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两晋之五胡乱华—两赵争雄(9)

闲话两晋之五胡乱华—两赵争雄(9)

史载,刘曜撤走后,石虎“执刘岳及其将王腾等八十余人,并氐羌三千余人。”

再说刘曜,这位伙计一回去就病倒了;而且病的还挺重。好在鞍马一生,身体素质过硬,慢慢的调养总算好了。

仿佛老天爷就是要跟他过不去,这货身体上的病渐渐痊愈,堵心的事儿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

先是他媳妇儿刘氏去世了;然后之前表示归附刘曜的仇池、前凉趁着匈奴主力东调,全反了。

刘曜只得强打精神,丧事战事一起办。

好不容易把西边儿的事儿搞定;东边儿又出事儿了——

探马来报:石虎领大军四万,入山西,已连下五十余城,兵锋直指蒲坂(今山西永济),再往前走,过黄河可就入关中了。

刘曜勃然大怒,这小兔崽子,上次的事儿还没找他算账,这厮居然还敢再来;来人,朕要再次御驾亲征(写他亲征我都写烦了,这伙计自己硬是不烦。)。

老将出马,果然非同凡响,“季龙惧”(石虎,字季龙),赶紧收兵后撤;谁知刘曜进军速度相当快,在山西高候追上石虎。石虎大惊,赶忙整饬军队翻身迎战,仓促之间准备不足,被刘曜的人马杀的大败,部将石瞻被斩杀。刘曜一招得手,挥师掩杀,一口气追杀了两百多里,羯军尸横遍野,死伤累累;之前抢来的东西也丢了不少(“(刘曜)收其资仗亿计”)。

石虎无奈,败去河南,逃入朝歌(现在河南淇县),以避锋芒。

刘曜抖起来了,小兔崽子,上次是大爷我没留神,让你捡个便宜,这次咱接茬练。

本着在哪儿跌倒,就顺势躺在哪儿的原则,刘曜再次兵临洛阳。

洛阳这地儿,刘曜太熟了,从刘渊立国开始,刘曜自己都记不清这些年来过几回了。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次来,他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洛阳守将石生是个运气不坏的家伙,上次被围,虽说有惊无险,但也给他吓够呛;这次他长记性了,一听说石虎在山西被打的大败,出于本能(恐惧),先一步派人飞马将告急折子送到了襄国。

石勒接报吃了一惊,石虎被打的这么惨?不能够吧。不过他没敢大意,毕竟并肩作战多少年,刘曜的斤两,他还是很清楚的。

得嘞,既然你御驾亲征,那老夫也亲自出马。

咱们比比看,到底是你匈奴的刀快,还是我羯人的矛利。

公元328年,石勒带着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亲往河南,来战刘曜;同时下令石虎整顿兵马前往洛阳助战。

再说刘曜,此时正在猛攻洛阳;探马来报,有羯军已到了洛水。刘曜倒也镇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声令下,迎敌!

一场恶战之后,匈奴军大获全胜。

刘曜很得意,抓来俘虏一问,知是石勒的先头部队;刘曜心里一动,问:“大胡亲自来了啦?带了多少人马?”

俘虏哆哆嗦嗦,“大胡自来,军盛不可当也。”

大胡,指的是石勒。这其实挺搞笑,刘曜自己也是胡虏(匈奴人),还说人家石勒是‘胡’;这两位,正应了那句老话儿,爷俩儿比那话儿——一个屌样!

一听石勒亲征,刘曜心里不免一沉;要说这伙计可不是胆小之辈,自打出道以来大小数百战,罕逢敌手,你见他怕过谁。还就怪了,仿佛卤水点豆腐一般,他唯独对石勒敬畏三分。

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刘曜牙一咬,心一横,今天就是今天了;传令下去,洛阳暂时不打了,全军集结,准备迎击石勒。

再说石勒,其实从他出兵河南起,他心里也不踏实;毕竟,这一仗可是赌上了全部身家性命(说起来刘曜和石勒其实是一类人,都是马背上起家的,眼下这场战争,对于他俩来说,结果只有两个,赢家通吃,输家通赔,根本不存在第三种结果。)

一边赶路,石勒一面召集手下商议破敌之策;他手下有个叫徐光的谋士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您放心吧,这刘曜不可怕,这是个无能之辈;您相信,如果刘曜在打败石虎之后,直接挥师襄国,那会是个什么结果?可是他偏偏没这么干,而是南下去了洛阳;去就去吧,如果他能一战就搞定也成,可是他顿兵城下,坐拥大军却迟迟打不开局面,这不是白白浪费机会吗(“亡攻战之利”)?您现在御驾亲征,旌旗所指,刘曜必定望风而逃;机会难得,您自己把握。而且只要赢了这一仗,天下谁还能跟您争锋?

史载,“勒笑曰:‘光之言是也。’”

战略清晰之后,石勒几十年征战的经验开始发挥作用,他召集众将,分析战局——

匈奴军有上中下三策,陈兵成皋,依托险要地形狙击咱们,咱们会非常困难,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上策;放弃成皋,依托洛水,给咱们来个半渡而击,咱们也会非常被动,此为中策。如果这两策刘曜都不用,想在洛阳城下给咱们玩儿以逸待劳那一套,哼哼,那他就是自取灭亡了。因此,咱们当务之急就是抢在匈奴军到达成皋之前快速通过。

众将叹服,于是石勒晓谕三军,加速前进。

几天后,后赵大军到了成皋,此前一直担心此处有伏兵的石勒抬头一望,关上硬是一人儿没有!

我勒个去,石勒长出一口气,抡起巴掌在自己脑门上就重重的来了几下,暗道,此乃天助啊!

后赵大军就这样稳稳当当的通过成皋,前文说过,从成皋到洛阳,一马平川,再不用担心会有埋伏了。

有兄弟会问,刘曜打了一辈子仗,怎么会犯这么业余的错误呢?

在下以为,刘曜命该如此。

《晋书.刘曜传》中有这样的记载,就在他指挥部队围攻洛阳的时候,这货“专与嬖臣饮博,左右或谏,曜怒,以为妖言,斩之。”

名词解释——嬖臣:受宠幸的近臣;饮:喝酒;博:博彩,也就是赌博。

不用再细说了吧?

200里路对于以骑兵为主的后赵军来说,也就是大半天的时间;等石勒赶到洛阳城下,手搭凉棚定眼儿一瞧,洛阳之围已解,匈奴军集结于洛阳城西。石勒还幽了一默,回头对左右将领说,刘曜一战可擒,你们可以提前向我道喜了。

当然,嘴上说说,实战中石勒不敢怠慢,他亲率4万大军入城,留了一部在城外,以为掎角之势。

入城后,石勒第一件事便是派人联络石虎,不多久联络参谋回报,石虎已到洛阳城北待命。石勒说好,让他等信号,我这边儿出信号,他负责冲杀刘曜的中军;联络参谋转身而去。

石勒又把石堪和石聪两名将领叫出来:给你们俩的任务,你们每人带精骑八千,负责冲击刘曜的前锋,明白吗?GO!二人领命而去。

两路人马安排好,石勒自己也没闲着,顶盔贯甲,亲率中军出城,准备给匈奴军以致命一击。

事实证明,石勒还是高看了自己这位曾经的战友;如果他知道这位刘大皇帝此刻正在干嘛,恐怕石勒立刻就会笑场。

刘曜干嘛呢?

这货喝大了!

哥们儿绝对没埋汰他,有史料为证——

“勒至,曜将战,饮酒数斗,常乘赤马无故局顿,乃乘小马。比出,复饮酒斗余。”

上战场前,这货先喝了‘数斗’,觉得没喝到位,又回房补了‘斗余’。

如果放在平时,这顿大酒儿下去,顶多胃出血;可特么这是大战在即,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果然,刘曜摇摇晃晃的上了战场,第一句话,就把10几万匈奴大军给整崩溃了——

那个谁谁谁,这地怎么不平啊?你去,命令部队,咱换个平地儿再跟大胡对砍。(“捴阵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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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口这么一说,可给匈奴兵们坑苦了。

在这儿普及几句古时候怎么打仗;现在电视里演的古装战争题材的电视剧,99.999999%是瞎JB扯蛋的;天朝那帮弱智导演拍出来的古代战争场面,那叫打群架,不叫打仗。

古代仗怎么打,那是有规矩和章法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布阵。古人作战根据进攻还是防守的态势不同,会有相应的阵型,比如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水阵、火阵;还有便于射击(箭)的云阵,专事包围的赢渭阵,奇袭的阖燧阵,以及抗倭名将戚继光独创的鸳鸯阵。

阵型平时是要训练的,练到什么程度?必须得做到如首使臂,如臂使指。到实战时,根据敌情布好阵势,然后指挥官发出指令,如大家熟悉的‘击鼓前进,鸣金收兵’;阵型步调一致,或进或退,或冲或让;在阵型中,只有集体,没有个人。

如果不明白,没关系,在下推荐两部电影,柯林·法瑞尔主演的《亚历山大大帝》和罗素·克劳主演的《角斗士》;头一部大家可以看看马其顿方阵对阵波斯军团那一仗;后一部大家可以看看片头罗马军团对阵日耳曼蛮族那一仗。

如果还不明白,没关系,您有机会去西安,买张票看看兵马俑,听听工作人员的解说。您就能明白了。

扯的稍微有点儿远,回过头儿再说匈奴军;老实说刘曜的部队素质还是不错的,毕竟是久经战阵,号令整齐;之前刘曜下令列阵准备迎击石勒,部队已经排好阵形,刀出鞘、弓上弦,准备厮杀。

现在,刘曜酒后喷出一句‘地不平’的话,可要了亲命了——

他是皇帝,你还不能不执行命令;可是你执行命令,首先,你得找一个所谓的平地;其次,10几万人同时移动,战斗队形就没法儿保持了。

有点儿军事常识的兄弟应该知道,行进中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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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匈奴大军忙着走去平地的时候,羯军的攻击开始了——

石虎、石堪、石聪,各领人马如三支离弦之箭一般冲杀而至,而匈奴十余万大军的状态却是当官的找不到兵,当兵的找不到官(阵型的指挥体系乱了);这样的部队还能有啥还手之力?下场只有一个,任人宰杀。

石虎领衔的前锋部队往来冲杀,刀刀见血,箭箭穿心;没一会儿,石勒的中军也加入战团,攻杀更甚,匈奴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御,一如高候之战的翻版,只不过杀人的和被杀的掉了个个儿。

刘曜呢?

呵呵,这货酒还没醒呢。

战场上啥情况,这货根本不清楚;前面一败,刘曜就被手下拥着往后跑;不过他那几个手下也够二,慌不择路,居然带着他跑到一条河边儿;结果马蹄子被河边儿的石头缝卡住摔倒,给他扔河里去了。

时值冬天,河水结冰,这货一个猛子把河面砸了个大窟窿;后面羯军追兵赶上来,一通乱戳,刘曜浑身被捅了十几下儿,虽不致命,但已是身受重伤,遂被生擒活捉。

就这样,浑身是血的刘曜被抬进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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