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野果小山珍

草本的萢,即覆盆子,算是温柔的,它连片长在平地与缓坡地里,身材矮小,茎杆虽然带刺,但是果实生在头顶上,儿童垂手就能摘取,被刺中的可能性很小。可惜甜得单调。

木本的萢,口语叫棘萢,长在棘条上,棘刺尖利,长在山里的陡坡上,枝条略微下垂,口感甜中带弱酸,熟透时,散发出醉人醇香。

我们进山时,习惯随身携带柴刀,刀的顶端是钩鼻,正好钩住棘枝拉到眼前,小心翼翼采摘,一颗颗送进嘴巴,慢慢享用,可是只要手抖动,果实就像下雨那样,瞬间全部落到草丛,无处寻觅,手忙脚乱之际,手、眼难免失去配合,手背被尖刺划破出血。

其果肉核心的籽实,虽然也是细小的微粒,但是有棱有角且坚硬,少量食用没问题。我那次肩挑柴担,肚子饥饿,看见山道旁长满棘萢,红得发紫,香气一阵阵涌来,于是忘乎所以,吃个半饱,第二天,大量萢核堵塞肚肠,差一点去掉半条命。吃野果充饥极端危险,切勿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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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方言“白花”,特指金樱子的花,春天里,它开遍山野,枝条柔软,却布满硬刺,比萢棘还扎手。家庭主妇爱子心切,豁出去了,用粗铁线拗成轻巧的弯钩,把棘条轻轻地拉到竹篓口上,嘴巴吹气赶开蜜蜂,触碰花朵,花瓣落入篓中。背回家,洗净、晾干,把糯米磨成粉,二者相拌,洒白砂糖,煎特色美食“白花粿”,非常可口,各家少儿会互相攀比。

粮食市场开放后,建阳区当地人购买皮手套戴上,在合适的季节,每天骑自行车进山采集“白花”,卖给城镇做粿的摊贩,他们天天煎“白花粿”出售,生意好得很,而它的形状像饼,所以有些市民称为“白花饼”。

由于“白花”属于通用词,城郊移民村的村民来自外地,他们疑惑难解,于是创造出形象的词“刺花”,彼此之间都能听懂,兴之所至,踏春兼煎“刺花饼”吃。谋生在外,我言语间经常回忆家乡美味,导致亲戚有来南平城时,会顺手买一大叠带给我,后来高速公路和私家车双双普及,到我手上尚温热,乡土气息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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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金樱子缀满枝头,金黄里透出酡红,形状像微型的制作爆米花的金属罐。外表尖刺似狼牙棒,再加上枝条带硬刺,采摘极其困难。费尽周折,总算采到一大把,逐一按在石板上,捏紧硬币刮掉表层的狼牙刺,持小刀破成两半,再用硬币仔细抠除果腔里面的籽粒和绒毛,放在流动的山涧水里反复清洗。其绒毛刺激喉咙,人简直会发狂。果壁口感酥脆,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有人用它泡酒,长期保存,当保健品吃。

金樱子的近亲,土名可能叫“金罐子”吧,我忘记了。它的花相对较小,没有人吃。果实圆溜溜的,有点像无花果,外皮紫铜色,熟透后软绵绵的,同样需要人工清除内里的籽粒和绒毛,果壁味甜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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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子带果蒂的最外层保护壳简直是小刺猬,土话叫“榛子猬”,成熟后它会张开大口,山风吹过,从树上掉下来,果仁有可能弹出来,也有可能还半含着,所以上山捡拾的人要带上大剪刀、老虎钳、螺丝刀之类工具撬开它。宜晒两天再吃,这时果肉微微收缩,会与毛衣分离,吃起来味同苹果,那年中秋节我们家杀鸭子,与它同煮,鸭汤加倍清甜。我们用铁锤把它砸出裂纹,加水、加盐焖煮,晒至干透,能够长期保存,当零食吃。

类同榛子的野果,中等大小者分为多种。味甜的叫“栲槠”,捡回家,磨成粘稠白浆,薄薄倒一层在鏊子里,快速蒸熟,带韧性,这时是萝卜丰收季节,切萝卜丝,加蒜头嫩茎炒熟,包在里面,卷成圆筒,叫“槠子粿”,弥漫山野清香,趁热吃,非常香,甜上加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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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苦的叫“苦槠”,泡一夜,减轻苦涩味,也是磨成浆,装满鏊子,烧猛火慢慢蒸熟,晾冷后切成片,晒干收藏,名叫“苦槠粿”,连续下雨天缺菜时,用温水浸泡,泡软后炒来吃,或者在夏天意外买到猪肉,同锅红烧吸油。没掺杂的正宗“苦槠粿”(很难买到),是纯天然的减肥食品,焖红烧肉最好吃。

小如豌豆粒的叫“米槠子”,我们简单处理,统统倒进锅里,加水、加盐煮熟,壳子会自行开裂,容易食用,随意抓一把可以吃半天,用于打发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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