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树乡土散文:捋榆钱

【散文】 捋榆钱

张建树乡土散文:捋榆钱

要蒸的榆钱子

张建树乡土散文:捋榆钱

爬树摘榆钱子

张建树乡土散文:捋榆钱

榆钱子做的窝窝头

张建树乡土散文:捋榆钱

满树的榆钱子

张建树

榆钱子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家乡菜,吃起来不仅香甜可口,而且还有防病保健治病养体的神奇功效,更为重要的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里,它是老百姓的命根子,用来填饱空空如也的肚子,作为延续生命的绿色食粮,乡下人对它最亲切。

榆钱子是榆树的一种果实,也是榆树开的一种花,它的外形园薄如钱币,故而得名“榆钱”。小时候,我最喜欢吃母亲用玉米面蒸的榆钱子。在北方,榆钱子一般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生吃,只要是刚刚捋下的新榆钱子,只消在清水里轻轻洗一洗,就可以大把大把的生吃了,含在嘴里,味道清香,鲜嫩脆甜,风味别具,妙不可言。还有一种吃法是用篦子掺面蒸,这也是我们这里最为常见的一种吃法,条件差一点的家庭用黄色玉米面蒸,蒸出来的榆钱子,色彩鲜艳,营养丰富,谁人垂涎欲滴,胃口大开!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则用精粉掺榆钱子蒸,端上盘来,如玉石珠玑,口感筋道,吃上一口,再也不想割舍。后来,我在网上查阅得知,常吃榆钱子,既能防病保健,又能消除湿热,即可助消化,又能防便秘,榆钱子的确是一道好菜,怪不得城市的大酒席上,离不开这道乡土特色菜———蒸榆钱!

在我小的时候,老家房前屋后,都栽了好多榆树,小的有碗口粗,大的要一两人搂抱过来,我家屋后不远处,背靠沱河大堤,我们这里的人叫它巴河,高高的河堤,矗立在平地之上,仿佛一头雄狮横卧在那里,汛期来临的时候,它昂首挺胸,面目狰狞,咆哮如雷,尤为壮观,河堤上宽阔的平地,绿树成荫一泻千里,河里河外,满眼榆树,星罗棋布,到处是榆树的海,飘的是榆花的香。

我记得,在每年的清明时节,贫穷的乡亲们,拖着瘦缩的躯体,来到堤上,结伴偷偷来采摘树上的鲜嫩榆钱子充饥。年长者,他们往往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铁钩子,站在树下用力拉弯树枝,然后慢慢踮起脚尖,扭动干柴似的瘦小屁股,一把把的捋起榆钱子。有些年轻人,发挥善于爬树的优势,“吱喽吱喽”像个爬树猴,将身子悬在空中,骑在树上,神色慌张的捋着榆钱子,往随身带的筐子里装,还有的年轻人饿得两眼火冒金星,忍不住捋一把就往嘴里塞,然后就“吧嗒吧嗒”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比现在的大鱼大肉吃着都过瘾。

七十年代初期,农村穷的上顿不接下顿,不少人粮食都不够吃,要靠吃野菜充饥,每年清明节前后,就到了吃榆钱子的季节,堤上的榆树便成了人们的奢望。为了管理河道上这些榆树免遭损坏,县水利局专门指派一个人看护,这个人也是我们张家人,他家离我们村子不远,他负责看管公社驻地到我们村这一带的河堤树木,他天天骑着一辆破旧自行车,在这条堤段上巡回查看,碰到破坏树木的人,他有权把人带到公社,交给武装部的人,按照规定发落处理,轻则给予罚款批斗,重则有权把人送到城里监牢里拘留几天!因此我们这里的人,去堤上捋榆钱子吃,都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行为,最怕捋着捋着榆钱子,突然半路里杀出来程咬金来,叫水利局的人逮个正着。

记得有一天我放学后,家里的大人都还在生产队的地里干活,没有下班,我饥肠咕噜,家里没有吃的东西,把书包往厨屋里一放,手里挎着一只筐子就朝堤上跑捋榆钱子吃,还没到堤上,我碰到年长我几岁的邻居大女孩,她也是到堤上去偷捋榆钱子吃,她让我爬上树去捋榆钱子,她在地上放风看人,观察水利局的人动静,发现情况立即告诉我,赶快从树上下来拔腿向家跑,不能让人家抓住,否则就惹大麻烦。我年龄小,上树麻利,身子靠近榆树,脚上的黑粗布鞋猛地一甩,俩手搂紧榆树,身子向上纵了几纵,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就骑在了两人高的榆树杈上,我用钩子勾着树股子,大把大把的捋着榆钱子,眼看着要把一筐子装得满满的,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只听邻居大女孩咋呼一声,赶快下来,看堤的人来了。我一听,紧张的不得了,把满满一筐子榆钱子往地上一撂,慌忙从树上站立起来,全然不顾摔断腿的危险,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两眼一闭,咬紧牙关,“噗通”一声,身子坠地跳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当时也不知道两只腿疼不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不能让看堤的人逮住,此时,我已经吓得尿了一裤子,“哗哗”的尿顺着我的腿脚流了下来,我哪里顾及这些,拼命地回家跑!庆幸的是,这次我没让看堤的人抓住,免受一次处罚之疼,但是,我家的那只筐子,却被看堤的人给拿走了!

那次惊吓,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直到我长大后参加工作,依旧对那位看堤的人,心生畏惧,不寒而栗。好多年过去了,我一次次徘徊在当年的河堤上,重温那段童年的岁月,睹物思人,感慨万千,也多次试图努力寻找过去那种榆钱子的味道,可是不管如何深入转换角色,再也找不到昔日那种别样的浓郁乡愁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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