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高中時，我曾早戀過，對方是我的同桌李橙，一個品學兼優的姑娘。雖然和李橙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們最大膽的表示僅僅是拉著手散步，或者是一人一隻耳塞聽歌，但那種甜蜜的感覺卻是無可取代的。
但這種甜蜜並沒有持續太久，不久之後，我們的秘密就被李橙的媽媽發現了。在談戀愛之前，李橙曾是年級前五名，跟我交往後分了心，滑到了二十幾名，她的媽媽便起了疑心，悄悄翻了她的書包，搜出了我寫給她的一封情書。第二天，李橙的媽媽就跑到學校鬧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經過老師的再三勸解才回了家。自此之後，我就成了學校的名人，走到哪裡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而李橙也開始躲著我。
我的成績原本不錯，但經過了這場風波，我備受打擊，開始自暴自棄，終日和那些小混混們混在一起，逃學打架，無所不為，就這樣混到了高三。對於高考，我早已經不抱希望，打算考完就去伯父的工廠當學徒。對李橙，我也充滿了怨恨，恨她潑婦一樣的媽媽，還有她的懦弱和薄情，每次走過公告欄，看見學習標兵一欄裡有她的名字，我就覺得刺心，恨不得上去把公告撕碎。
高考的前一天，老媽要我去學校看考場。事實上，我根本對這項活動不感興趣，以我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考上任何大學，看不看考場都是一樣，可是迫於爸媽的壓力，我只好也去裝裝樣子。剛走進三號教學樓，我就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李橙！我本能地低下頭，想裝作不認識，卻聽到了李橙喊我的聲音：“齊濤，你在哪個考場？”
我本來想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但看到李橙期盼的眼光，到了嘴邊的話又被我嚥了下去。“305考場。”我告訴她。
“原來真的是你！”李橙激動地說，“我剛才看考場的時候看見你的名字，我還以為是重名，沒想到真是你，咱倆的座位挨著。”她一邊說，一邊拿準考證給我看。
我仔細一看，的確如此，可是這又能怎麼樣，高考這麼嚴格，我總不能抄李橙的答案……我正亂想著，李橙央求我跟她一起去學校後山走走，那是我們戀愛時經常待的地方。
於是，我和李橙一前一後來到了後山，那兒很僻靜，幾乎沒什麼人。沉默了很久，李橙終於開口了：“齊濤，對不起……”她哭著對我說。那一瞬間，我的心就軟了，突然不再怨恨李橙。
那天我跟李橙聊了很多，她告訴我她的媽媽是個很強勢的人，如果不按照她說的來做，她會鬧得更厲害，李橙還說，她不想惹媽媽生氣，因為自己很早就失去了父親，媽媽一個人也不容易……
臨別的時候，李橙說為了補償我，第二天考試時她會把答好的卷子往邊上挪一些，這樣坐在後排的我就可以看到答案。李橙的話讓我十分忐忑，但也非常興奮，要知道，我的視力自小就特別好，以李橙的水平，如果她給我看答案，那就意味著我有希望進入大學，不用做打工仔了……
第二天，我懷著激動的心情進入了考場，等待著李橙的到來，可是直到鈴聲響過第三遍，李橙都沒有出現，我十分不安，急得手心出了汗。我翻了翻試卷，發現大部分題目對自己來說都很陌生，但也只能心煩意亂地硬著頭皮作答。
就在考試時間過去將近一半的時候，我偶然抬頭看了看前面李橙的座位，卻猛然發現原本空白的卷子上出現了字跡！我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忙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沒錯！上面真的有字，而且字體十分娟秀，有點像李橙的字跡！
再看看旁邊的答題卡，也已經塗完了，整整齊齊擺放在那裡。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小心地觀察著監考老師和周圍考生的反映，可是他們似乎都對這邊發生的事毫無覺察，老師在講臺上從容地踱來踱去，考生們也都忙著答題。
時間緊迫，我已經來不及想些什麼，只是埋頭抄了起來，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剛好抄完了最後一個字。封好試卷，我再抬頭看前面桌子上的卷子，突然發現，那根本就是一張空白的卷子。
接下來的幾門考試中，無一例外地發生著奇蹟。每次都是考試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前面桌子上便出現了寫滿答案的考卷，我則稀裡糊塗地抄下來，而考場裡的人卻完全沒有發覺。
考完了最後一門，我迫不及待地找到了班主任，向她打聽李橙的消息。這時候我才得知，李橙在趕往考場的路上遭遇車禍，被送往了醫院，到考試結束時還一直在昏迷。
幾天之後，我終於等來了李橙甦醒的消息，便約了同學一起去看她，她強勢的媽媽早已哭得眼圈紅腫，對我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她哭著告訴我們，李橙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考完了嗎？”大家說她根本沒參加考試，但李橙不信，說自己一直在緊張地答題，覺得很累很累。
看見我來了，李橙拉住我不停地問：“齊濤你告訴大家，我去參加了考試的，還把試卷給你看了……”我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說什麼，李橙的媽媽只好過來哄她，要她別胡鬧。
不久後高考成績揭曉，我取得了很高的分數，順利進入了一所重點大學。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奇蹟，我也成了後進生學習的榜樣。但只有我知道，如果不是那些突然出現在試卷上的字跡，我可能一輩子都與大學無緣。李橙堅持說她參加過考試，這點我完全相信，因為考卷上那些娟秀的字跡分明就是她的。只是我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樣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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