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得一心人,白頭不分離」 聊齋里的女性智慧!

故事從京都人洪大業講起。洪大業的妻子姓朱,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本來,洪大業對朱氏很好,但隨著洪大業將一個婢女寶帶升格為小妾之後,洪大業的心就漸漸移到了寶帶身上。要是寶帶是個特別漂亮的女人,朱氏也覺得自己輸得心服口服,偏偏那寶帶姿色平平,這就讓朱氏覺得格外氣惱。為了這個事情,朱氏常和洪大業大吵大鬧。為了圖個耳根清淨,洪大業不敢總是在寶帶房中睡覺了,但在內心深處,卻越發地寵愛寶帶,疏遠朱氏。為了這事,朱氏非常鬱悶。

不久後,洪大業搬家,鄰居是一個姓狄的綢緞商人。狄某的妻子叫恆娘,先來拜訪朱氏。那恆娘大概三十左右年紀,姿色平平,但很會說話,言語氣質中有一種活潑嬌媚的東西,自己身為女人,都覺得有些心動。兩人初次見面,就聊得非常開心。自此以後,兩個女人就經常互相走動,關係也越來越親密。

和洪大業一樣,狄某也有個小妾,二十多歲年紀,長得非常漂亮。照朱氏的猜測,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小老婆還讓自己家的老公迷得不要不要的,像狄某的小老婆那麼漂亮,狄某那得多寵著她,夫妻之間、妻妾之間又得為此發生多少口舌啊。但奇怪的是,和恆娘來往了半年,從來就沒見恆娘和小妾發生過什麼衝突;更奇怪的是,恆娘姿色平平,又已年過三十,小妾那麼漂亮,且又如此年輕,但狄某卻對恆娘情有獨鍾,小妾幾乎僅僅是個擺設而已。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分離” 聊齋裡的女性智慧!

這就讓朱氏覺得非常困惑。有一次,她終於忍不住了,就問恆娘,說我們家寶帶那丫頭,什麼都不如我,可是洪大業鬼迷了心竅,就是喜歡她,而不喜歡我。我聽說在男人們中流行一句很下流的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有時我就想,是不是就是因為寶帶是妾而我是妻呢?我甚至想,要是如此,乾脆我和寶帶換個名目,把我叫“妾”,把她叫“妻”算了,名字一換,是不是感情也就換了呢?可現在看了你們家的情況,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能把男人的心拴得那麼牢?我拜你為老師,你教給我好不好?

朱氏聽從了恆孃的建議,回家後,越發打扮寶帶,讓她和丈夫一塊睡,一塊吃。洪大業有時覺得過意不去,想和朱氏一起住上一夜,朱氏總是嚴加拒絕。於是,一家人都誇朱氏賢惠。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朱氏去見恆娘。恆娘見朱氏聽話,大為高興,說太好了,第一步已經大功告成。這次你回家以後,馬上把臉上的妝容洗淨,從今天起,不要穿華麗的衣服,不要施脂抹粉,怎麼邋遢怎麼來,每天和家裡的僕人們一起做家務。這樣過上一月,你再來找我。”

朱氏聽了後,回家就把臉上的脂粉洗掉,穿起破衣服,每天邋里邋遢,除了紡線織布,別的事一概不管。洪大業可憐她,有時讓寶帶幫她乾點活,朱氏不讓,總是把寶帶趕到一旁。這樣過了一個月,又去見恆娘,恆娘誇獎說:“你真是個好學生啊!時機差不多了。後天是上巳節,咱們一起遊園吧。這身破衣服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回去扔掉就好。後天早上你穿身新衣服,再精心打扮一下,早早過來見我!”朱氏答應了。

上巳節那天,朱氏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穿上新衣服去找恆娘。恆娘一見,滿心喜歡,說這樣就可以了。而後親自動手,又是替朱氏挽頭髮,又是替朱氏改衣服,又是替朱氏做鞋子,把朱氏打扮得光彩照人。忙完以後,又讓朱氏喝了點酒,說你回去後見過丈夫,就早點關門睡覺。他若是叫門,不要聽。叫三次門,才可讓他進去一次。他想和你親熱,也不要太遷就他。半個月後,你再來。”

第二晚洪大業又來叫門,同樣吃了閉門羹。天明,洪大業責備朱氏,朱氏說:“我一個人睡慣了,受不了別人的打擾。”日頭剛一偏西,洪大業就賴在朱氏房中不走。天黑,二人滅燭上床,極盡歡愛,猶如新婚。又約下夜再相會,朱氏覺得不能太頻繁,和洪大業約定三天相會一次。

大約過了半月,朱氏又去見恆娘,恆娘關上房門對她說:“從此以後,你丈夫只會喜歡你一個人了。但你雖然漂亮,卻一點也不嫵媚。你這樣的姿色,如果再能嫵媚一點,就是西施想奪了你的寵愛都不可能,更何況寶帶那樣的姿色平庸之輩了。”說完,就開始教朱氏怎樣才能變得嫵媚的技巧。她讓朱氏飛個媚眼給他看,朱氏照著做了。恆娘馬上糾正她,說不對,毛病出在眼角上。又讓她笑給自己看,朱氏笑了一下,恆娘又糾正,說不對,毛病出在下巴上。看朱氏似乎還是不能抓住要領,恆娘於是自己親自做起了示範。只見她嫣然一笑,真是百媚橫生;又見她目光一轉,真是風情萬種,自己饒是女子,都覺得身體酥麻了半邊。朱氏簡直驚呆了。照著恆孃的樣子練習了幾十遍,總算模仿了個八九不離十。臨走前,恆娘囑咐說,方法大致就是這些,你回去以後,還要照著鏡子好好練習。至於枕蓆上的功夫,這個沒法教你,你就你自己揣摩,隨機應變吧。

朱氏回去,完全按照恆娘教的去做,洪大業果然被迷得神魂顛倒。每天天不黑就賴在朱氏的房間裡,怎麼趕都趕不走。對寶帶,朱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有時洪大業到自己房間來喝酒聊天,朱氏還特地把寶帶也叫來。洪大業的心此時都在朱氏身上,平白多了一個人,就覺得非常礙眼,結果就是越看寶帶就越覺得不順眼,經常是酒還沒喝完,就讓寶帶走開;即使朱氏把丈夫強推到寶帶房中,鎖上門不讓他出來,洪大業也是整宿不碰寶帶一下。失了寵的寶帶開始恨洪大業,背後常說洪大業的壞話,這就讓洪大業越發討厭她,甚至漸漸地就開始打罵起來。寶帶羞憤不堪,索性破罐子破摔,整天頭不梳臉不洗,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洪大業避之而唯恐不及,更不要說寵愛了。

重新奪回了丈夫寵愛的朱氏對恆娘又是佩服,又是不解。有一天,恆娘問朱氏,說我的辦法怎麼樣?朱氏說確實很靈驗,但其中的奧妙,我還是不大懂。開始你讓我不要和寶帶爭寵,由著他們倆在一起,這是為什麼呢?恆娘回答說,其實這沒有什麼不好理解的。人的心理,都是喜新厭舊、重難輕易的。男人們寵愛小妾,並不一定是因為她有多好看,而是剛剛上門,比較新鮮罷了;你又把著男人不讓他到小妾那裡去,他難得到小妾那裡去一次,就更覺得小妾那裡吸引力無窮了。現在咱們乾脆放開他,讓他整天和小妾在一起,你想啊,山珍海味都有吃膩的時候,更何況那寶帶頂多也就是韭菜盒子的水平,用不了多久,想讓他不反胃都難。

恆娘說這也很好理解。讓你不要打扮,邋里邋遢,這是讓他完全忽視你;忽然又讓你打扮起來,是讓他重新注意到你。此時你丈夫對寶帶基本上已經厭倦,又忽然看到你這麼漂亮,這就等於是吃糠咽菜的人忽然看到了山珍海味,怎麼能不動心呢?至於讓你不要完全滿足他,是因為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就不會珍惜。這樣一來,你和寶帶的形勢就完全顛倒過來了:寶帶已經陳舊而你正當新鮮;小妾唾手可得而你一夜難求,再加上你本來就比寶帶漂亮許多,想讓你丈夫不被你迷住都難啊。

聽了恆孃的話,朱氏恍然大悟,佩服不已。從此以後,她們就成了無所不談的閨中密友。

過了幾年,恆娘忽然對朱氏說:“咱們倆這麼好,我也不想和你隱瞞我的身份了。以前不說是怕你疑慮,現在分別在即,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是狐仙,小時候被繼母賣到京都。本來早該走的,但丈夫對我很好,不忍傷他的心,所以留連至今。明天是我父親成仙的日子,我回去省親,不會再回來了。”朱氏聽說,一點也不害怕,只是為馬上到來的分別而傷心流淚。第二天一早到狄家去想再看看恆娘,只見全家都亂成了一鍋粥,一問,原來恆娘在昨天就已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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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得一心人,白頭不分離” 聊齋裡的女性智慧!

故事講完了。通過這則故事,我們首先看到的,自然是多妻制度下女性的種種不易。為了討丈夫的歡心,朱氏真可以說煞費苦心,最後的結果,朱氏固然是獲得了勝利,但那個小妾寶帶的悲酸,又向哪裡訴說呢?

但是,在除去了這層男權色彩的籠罩之後,它也確實揭

示出了生活中的某些實情。在很多時候,夫妻之間確實會因為太過熟悉而失去了以往的吸引力,在這樣的時候,用一點心思,有意地增強自己的吸引力,未始不是增進夫妻情感的好辦法。

還有一個細節,我以為女性朋友都應該留心,這就是蒲松齡通過恆娘之口對於“媚”的強調。所謂“媚”,與其最接近的說法,大概就是“女人味”了。本著對女性朋友負責的態度,我要轉述一段晚明婦女之友李漁在《閒情偶寄》中的一段話,一則引起女性聽眾對於“媚”的重視,二則也是為如何增進自己的“媚”而提供一個具體的方法。李漁說:“媚態之在人身,猶火之有焰,燈之有光,珠貝金銀之有寶色,是無形之物,非有形之物也”,有了它,女性就能夠放射出奪目的光華。那麼,怎樣增進這種女性氣質呢?李漁提供的方法就是多看書,多聽戲。愛情需要學習,氣質是可以習得的。如果沒有時間看書,在來琳琅課堂聽書也是一種選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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