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王—大帥張作霖(第二百七十篇)

張學良說"茂宸,老帥來了急電,很想你。他老人家打算讓你回奉天一趟。老帥打算和你談談,不知你意下如何?"

"漢卿,我看咱們兩個人把話都說穿了吧。你我是至交,老在一起演戲沒意思,你不痛快我也痛心,你爹叫我回奉天,想我了,想跟我聊聊,是那麼回事嗎?分明是想把我騙回奉天,送交軍事法庭,要我的腦袋。"

張學良苦勸郭松齡,希望他回心轉意,還回到張家這一邊來。但是,郭松齡毫不動搖,嚴詞拒絕。張學良心頭一涼,心說,完了,郭松齡跟我已經徹底決裂了。

沒有辦法,張學良又說:"你有哪些意見?哪些想法?你不如回到奉天見大帥全說出來,我爹向來對你相當器重,相當喜愛。說完了之後,言歸於好,何樂而不為呢?為什麼非得把事情弄僵了不可?"

郭松齡冷笑一聲"漢卿,水賊過河甭使狗刨,你爹對我向來沒有好看法,要沒有你擔保,我郭松齡活不到今天,我能自投羅網嗎?漢卿,咱這麼辦吧,有什麼咱說什麼,大帥的命令我是不能服從了。"

張學良一聽,他把門關得這麼嚴,實在沒辦法了"茂宸,既然你不聽,你打算怎麼辦?"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我最近一個時期身體不好,還要在醫院繼續養病,你看怎麼辦你就怎麼辦吧。"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拉鋸似的僵持不下,說翻還沒翻,說不翻,彼此都不痛快,一會兒聲兒高,一會兒聲兒低,有時候兩個人都雙眼含淚,有時候兩個人也拍桌子瞪眼。

正在這時候,有個副官飛跑進來了,找張學良“”報告少帥,國民軍背信棄義,猛攻保定,打傷了咱們很多弟兄,請求少帥下令。“”

張學良一聽,頓時站起來了,把桌子一拍"馮玉祥,你個'倒戈將軍',背信棄義,說話不算數的匹夫。我們雙方剛簽訂妥協協定,在那個會上咱說得清楚,講得明白,誰也不準開第一槍。而且確立了分界線,必須雙方遵守。你們的筆墨未乾,話音猶然在耳,結果你們就開炮猛攻保定,這也太不像話了。"

但張學良沒敢輕易作決定,如果他下令還擊,這個仗肯定就打起來了。郭松齡又是這麼一個態度,一旦打響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忍了又忍,壓了又壓,吩咐一聲:"急電請示大帥。"

這件事得叫他爹作決定,張學良不敢。電報太快了,不大一會兒,電報回來了,也沒說打,也沒說不打,就四個字欺人太甚。張學良手拿著這份電報也糊塗了,心說,"欺人太甚"這是肯定了,但究竟您老說是打還是不打?要打,我好下令還擊,不打,應該怎麼辦?沒有明確的指示,張學良也不敢貿然行動。

張學良只好傳令,讓奉軍固守,要確保保定的安全。保定是北京的南大門,保定要失了,對奉軍太不利了。正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這電話就在郭松齡身邊,郭松齡伸手把電話拿了起來:"喂,是我,說吧,沒事。什麼?你再講一遍,什麼?"

這聲是越來越高,張學良不知道誰來的電話,也聽不清噝邊說的什麼。就見郭松齡把電話往桌上一拍,也站起身來了。

"好啊、真是欺人太甚。"

張作霖這句話他用上了。張作霖說"欺人太甚",指的是馮玉祥,郭松齡使用這句話指的是誰?張學良不清楚。

張學良就問:"茂宸,誰打來的電話?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漢卿,咱今天挑明瞭,那個楊宇霆跑到前線來視察了。我是副司令長官,他要視察我的軍隊,應不應該先跟我打個招呼?他像個賊一樣,溜達到第一線,結果不問青紅皂白,把六團團長黃成才直接給撤職了,黃成才是我的人,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他有什麼權力給撤職?即使黃成才犯了錯誤,他楊宇霆也應當事先跟我商量商量,這不是欺人太甚,又作何解釋?"

張學良知道,六團團長黃成才那是一員虎將,在打九門口和榆關的時候立有戰功,他原來只是一個連長,一下子官升三級,現在當了團長,是郭松齡手底下的紅人。他真不清楚楊宇霆什麼時候到的前線,更不清楚他為什麼作這種決定,也難怪郭松齡上火,所以張學良就勸"茂宸,你壓壓火,我想楊總參謀長既然要撤他的職,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等調查清楚之後你再發火,還不行嗎?"

話音未落,就聽外邊喊"立正,總參謀長到。"

聲音未落,就見楊宇霆走進醫院會客室。楊宇霆容光煥發,鼻子頭閃光,腦門倍兒亮,新刮的臉,軍裝仍然是那樣筆挺,手裡還拿著一支小文明棍,馬弁、護兵留到外頭,有人接過帽子跟披風,文明棍也接過去了。再看楊宇霆,捋著小胡,抹著小分頭,笑呵呵地走進屋中。

張學良、郭松齡都在屋裡。郭松齡一看是他,水火不相容,眼珠子都紅了,把臉一甩,假裝沒看見。張學良不能這樣,趕緊站起身來"總參謀長,您什麼時候來的?"

"漢卿,我一猜你就在這兒。一則我來看看你,二則我來瞅瞅茂宸,有點事我得跟他商議。茂宸,最近身體可好嗎?恢復得如何了?"

郭松齡這火實在壓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用手指著楊宇霆的鼻子尖"總參謀長,我問你,六團長黃成才犯了什麼錯誤?你為什麼下令撤了他的職?為什麼事先不跟我打個招呼?你這樣做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郭松齡很少這麼動怒,不管怎麼說,楊宇霆是他的上司,是奉軍總參謀長。除了張作霖之外,就是楊宇霆大。但是楊宇霆臉上雖然不自然,還帶著笑容。

"茂宸,別發火嘛,怎麼能談到'欺人太甚'這四個字,我為什麼到醫院來?不就是跟你打招呼嘛,不就是商量這件事嘛,不然我怎麼會到這個地方呢?你得允許我把話講完,這劈頭蓋臉成何體統?"

楊宇霆沒發火,也沒人讓他坐下,他就坐到郭松齡對面的沙發上了,點了一支香菸。

楊振宇繼續說"茂宸,你聽我說,我是總參謀長,奉大帥的指令到前線視察,這用不著跟你打招呼吧。考慮到你身體欠安,不願驚動你的大駕,你明白了吧。結果我發現前線的防守非常疏忽,這怎麼能行呢?我們面對強敵,馮玉祥的國民軍,如果這麼麻痺大意,不捱打等什麼?我們那麼多將士用生命換來的土地能白白扔給馮玉祥嗎?我問這防線誰負責?後來有人告訴我歸六團團長黃成才管。結果我把他叫到眼前,嚴厲地訓斥了他一頓。"

"我是總參謀長,訓斥一個小小的團長,很正常吧?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姓黃的竟敢跟我分庭抗禮,在我面前大喊大叫,這還了得?這叫以下犯上,不服從命令,因此我盛怒之下才撤了他的職。事情過後,我頭腦冷靜下來,才知道,鬧了半天這個黃團長是茂宸的心腹,是你手下的愛將。你不明內情,再發生誤會怎麼辦?所以我決定到醫院來看你,把這個事說說清楚,你看你這一見面就大發雷霆,叫漢卿給評評理,這,這有點兒不像話吧?"

郭松齡冷笑了一聲"總參謀長的意思,黃成才不稱職了?"

"那當然,肯定不稱職,把幾千人交給他指揮,帶不好的,所以我才撤了他的職。"

"總參謀長,你把我也撤了得了,黃成才是我提拔起來的,如果黃成才不稱職,那說明我這個副司令也不稱職,你下令吧,把我也撤了吧。"

郭松齡說到這兒,就站起來了,轉身就往外走,把張學良、楊宇霆給晾這兒了。張學良還插不上話,知道他倆素來不和。楊宇霆一看郭松齡這樣,也壓不住火了,他也站了起來"郭松齡,你別不識抬舉,你也別把位置擺錯了,我是總參謀長,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代表大帥指揮全軍。如果說我連撤掉一個小小團長的權力都沒有,要我這個總參謀長有什麼用,你郭松齡還不必這樣。你既然是這種態度,好吧,我請示大帥之後,咱們再作決定。"

郭松齡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準備回病房,聽楊宇霆說這番話,他把身子又轉回來了"楊總參謀長,莫非你拿大帥來壓我不成嗎?張嘴大帥,閉嘴大帥,你素來就指著這個來欺壓將佐,這是你的拿手好戲。找大帥也好,不找大帥也好,能奈我何?"

"漢卿,你聽見了吧?'能奈我何',什麼意思?就是稟報了大帥,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也不在乎,這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的了。好你個郭松齡,我走!"楊宇霆怒氣衝衝地往外就走。

郭松齡也是差點兒勁兒,在盛怒之下也難免這個嘴有什麼說什麼,他瞅著楊宇霆的背影笑了一下"楊總參謀長,你忘了一件事吧?"

"什麼事?"

"你這就走嗎?你沒洗個澡怎麼能走得了呢?"這話太刻薄了。

原來楊宇霆被張作霖任命為江蘇督軍,坐鎮南京,結果大耳朵孫傳芳發動五省聯軍打到南京,楊宇霆一看大勢不妙,準備逃走。就在五省聯軍圍困南京的時候,他還沒走呢,他手下的部隊就有點兒亂套了。另外,原來南京和江蘇一帶的軍閥也紛紛找到督軍府,這些人原來都是吳佩孚的人,一看眼前這個形勢,就傾向了吳佩孚和孫傳芳。

當時楊宇霆一看風不順,再待下去,我命休矣,這幫人都得收拾我。可這幫人一到屋,要跟他研究工作,打算把楊宇霆給穩住再下傢伙。楊宇霆人送綽號"小諸葛",不吃眼前虧,靈機一動有主意了"各位,有話咱們一會兒再談,保證滿足大家的要求,我最近身體不爽,鬧皮炎,刺癢得扛不住,我拿熱水燙燙,洗個熱水澡,馬上我就出來,咱們再研究。"

沒等在座的人同意,他進了浴池了,一去不回頭,這幫人等了一個多小時,一看他這澡怎麼還沒洗完,就預感到形勢不妙,等破門而人一看,屋裡熱氣騰騰,空無一人,放著水,滿地都是,人早沒了,他從窗戶跑了。所以這件事就傳揚到社會上了,人們都知道楊宇霆洗了個澡,藉著水遁逃回到奉天的。郭松齡也知道這事,今天把這事給端出來對楊宇霆來說是極大的諷刺。有那麼一句話"憑著矬人你別說短話",人有臉,樹有皮。郭松齡一指出這件事來,楊宇霆真有點兒受不了了,這臉就紅了:"你,好,郭茂宸,我不跟你鬥口,將來有賬算。備車!"

他衝外頭喊一聲備車,是準備他的汽車。郭松齡緊跟著又說了一句"請問總參謀長,你坐什麼車?是坐牛車,還是坐壓道車?"又諷刺他一句。因為楊宇霆跑出南京的時候,別的車沒敢坐,坐壓道車跑出南京的,人家沒把他抓住,所以郭松齡緊跟著又諷刺他這麼一頓。

楊宇霆連頭也沒回,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心說,郭鬼子你等著我,也就是少帥給你撐腰,有漢卿在這兒,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將來咱們算一筆總賬。上了汽車,楊宇霆走了。

這屋裡頭沉悶了能有五分鐘左右,郭松齡坐到沙發上喘粗氣。張學良這才說話"茂宸,何必呢?犯不上,你跟楊總參謀長之間成見很深,有話慢慢交換,這樣頂起牛來,對誰都不方便。"

"漢卿,我忍無可忍了,真的,我說幾句痛快話還不行嗎?我就是跪在楊宇霆腳下,每天給他磕三次頭,他對我也不會饒恕的。既然這樣,我就痛快痛快。"

"茂宸,這是你的自由我不加干涉。有一件事情你得聽我的,無論如何你得捧捧我的場。"

"說吧,什麼事兒讓你不願意回奉天,不願意見我爹?我就坦率地告訴你,我這次見你身負特大使命,是代表我爹來傳達命令的。你還繼續指揮第三兵團,你馬上接過帥旗,領兵出征吧。戰爭是不可避免的,我們跟馮玉祥必定要分一個你死我活。茂宸,你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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