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感谢乌鸡

典藏:感谢乌鸡

典藏:感谢乌鸡

小毛村的马老木外出打工,回来的时候在道上看到一只脏兮兮快要断气的小鸡雏,他可怜那小东西,就把它捡起来,小心地揣在怀里。

马老木一路上坐火车、坐汽车,颠颠簸簸地走了八百里,到家一看,那小鸡不但没死,反而还精神了许多,从马老木怀里蹦出来,满屋子乱跑,还“啾啾啾”地叫个不停,把马老木的老婆阿芳喜欢得不得了。从此,阿芳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把这只捡来的小鸡养了起来。

小鸡长大后,阿芳发现这小家伙非常不一般,它的毛洁白如雪,可爪子、鸡冠、鸡嘴,甚至眼圈,都是黑黑的。阿芳抱着小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天哪,这不是一只乌鸡吗?”

在当地,乌鸡是一种很珍贵的鸡,也很稀罕,据说女人吃了能滋阴养颜,男人吃了能强腰壮肾,市场上五十块钱一斤都很难买到。阿芳扒着鸡屁股看了半天,说:“嗨,还是只母鸡呢,等它以后下了蛋,我就孵小鸡卖,肯定能赚钱!”阿芳说这话的时候,兴奋得差点流下泪来。

这个村的村主任叫牛轱辘,和马老木家离得不太远。牛轱辘有肾虚的老毛病,早就想弄一只乌鸡熬汤补一补,这回总算有了机会,他想:我开口说一声,马老木不能不给我面子。于是,他就上门来了,说:“老木,我肾虚的毛病越来越重,大夫说喝乌鸡汤最管用了。”

马老木一听牛轱辘这话,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便说:“这事儿你得跟我老婆说去,她这会儿摘菜去了。”

牛轱辘一听马老木这么跟他说话,心里很不爽: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下主,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他只好去马老木家的菜地去找阿芳。

阿芳是全村胆子最小的女人,以前牛轱辘一往她家走,她心口就“扑扑”直跳,所以牛轱辘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可牛轱辘怎么也没想到,这回他竟在阿芳那里碰了个大钉子,阿芳一口就回绝他:“这只乌鸡可不能给你,我还指望它挣钱呢!”

牛轱辘没好气地说:“我给你钱,我买还不行吗?”

阿芳斩钉截铁道:“多少钱也不卖!”

牛轱辘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村里平日罚谁款、派谁活,都是他这个村主任说了算,谁敢不看他的脸色行事?别说是想吃乌鸡,就是要吃谁家一头牛,不也得乖乖给送来?牛轱辘越想越窝囊,灰溜溜地回家后,那天晚上他一夜都没睡好,就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来治一治马老木和阿芳,可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好点子来,这口气就一直憋在心里。

一天,牛轱辘在外面喝酒,回家已经是半夜了,经过马老木家门口时,又想起了乌鸡的事,此时他正在酒劲上,觉得这口气至今没出实在太窝囊:你不是舍不得把乌鸡给我吗?你不是指望着靠那只破鸡发大财吗?哼,那我就干脆让你们空欢喜一场,我现在就把这宝贝鸡掐死。

牛轱辘仗着酒劲走进马老木的院子,蹑手蹑脚地打开鸡舍的门,把脑袋伸了进去,可是鸡舍里这时候黑咕隆咚的,他哪看得清哪只是乌鸡呀。正当左右为难的时候,马老木屋里的灯突然亮了,牛轱辘吓得赶紧缩回脑袋,一头钻进了鸡舍旁的柴垛档里。

一会儿,就听那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马老木披着衣服走出来,走到墙角边“哗哗”地撒了一泡尿,之后又头也不回地进屋,熄了灯躺下了。虽然是一场虚惊,但着实把牛轱辘吓出一身冷汗来。

牛轱辘这时候已经不再想掐死那只乌鸡了,觉得那样做自己忒损了点,可他又不能马上就离开这里,他怕马老木还没有睡实,万一自己被发现就尴尬了,所以决定在柴垛档里静静地等一会儿。为了驱赶困意,他给自己点上支烟,用手捂着慢慢地抽。

一支烟抽完,牛轱辘心想: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让你们这只破鸡多活几天吧。这么一想,他钻出柴垛档就站起来要走。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浓烟味儿,四下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自己刚才扔的烟蒂烧着了,柴垛起火了!说时迟,那时快,火苗子转眼就在柴垛档里窜起来,这一下牛轱辘的酒劲全吓没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出马老木家的院子,打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牛轱辘没跑多远,突然意识到:今晚刮的是西南风,马老木家在上风头,这大火要是烧起来的话,整个屯子就得被推大磨,那时候,自己家的房子也得被烧掉;公安机关肯定要立案调查起火原因,一旦查出来,自己非蹲半辈子大狱不可。想到这一层,马老木脱口就大喊起来:“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来救火啊!”

听到喊声,全村男女老少都奔出家门来了,端盆的端盆,拎桶的拎桶,一起赶来马老木家扑火。这时,大火已经窜起了丈把多高,牛轱辘急了,他冲在救火人群的最前头,衣服烧着了,头发烧焦了,也全然不顾。村民们看到村主任如此奋不顾身,都被深深感动了,齐心协力一起上,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把大火扑灭了。

牛轱辘是被大伙扶回家的,他身上被烧伤多处,有人赶紧把邻村的乡医找来,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起来。

村民们走后,天也快亮了,牛轱辘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刚才那场大火,他在心里直骂自己:牛轱辘啊牛轱辘,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呀?

天大亮后,村民们纷纷来探望牛轱辘,有的拿鸡蛋,有的拿水果,还有拿营养品什么的。马老木和阿芳也来了,阿芳捧着个沙锅,对牛轱辘说:“村主任,都是我不好,昨天倒灰时带了火,差点没捅大娄子,让你跟着受了罪……我把乌鸡杀了,熬了一锅汤,给你补补身子,你快趁热喝了吧!”

怎么着火的,牛轱辘心里最明白,听了阿芳的话,他脸臊得通红。

从此,牛轱辘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还从乌鸡身上受到启发,带领大伙儿养乌鸡,为全村人找到了一条致富之路。哎呀呀,说起来真还得感谢那只捡来的乌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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