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水西门,豆腐的江湖

建水西门,豆腐的江湖

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多用复姓,令狐、欧阳、司马、东方、西门之类,很多这类的复姓因为武侠小说才让世人周知。为什么爱起复姓名字呢?可能这样多一个字,人物多出场几次,稿费算起来就可观了。但是,武侠小说里,凡为复姓的多为大人物,不是大奸就是大侠,读过后能深深记住。令狐冲让人记住,欧阳克也不会有人忘记。这些人物,假使有家的话,多是一些望族大户,讲起家世来都是有些来历的。但凡出场人物是复姓,读者几乎就会会心地想到,这人身上,多半落着一把重头戏。如果把这些大户处在的地名和人物的复姓连在一起,说白驼山欧阳家会吓死人,就算说个王屋山司徒家,也敢戏弄大钦差韦小宝。

凡看古龙小说的,莫不知道西门吹雪。《陆小凤传奇》把他塑造成为一个近乎神仙的剑客,剑已不是一种武器那么简单,吹的也不是雪,而是他剑锋上的鲜血。如果剑道是一门艺术的话,西门吹雪的剑术已达到理想化的唯美境界。

云南建水县也是有来历的地方。这个历史文化名城,有一百多处县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其中国家级七处,省级十一处,有特色的民居院落数百栋,古桥、古井、古寺等古建筑不可胜数,如此规模的古城,在全国来说亦属罕见。别的不说,建水孔庙规模仅次于山东曲阜孔庙,因此也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二大的孔庙。当世读书人少,喜欢饕餮的吃货多,在此就不具体说孔庙了,说说建水美食。云南汽锅鸡很出名,到了昆明,不尝一下汽锅鸡,恐怕有白来的感觉。但也有人不知道,正宗的汽锅鸡,须用建水出产的紫陶汽锅来做。吃鸡是寻常事,在此也不提了。就单提一样东西,豆腐。吃豆腐是很让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到建水吃豆腐,那无异于上了华山顶上,最好的乐子便是论剑一番。

假使现在还在武侠时代,有人附着你耳朵轻声说,“西门的豆腐,你敢吃吗?”或者说,“今夜,西门有约。”建水县旧称临安府,如果有人撒个英雄贴称,“今夜临安府西门,有一出戏。”你会如何反应?当然,现在是朗朗乾坤,不会有人动辄发出死生之约。所谓吃西门的豆腐,也就是到建水城西门一带吃烤豆腐,据说建水最好的烤豆腐云集这一带,而不是吃西门大官人的豆腐。至于西门有约,也就很明白了,小妹儿晚上没事儿干,咱去西门烤豆腐如何?也并非西门大官人约你。

那一夜,天色有些阴沉,不见星光更不见月光。我们一行,深夜子时时刻,方才到得临安府,在古城边上找到家客栈投宿——真的是客栈,此番入滇,一路去到何处,投宿的处所都名称客栈,似乎云南很喜欢复古。卸罢行囊,已是人困马乏——不对,是车没油了——各自擦了把脸,均觉饥肠辘辘。奈何小城人气冷清,但看店家大多熄灯打烊了,于是请教客栈掌柜的小丫头,何处堪可打尖?小丫头把嘴朝外一撇指点说,出门右转前去几分钟,便有若干夜宵摊。

我们依嘱前去,一看近乎整齐划一的小店铺,街巷青砖铺地,门楣齐整,厅堂洞开,远远看去,每店均放着个大冰柜,门口置着小桌,围着一圈低矮板凳,桌上生着小炉,似见烟雾缭缭。同行老大仔细一看,失声道:“全都是烧豆腐,什么玩意儿!”便引着一干人往前掠去,在巷口第一间铺前站定。桌边一大汉把筷子一扔,捉起塑料杯,把杯中之物往口中一倾而尽,便头也不转,转身疾步行去。

一中年妇人趋前热情张罗,将我们一一引入座。问她有什么果腹的,她回说:“来这里的,当然都是吃豆腐喽!”我们中有个是从小念《道德经》吃长荤的,认为吃人豆腐有亏德行,便嚷嚷起来,“光吃豆腐哪行?我要吃米线!”妇人黑着脸,低沉地说:“米线也有。”此人看见小巷深处还有几家店面亮着灯火,便说要往里再寻一寻。我心知这等吃长荤念道德经的人,是万万吃不得素的,每天都有人脂人膏还差不多,便不再拦他,由他去了。未想,只片刻工夫,他又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低声道:“邪门,怎么每个店门口都挂个‘烧豆腐’的店招?”我警告说,那你就随我们一起随便用点吧,落了单,明天拉肚子可别怪人。

再一盘点,不禁让人喜出望外,不但有米线,更有鸡爪、排骨、牛肉片、鱿鱼、虾子、火腿肠、苞米棒等诸多物事,可供一起烧烤。又一惊喜,此店有草芽售卖。此乃一种名贵的人工栽培蔬菜,香蒲科,其形状、颜色似小型象牙,故又名“象牙菜”,以幼嫩新生根状茎为食用部分,外形颇似鸡腿菌,唯临安府特产,是云南菌食中的名品,以脆嫩清香引人。此物生长水里,叶露于水面,食用部分长在泥中,与莲藕类似,种植之法亦与莲藕相近,四季均有,随时可采,惟夏季最旺。吃时大多切段,与鸡肉片、云腿片、鱼片、里脊肉等物同炒,芽白汁亮,清淡素雅,质地鲜嫩,芳香异常。或加腰片、肝片、瘦肉丝、海参之类烧汤,鲜香滋嫩。甚至可以拿来涮火锅、裹料油炸,味美无比。据称凡来临安,每餐少不了吃草芽。闻说有此物,我当场点了一份草芽米线,盖此亦为草芽的一种经典搭配也,乃临安府草芽最常见的吃法。再点一盘素草芽来烤,云南菌类本天下美食,入滇首夜,便遇上草芽,足堪回味。

豆腐却是按份来点,一份十元银子。我猛然记起,有来过临安府的师兄说过,此间吃豆腐,和外地有所不同,乃是按块计,以玉米粒计数,吃罢一块,便投玉米粒一颗。吃完结账,数玉米颗粒数目即可。乃疑惑地问,妇人答道,玉米计数的心法已太古老,只有售卖给零散客人时用,我们这样包了一桌的,按份点更方便。于是再无疑虑,先点了两份。其余人等,分别按自己的口味,点了些烧烤的东西。妇人道,他们有久藏的本地苞谷酒,南北客商均极爱饮。二是让她筛了两角。谁知一入口,酒味虽然淡薄,却极辣喉,隐约有股焦味,便一口吐了,专心吃起东西来。

店门口,两张小方木桌拼接成一大横桌,上置一火盆,盆上架着一个铁条焊接成的方形炙架。妇人询问我们用什么样蘸水,问有什么,回说有干有湿,于是都要。端来一看,一碗是潮料,为腐乳汁配了甜咸酱油、辣椒末、蒜泥、香菜末等拌成;干的却是干焙辣椒和盐一起舂成的碎末。妇人又端来两个小竹篓装着的豆腐,挥手一送,落在炙架一角,便欲动手给我们烧,但我们想自己来烧,找点乐子。妇人于是叮嘱,用筷子将豆腐拔到架中火旺处烘烧,边烤边翻动,待豆腐充气膨胀,就可蘸料吃了。我们个个跃跃欲试,终究不得其法,一面已烤得焦黑,蹿出焦味儿来了,另一面犹冒着豆腥味儿。妇人一看也笑了,恰好一精瘦中年汉子踱过来,妇人叱道,还不帮客官们烧豆腐!

这汉子看来刚喝过酒,讲话有点打结,但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得知我们从广西来,非常高兴,说他也去过,去年和朋友自驾车到北海,吃海鲜,是红河州老乡开的店,却挨了宰,四五个人吃了三千多块钱,还没吃饱。我们也乐了,你老乡到广西亲自宰老乡,可别怪我们广西人啦。也感慨了一番世道人心,好好一个云南人,到了北海开餐馆,竟然就学会了宰客,而且连自己老乡也不放过,不能不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过,滇地有些地方宰起客来,也是天下闻名。

摊主现场烹制,工具只是一双筷子,一盆炭火,一个古朴的烤架,只见他筷子上下翻飞,变戏法一样地将豆腐在铁架上翻来倒去,只消一会儿,扁扁的灰豆腐就变得气鼓鼓的,成了个圆球,焦黄剔透,甚惹人爱,便招呼我们动手,夹起豆腐蘸上料,才咬一口香气被冒出来,远远就能闻着。

汉子告诉我们,临安城的豆腐,据说清代中后期就享有盛名,故而虽然改名建水,临安豆腐的大名却沿用至今。又据说临安城的豆腐,需选取当地大而圆的白皮黄豆,经过筛选、脱壳、浸泡、磨浆、过滤、煮浆、点浆、成型、划块、发酵十道工序制成。用的是西门大板井的甜水,大板井建于明朝,径九尺余,井绳印痕多处已被磨穿,很多豆腐作坊紧靠着水井边,城里的作坊也多天天前来运水做豆腐。唯此两样搭配,做出来的豆腐才能晶莹洁白,细嫩如乳,豆香飘逸,称为包浆豆腐。豆腐做好后,用纱布包好压上木板将水控尽,分成小块,洒上点儿盐,阳光下曝晒数日,隔日翻身,待水分出去六七成,豆腐块略变成灰白色,散发出发酵后的微微酸臭,就可上架烧了。本来晒得坚硬的豆腐经过炭火热力烘烤,迅速膨胀,入口时是一层焦脆的香皮,热乎乎的香气顺着舌尖慢慢灌入鼻腔,难以抗拒。

这汉子舞弄得兴致大起,跟我们说,适才烧的是包浆豆腐,比较鲜嫩。还有一种干豆腐,问我们是否一试。当然要试试。于是他拿出一捧干豆腐来,如军棋子大小,深赫色,洒在烤架上,拔弄一会儿。干豆腐受热,突然竟慢慢膨胀起来,如同受了气的小河豚,肚子猛然鼓起煞是骇人一跳。汉子得意地笑了几声,招呼我们尝尝味道。一试之下,豆香果然更为浓郁,包浆豆腐那种嫩浆味儿已然淡薄,吃得人赞不绝口,一边吐气吹着,一边使劲往嘴里送。

建水烧豆腐除鲜味的外,还有一种臭豆腐,也是棋子大小,刷上油慢慢烧熟,几乎可见热气散出,伴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和我们平常吃的臭豆腐竟不是同一样味道,但大家都知道,这味道还是臭味。臭豆腐吃来疏松可口,最宜蘸以干料吃,一尽数十粒,方寸中极感豪气。趁热咬上一口,外脆内嫩,香辣却不夺豆香,回味绵长,此时抿一口酒,长叹一口气,其妙也哉!民谣云,“云南臭豆腐,要数临安府。闻着臭,吃着香,胀鼓圆圆黄灿灿,四棱八角讨人想,三顿不吃心就慌。”说得甚有道理。

云南气候颇好,白日虽然阳光强烈,但落夜后夜凉如水,省府昆明等城市,过去三星级以下宾馆是不装空调的,再高档的宾馆装上空调,也只是显示档次,都用不上。故而,城镇夜市兴旺,人民晚上爱上街活动,其中最热闹的活动就是夜市饮食,尤其是各种烧烤摊店,生意最为火热。在临安府,最热闹的夜市去处,便是烧豆腐的摊店,有雌摊店兼卖饮料酒卖水,有些则纯粹只卖豆腐果,有的则连米线之类的主食和其他烧烤材料都有,像我们打尖的那个店。而且,通常的烧豆腐摊,并不像我们在店里吃得这样规矩,而是置一特大烤架,豆腐堆在一角,食客围炉而坐,摊主坐在一面操作,不断翻动、刷油,烧熟一个,食客就用筷子甚或直接用手抓起一个,蘸料就吃,摊主接着又拔过几个生豆腐堆上,继续烧。每个食客面前放一小罐,吃一个豆腐,摊主就往罐中扔一粒苞谷。吃完后,数包谷粒计钱,颇似川渝吃麻辣烫“数签签”之状。这只有豆腐一味唱主角的夜宴,方寸大小的豆腐果,几毛钱一个,下酒送茶,能让人消磨一个晚上。

可惜我们到得临安府时,已是深夜,这般举城吃豆腐的盛景未能亲见。但这风景也并非夜市才见,白日时街头巷尾亦到处见有,尤其是小餐馆,卖米线的,卖小炒的,店堂中先置着一炉一烤架,有人烧着豆腐侍候,进得店来,可以先坐一旁吃上几口烧豆腐,也可以点上一些端上桌,当成小菜一碟,混迹于米线或其他炒菜中。次日早起,我们在客栈用早点,就看到了这一幕,餐厅门口,就架着这么一套烧豆腐的家什,好些人坐在旁边,安然地吃着烤豆腐。中午我们在一小馆子用饭,店里也有这么一套家什供应烧豆腐。我们不但点了一份上桌当场当菜吃掉,还打包了两饭盒,一直吃到西双版纳才吃完。

这日上午,我们先到孔庙转了一圈,这个号称规模仅次于山东曲阜的孔庙,实在是大,转一些费好些脚力。出来后,满街尽是朱家花园、指林禅寺、学政考棚之类有名古迹,中间夹杂大量建水紫陶的店,我们挨家逛了起来。最后,几乎人手一件,有几个买了汽锅,也有买茶叶罐、茶壶的,除了小件的茶壶,其余一概交店主打包发快递寄回家。顺便说一句,建水紫陶汽锅,网上叫价要远远低于建水街头售价,但现场买的好处是你可以耐心地仔细挑选,不像网购一样心里没谱。

逛着陶器店,我们一路径直走到了清远门门楼,也就是著名的建水西门。时已中午,我们便在西门附近寻了一家餐馆,打尖吃饭。点了著名的汽锅鸡和烧牛肉,其他小菜不等,当然还上了一大碟烧豆腐,我自己额外加了一份草芽米线。这个店也在店堂里摆了炉架现烧豆腐,我跑到对面一家米线店看热闹,这家店生意很好,挤满了排队的人,店堂里也照例摆着一炉豆腐摊,烤架上堆满豆腐果,一中年汉子坐在一角卖力地烤。买了米线的人,端着碗就坐到旁边,就地用烧豆腐下米线。

一位大姐刚才没买汽锅,中午吃过汽锅鸡后,大为后悔,非要回头去买一个。我们约定,就在西门等她,不想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我无聊地在西门外的小巷晃荡了一圈。这里尽是烧豆腐的店,一家接一家,中间隔着些小杂货店,摆在门口的就是豆腐果。所谓烧烤店,烧的主要就是豆腐;所谓风味小吃店,卖的主要还是烧豆腐。店里都是小矮桌小矮登,烧豆腐果随处可见。几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也分不出是一起来的,还是各吃各的,反正都围着小火盆,上面的烧架堆满豆腐,吃得好来劲。有人配着点酒,有人面前放的却是米线,还有一种当地特有的红薯粉做的凉勺粉,看得我心花怒放,真想加入去,也来上一顿,可惜肚子早已吃得太胀。

在西门外徜徉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把逛街的人等回来了。我们打起精神,继续一路西行。路上想,唐玄奘这和尚,西行取经不从西南走,偏要走那西北寸草不长之路,一路上只懂得呵使弟子给他化缘,混得斋饭骗骗肚子。要是选从西南走,一路上青山绿水,雨露均匀,路上还有豆腐吃,岂不比爬那帕米尔高原悠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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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豆腐的炙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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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水烧豆腐,和北京烤肉的架势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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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汉子喝了点酒,很高兴地为我们操刀,边拔弄豆腐边和我们吹大牛,极为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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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豆腐如军棋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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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好后的干豆腐,自我膨胀得厉害,很像个别人升了个科长那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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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线店的店堂里,先摆了一套家什烧豆腐,买好米线就围坐炉边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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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尖的馆子店堂里,也当门摆着一副烧豆腐的家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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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豆腐的蘸料分干料和潮料两种,各有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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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吃不了兜着走,我们是特意多点一份,打包路上吃,一直吃到中缅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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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外对面几条小巷口交界的地方,开满了这种店,不管打什么招牌,主题就是烧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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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巷子里面走多深,烧豆腐仍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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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近乎危房的小店,售卖正宗西门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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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店只卖豆腐,不当场提供烧豆腐,就像其他地方的豆腐店一样,但看来名声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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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水开豆腐店,打上“西门”二字,是否就算最正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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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门口摆着的豆腐果,近乎黑色的是干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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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墙而坐的是店主,为这一大桌人烧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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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聚精会神地围炉痛吃,吃的是豆腐,天下只有临安府有这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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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地方是喝酒唠家常,在建水是吃着豆腐唠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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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门路上,到处都是陶器店,售卖著名的建水紫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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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云南汽锅鸡所用汽锅,以建水紫陶所制为佳,但建水其他紫陶器件亦相当不错,我从中挑了一把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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