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 行纪

我是带着内心极大的困惑去往碑林的。虽然之前曾经多次去往西安,碑林也早就听说过,但是真正有了想去的冲动,是闻知圣教序原碑就在碑林以后。这次正好要去西安,就在行前与爱人商量,一定要抽空去碑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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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极大的困惑是临圣教序字该写多大的困惑,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曾经连续换了三次笔。但是后来发现,即使笔换得很小,但是写出来的字依然很大。这次去,其实就是想看看,原碑的字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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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碑林,老婆在手机上花68元给我买了一张门票,让我进园独自观览,她带着孩子在附近转悠。因为她觉得,对于一个不懂书法的人,进碑林毫无意义。

前文已叙,这次来碑林我的目的性是很强的,只是为了一睹圣教原碑的真容,别的不感兴趣。所以,当我途径《皇甫诞碑》、《多宝塔碑》、《玄秘塔碑》时,几乎没有任何感觉,而这些原也是我幼时习书时所学的字,尤其是柳公权的字,我曾经那么强烈地喜爱过。但我还是径直地冲着圣教原碑去了,那么执着,那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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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见到她时,一种朝圣之感油然而生,心中竟有莫名的感慨——这就是几百个日日夜夜我苦练不辍的圣教序呀!那每一个字我都那么熟悉,那每一个字我都练过许多遍!这时耳畔传来导游刻板、生硬、程式化的讲解,什么字字千金,什么“三觉”,什么“唐僧取经”,直听得人心头生厌。我只想上去问问她们,你们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到底临过圣教序吗?然而瞬间我就释然了,虽然我自己热爱书法,热爱圣教序,但是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对这圣教序热爱如斯吧。对于导游而言,这只是她们的工作而已,况且,她们是别人请的导游,不是我的。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冲着导游冒了一句:“请问这是原碑吗?”那导游连理都没带理我,只是很不耐烦地冲我点了一下头,就带着她的客人们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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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继续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这块千百年来被人们奉为圭臬的名碑。虽经历史更迭、岁月侵蚀,这碑早已断裂,字也早已不太清晰,且须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来看。但她那绝代的风华依然吸引着无数书法后学来此顶礼膜拜。在我的身前,有几个年轻小伙子正拿着手机、相机不停地拍照、交流,我听他们说得像模像样,就忍不住凑上前去跟他们聊了起来。原来他们是西北师范大学书法专业的学生,来这里是观摩学习的。其中一个姓王的同学临圣教已经七年了,他告诉我说,其实临圣教完全可以用钢笔执笔法来临,他试过,效果很好。闻听此言,心头一动,但当时并未来得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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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看别的碑了,我留在原地继续端详,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很多朋友纷纷留言评论,说我走火入魔者有之,说让我把碑驮回去的有之,说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有之,令人啼笑皆非。然而我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原碑的字究竟有多大,我以后再临心里就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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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教碑前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我该离开了。匆匆地看了其他几个展厅的碑刻之后我来到了最后一个展厅,有师傅正在现场拓碑,拓的是黄庭坚的字,周围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拓好的作品正待出售。我不明白拓的时候字为什么那么白,就问旁边的一个卖拓片的中年妇女摊主,她冲我翻翻白眼,凶巴巴地让我自己看。自己看就自己看,我最后还是看明白了,字之所以白,是因为拓之前先要在碑上贴宣纸,那白就是宣纸的白。毋庸置疑,那中年妇女一定不是书法中人,原只是一市侩而已,不知为何,竟能入得这翰墨之地,从那习字之人的囊中掏些银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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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又想到了去年在兰亭,同样是书法名胜,那里的工作人员就很优雅,说话细声细气,举止温婉得体,让身为游客的我感觉极为舒服,也对兰亭极有好感。可这碑林,怎能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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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样想着,陡增几分对这里的厌恶,加之我入园已久,爱人和孩子还在外面等候,遂快步走出了碑林。若非圣教原碑在此,想必我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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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的第二天晚上,我按照小王同学所说,始用钢笔执笔法握小楷笔临圣教序,结果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找到了圣教之堂奥。原来写不小的字可以写小了,原来写不成的笔画可以写成了,且运笔的稳定性也一下子增强了。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如今我们写钢笔字要用这样的执笔法,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因为钢笔写的是小字,小字当然是要斜着写的,不信大家可以试试把钢笔竖起来写字,看是不是可以写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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