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个孩子从从容容地把那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

淡水河,母亲的母亲河,可对孩子来说,只能算一道异乡的风景吧。

“淡水河的水,像丝——多希望那水是干净的;想想看,到了淡水河畔,弯下腰去掬一口水上来喝……我们搭渡船到八里看林怀民的《射日》。这两个在异国成长的孩子可知道他们的身世和淡水河的关系?什么是异国?母亲的异国是他们的故乡,他们的故乡是母亲的异国。当年从浙江来台湾生我的母亲,台湾是她的异乡,却成为我的故乡,不是吗?”

这样的故事不就是时时刻刻岁岁年年,发生在我们很多人的身上么。

我的妈妈,我和我的孩子,我们三人的身份证前两位都不同,我们的口音也会不同。世界上最亲密的三个人,各自拥有自己的故乡。人类的迁徙,用地域把家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串到一起,自己也找不到根了,却让亲情显得更为珍贵。

龙应台看着安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我的母亲也曾经坐在草地上远远地看着我爬行吧?现在,母亲的手背上布满了老人斑,那只曾经牵过我、抚过我头发的手。生命的来处和去处,我突然明白了,不透过书本和思考,透过那正在爬的孩子。”

而异国的婆婆,也用自己的方式,保留早已不属于她的那个孩子的过去。“妈妈把照片藏进口袋里,那个本子里,有华安爸爸从出生到十四岁的成长镜头,婆婆不愿意将本子送给媳妇,媳妇也明白她的念头:现在这个男人当然完全属于你,做妻子的你;但是他的过去却属于我,做母亲的我。”

做母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容易就做了。可越是简单的事,却越有力量。

做了母亲,一切都变得简单粗暴,“突然觉得人性是极容易判断的:世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喜欢孩子的都是好人,不喜欢孩子的都是坏人。”

做了母亲,一切又变得极其复杂,给孩子讲故事的时候,到底该如何解释,什么是神话,什么是迷信,什么又是信仰?“用五色彩石把天上的大洞补起来,将菜园里的大南瓜一指而变成金光闪闪的马车,人淹进水里转化成一株美丽的水仙花……人们说,这叫神话。摇着铃把流浪的灵魂找回来,念一段经把鬼魂镇住,取一支签把人的一生说定……人们说,这叫迷信。玛丽亚处女怀孕,基督在水上行走,瞎眼的人张亮了眼睛,坟破而死人复活……人们说,这叫信仰。”

母亲这样简单,是因为爱,母亲那样纠结,还是因为爱。

书的结尾,是华安和华飞分别为了这本书十周年改版重出,各自写下的想对妈妈说的话。十九岁的安德烈在表达了对母亲的崇拜和热爱后说,“可是有时候,快快地“放手”或许也是必要的。我知道,这很难,难极了,但是如果你记得我们儿时的甜蜜时光,如果你知道你在我们心中永远的位置,或许,它就会容易一点点。”

尽管他已经说的那么小心翼翼,但是不难看出要展翅高飞的决心。可是啊,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母亲,不管是世界哪个角落哪种文化的下的母亲,她都会热切的希望,孩子啊,你慢慢长大。

“脚踏车经过一片花开满地的平野。将车往草地上一倒,就坐下来,蒲公英年年都有,孩子那样幼小却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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