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這是元代詩人張養浩名作《山坡羊·潼關懷古》的一句。短短15個字，將潼關雄偉險要的形勢描寫得淋漓盡致。
潼關位於今陝西省潼關縣北，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1644年12月，李自成率領的大順軍與多鐸率領的清軍在潼關展開了一場決定生死的命運。對於李自成來說更是如此。打贏了這場戰役，他還有機會翻盤；打輸了，他就只能坐等滅頂之災。
二
自1644年4月在山海關被吳三桂和清軍聯合擊敗後，李自成就撤出北京，一路經由山西回到陝西。
陝西，是李自成的故鄉，是他投身農民起義軍的起始地。他每次打了敗仗後，往往就回到陝西，舔舐傷口，恢復元氣，等待時機，東山再起。李自成回到陝西后，在潼關設置重兵防守，形成一道屏障，阻止清軍繼續西進。同時，加強關中的恢復生產，積蓄實力，期待假以時日，率部出關，逐鹿天下。
然而，讓李自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清軍定都北京後，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野心勃勃地四處出擊，一路以阿濟格為首，同吳三桂、尚可喜等降清漢將一道，取道山西與寧夏，最後進軍陝西；一路由多鐸率領南下江南，打算一舉滅掉苟延殘喘的南明弘光政權。
這兩路隊伍的推進都很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這讓李自成憂心忡忡。如果坐等清軍在全國跑馬圈地，不用多久，陝西就會成為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島。絕對不能讓清廷的意圖輕鬆實現。為此，李自成決定主動出擊。
當年12月，李自成派2萬精兵發起東征，由山西垣曲東下河南懷慶，連續攻克濟源、孟縣等縣城，包圍了懷慶府城沁陽。
李自成的東征，又讓清廷變得不安起來。清廷下令，多鐸率領的南路清軍立即掉頭向西，與北路清軍夾擊大順軍。李自成獲悉，迅速將東征軍撤回陝西。清軍狂追猛打，於12月22日抵達潼關外20裡處，駐紮起來，不再進軍。
一時間，雙方在潼關，形成對峙之勢。
三
李自成對潼關的防禦體系信心滿滿。
潼關是中國最有名的軍事要塞之一。作為陝西的門戶，潼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無數次成功抵禦了外敵入侵。特別是明朝時期，朝廷在潼關設置了潼關衛，修建了堅固的防禦體系，讓潼關堪稱固若金湯。
同時，潼關配備了大量火藥武器，加上古老的投石器，註定要讓任何強大的攻城軍隊吃夠苦頭。
也正是這個原因，多鐸率部抵達潼關後，並沒有貿然發起進攻。雖然當時多鐸擁有精銳的八旗軍，但他知道，要攻克潼關，這是不夠的。多鐸要等待一種“神秘武器”。等這種“神秘武器”到了，他才有底氣向潼關發起進攻。
四
這種“神秘武器”就是紅衣大炮。
紅衣大炮是“舶來品”。這是一種來自遙遠歐洲的重型武器。明朝後期時，朝廷從歐洲引進了這種武器，並在寧遠之戰、寧錦之戰中讓清軍傷亡慘重。
“吃一塹長一智。”清軍看到紅衣大炮的巨大威力，利用俘虜的明朝工匠，仿製出了紅衣大炮。清軍的紅衣大炮使用了“失蠟法”等新型工藝，打擊威力超過了明朝紅衣大炮。同時，清軍在八旗軍設置新營“重軍”，配備一定數量的紅衣大炮。
1639年松錦之戰，清軍60門紅衣大炮齊發，一舉攻破明朝軍隊據守的塔山、杏山二城。在那以後，紅衣大炮就成為清軍的攻城利器，屢屢發揮巨大作用。
五
12月29日，由於紅衣大炮遲遲沒有運到，清軍被迫在缺乏攻城利器的情況下，向潼關發起進攻。
意外的的，大順軍沒有堅守不出，而是主動上前應戰。雙方在潼關前進行了一番激戰，互有傷亡，算是打平。
1月4日，大順軍將領劉芳亮領兵1000餘人向清軍大營發起偷襲。這一招在作風懶散的明朝軍隊面前屢試不爽，但清軍有嚴格的營房管理制度和防禦體系。他們的偷襲被清軍察覺並擊敗。繼而李自成不甘失敗，親自率領騎兵、步兵應戰，又被清軍擊敗。之後，連續兩天，大順軍都向清軍大營發起偷襲，但全部沒有成功。
雖然大順軍的進攻，都一一失敗，但也說明，到這時為止，大順軍仍然有實力主動進攻。在當時亞洲最強大的八旗軍面前，大順軍並非一觸即潰之輩。他們是可以打出一場漂亮的攻防戰的。
六
然而，留給大順軍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1月9日，清軍的紅衣大炮終於運來潼關前線。看到嚴陣以待的紅衣大炮，大順軍看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們不再出城騷擾清軍，而是鑿重壕，立堅壁，竭盡一切辦法要將清軍拒之城外。
1月11日，清軍發起了總攻。隨著紅衣大炮猛烈的轟擊，清軍潮水一般湧向潼關。他們推著攻城用的盾車，緩步前進。盾車後面掩護著步兵，他們拉弓射箭，以密集的箭矢攻擊潼關上的守軍。在清軍強大的攻勢面前，潼關危在旦夕。
大順軍沒有坐以待斃，在這危急時刻，李自成派出了自己麾下最精銳的300名騎兵出城衝擊清軍。又分兵迂迴到清軍陣地後面實施攻擊。可是，這些努力都付諸東流。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偏偏在這個時候，李自成又收到清軍北路在阿濟格率領下，已經渡過黃河，進入陝西腹地，主力部隊正在日夜兼程向西安推進。李自成感覺大勢已去，為避免被清軍兩路夾攻，他被迫撤出潼關，回到西安。由於撤出太匆忙，李自成部甚至連打包好的糧草輜重都放棄了
1月12日，清軍佔領了潼關。潼關之戰，清軍在紅衣大炮的幫助下，戰勝了大順軍。此戰後，曾經橫掃大半個中國、滅掉大明王朝的李自成，進入苟延殘喘的階段。滅亡是註定的，只是時間早遲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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