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天如何衝出“左”傾陣營支持逆境中的毛主席?

真正觸動張聞天跳出“左”傾陣營,應該說是蔣介石的第五次“圍剿”和紅軍反“圍剿”鬥爭的現實。由於矛盾的發展,不久,博古想把張聞天“從中央政府再排擠出去,而把中央政府的領導交給別人。”在張聞天外出巡視期間,博古“公開批評中央政府的文牘主義”,在背後散佈張的不是。直到長征出發前,才把張聞天從閩贛調回來。博古原想排擠毛澤東,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張聞天到中央政府後,與毛澤東卻進行了很好的合作!

張聞天如何衝出“左”傾陣營支持逆境中的毛主席?

張聞天(左)與毛澤東

本文摘自《毛澤東在中央蘇區的幾起幾落》,餘伯流 陳鋼 著,長征出版社出版

毛澤東身處逆境、獨居雲石山期間,“左”傾領導人從不問津。只有一位中央領導人常來看望,並囑咐保衛、勤務人員:“一定要維護毛主席的安全和健康!”

這位中央領導人,乃是張聞天。

張聞天在進入中央蘇區之前,就是黨內很有聲望的宣傳家、筆桿子。他早年曾留學美國,1925年就加入了共產黨,並被派赴蘇聯,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1927年9月畢業後留校任教。翌年,他同王稼祥、沈澤民3人考入蘇聯最高學府——紅色教授學院深造,同時參與共產國際東方部的一些工作。“洛甫”,就是他在蘇聯俄文姓的後一個音節。1931年2月,張聞天從蘇聯回國,擔任六屆四中全會後的中央宣傳部長,主編《紅旗》。9月,以博古為首的臨時中央成立後,張聞天擔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任中宣部長、農民部長和黨報主任。1933年1月底,張聞天隨同博古一道到達中央蘇區瑞金首府。時年33歲。

他,長得高大魁偉,為人卻溫文儒雅,帶著那副度數不深的近視眼鏡,儼然一派大學教授的風度。

來到中央蘇區後,張聞天擔任中央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宣傳部長兼黨報主任,並出任中央人民政府人民委員會主席。無庸諱言,他曾經是“左”傾陣營中的重要成員,曾一度推行了王明的“左”傾錯誤,是有些過失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期,張聞天顯露了他一生中最為寶貴的品質:尊重實踐,追求真理,實事求是,剛正不阿。他獨立思考、分析了根據地和革命戰爭中的許多實際問題,開始擺脫“左”傾錯誤的影響,轉而擁護毛澤東的思想主張。

正如楊尚昆所言:“到中央蘇區將近兩年時間,聞天同志對‘左’的錯誤及其危害的認識逐漸發展和深化。在經濟政策、肅反政策、知識分子政策、上層統一戰線的政策,反對五次‘圍剿’的戰略戰術方面,都同博古、李德等人有分歧,以至有鬥爭。”

張聞天同王稼祥一樣,是從“左”傾陣營中分離出來、覺悟最早的高層人物!

真正觸動張聞天跳出“左”傾陣營,應該說是蔣介石的第五次“圍剿”和紅軍反“圍剿”鬥爭的現實。

由於張聞天身居要位、要職,中央蘇區的大量軍事情報、材料都會抄送給他,有時他還要參加各種高層會議,這就使得他對五次反“圍剿”的情況比常人更瞭解。在實踐中,他總覺得李德的本領平平,李德的“拼消耗”主張不大對頭;並覺得博古對李德過於縱容、信任,思想也過“左”。由此,逐漸與博、李產生了分歧。但礙於都是莫斯科回來的兄弟,又不便多說。

“福建事變”時,張聞天對博古、李德採取不同十九路軍配合的錯誤軍事部署,再也沉不住氣了,提出了自己的批評意見。這一下子引起了博古等人的不滿。到“二蘇大”時,博古等人使了一個“一箭雙鵰”的妙計:讓張聞天到政府中去工作,出任人民委員會主席。這一方面是把張聞天“從中央排擠出去”,另方面又讓張聞天架空毛澤東,將毛澤東在中央政府的實權奪走。但是,張聞天到政府工作後,並沒有按照博古等人的旨意去辦,卻採取了同毛澤東合作的態度。於是,雙方裂痕和矛盾更為加劇。

廣昌戰役後,出於對革命事業、根據地前途和紅軍命運的憂慮,張聞天與博古等人在一次軍事會議上發生了“公開的衝突”!

廣昌戰役是按李德的佈置打的。對此,高層幹部呼聲日高,不同意這樣打下去。博古、李德親臨前線指揮。人們不禁翹首以望,期待能取得勝利。豈知,結果相反,廣昌戰役一敗塗地,博古等人從前線敗退下來!

博古等人回到瑞金後,開了一次軍委會,張聞天也參加了。會上,張聞天公開批判博古等人:

“廣昌戰鬥同敵人死拼,遭受不應有的損失,是不對的!這是一種拼消耗的打法。這樣下去,打破五次‘圍剿’是沒有希望的!”接著,他又對博古說道:

“我們中國的事情,不能完全依靠李德,我們要有自己的主意!”

博古聽後,大為惱火。他沒有想到,連洛甫也公開指責自己,這還了得!博古怒道:

“你這是普列漢諾夫反對1905年俄國工人武裝暴動的機會主義思想!”

會上,你一言我一語,爭得臉紅耳赤。在場的沒有一個吭聲。會議沒有任何結果,不歡而散。

從這時起,張聞天同博古的矛盾加深了。

有一次,博古似乎是傳達李德的意思,說:“這裡的事情還是依靠莫斯科回來的同志。”意思很清楚,就是說莫斯科回來的同志,“內部不應鬧磨擦。”張聞天聽後一笑置之。

由於這些矛盾的發展,不久,博古開始排擠張聞天,把張“派到閩贛做巡視工作”(項英從閩贛巡視才回來),實際上是想把張聞天“從中央政府再排擠出去,而把中央政府的領導交給別人。”在張聞天外出巡視期間,博古“公開批評中央政府的文牘主義”,在背後散佈張的不是。直到長征出發前,才把張聞天從閩贛調回來。

博古原想排擠毛澤東,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張聞天到中央政府後,與毛澤東卻進行了很好的合作!

這真是戲劇性的變化啊!

張聞天常對人說:“真理在誰手裡,就跟誰走!”1934年1月“二蘇大”以後,他雖然奉命接任了毛澤東的人民委員會主席一職,但對毛澤東仍然十分尊重。他主持人民委員會開會時,總要請毛澤東參加和指導。他相信毛澤東有經驗,有智慧,有真理!

據時任中央政府國民經濟部部長的吳亮平回憶:

“那時中央一些負責人歧視毛澤東同志,而張聞天同志卻很注意請教毛澤東同志,本來在張聞天同志來政府工作之前,經濟工作是毛澤東同志管的,我有事都請示毛澤東。張聞天來政府工作之後,這方面的工作,他還是要我去請示毛澤東。那時,毛澤東同志住在瑞金下肖區沙洲壩。他的住處圍牆旁聳立著一棵巨大蔥蔥的樟樹。張聞天同志就住在毛澤東同志住處旁邊的另一個院子裡,每當我有事去請示張聞天同志時,他經常要我再到隔壁去找毛澤東同志,聽取他的指示。這樣,我就成了兩位主席院子裡的常客。”

吳亮平還說:

“在政府日常工作中,他們兩人一些觀點和主張也都比較接近。比如干部要密切聯繫群眾,切實瞭解實際情況,關心群眾生活。在這些方面,毛澤東同志聯繫群眾的作風和深入基層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法,給了張聞天不少的影響。記得有一次毛澤東同志親自幫助周圍農民挖茅坑,張聞天就很感動。他對有的同志說,“‘人家主席還挖茅坑,真是沒有一點架子啊!’”

1934年8月,張聞天從閩贛巡視回來,搬入雲石山古寺側屋居住。這期間,他更有機會同毛澤東朝夕相處,交流思想了。

一天,烈日當空,氣候炎熱,樹上的知了都熱得“苦呀、熱呀”地叫個不停。毛澤東、張聞天坐在寺院後面的大樟樹底下,一邊喝茶乘涼,一邊促膝談心。

他倆,一個來自山溝溝,一個曾留洋過海;一個是中央蘇區的開創者,一個是中共中央的後來人;一個是政府主席,一個是內閣“總理”。兩人的閱歷、氣質雖然不同,但在關心紅軍和蘇維埃的前途、命運上,走到一起來了,在批評黨內“左”傾錯誤的許多方面,找到了共同語言。

毛澤東對張聞天與博古、李德的分歧已有所聞。同時還看到了張聞天在《鬥爭》等刊物上發表的兩篇反“左”的文章。一篇是6月24日的《反對小資產階級的極‘左’主義》,一篇是6月25日的《是堅決的鎮壓反革命還是反革命前的狂亂》。前一篇文章提出:過去幾個月來在新的查田運動中對於“反右傾”的鬥爭做得太過分了,目前必須開展一個反對“左”傾的運動;並深刻指出:一般人總以為“‘左’傾無論如何總要比右傾好些”,這是十分錯誤的,也是極‘左’主義不能克服的癥結所在。張聞天在文章中還疾呼:“不要懼怕‘左傾,革命家的威嚇,全黨同志都要同小資產階級的極‘左’主義,做最堅決的鬥爭!”後一篇文章則點名批評了國家政治保衛局在肅反中的過‘左’的殘酷行為,認為極‘左’主義已經在群眾中引起了人人自危的恐慌心理,並使地富分子走投無路,助長了他們對抗到底的情緒和立場。因此,必須反對過分行動,以克服極“左”主義的危害。

很顯然,“左”傾錯誤在蘇區的種種表現,已經使張聞天看到了危害,意識到這種錯誤的後果。這是張聞天的進步,也是歷史的必然。張聞天已經從“左”傾陣營中勇敢地衝出來了!

陣陣清風吹拂過來,給人一種莫名的愜意。毛澤東望著張聞天高興地說:

“聞天同志,你那兩篇文章寫得好哇,不愧是‘文章泰斗’呢!你也開始舉起旗子反‘左’了!”

張聞天謙遜而又坦誠地答道:

“慚愧呀,潤之同志。讀了那麼多馬列的書,竟而迷糊地在‘左’的大床上躺了這麼長時間還未知覺。不過,我總覺得,博古無論在什麼問題上比我還要‘左’些。我在反右傾機會主義鬥爭中,在個別問題上也反對過‘左’。如關於勞動政策上的‘左’,同十九路軍統一戰線上的‘左’,黨內鬥爭中的‘左’,在上海時我還曾反對過河北高陽、蠡縣暴動中的‘左’。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博古反對過任何問題的‘左’呢。”

說到這裡,張聞天呷了一口茶,扶了下眼鏡,繼續說道:

“相反,他的拿手好戲,就是把你的反‘左’曲解為‘右’而加以打擊。我平時就怕他這一點。怕他找到我的‘右’打擊我。所以我的反‘左’,常常是膽怯的,在反右傾中附帶說及的,或者反一下‘左’,趕快轉過來說要反右……。”

多麼坦誠的心胸!他正是在解剖別人的同時,也在無情地解剖自己!

“是呀,你的心境,我是理解的。”毛澤東對張聞天這種嚴厲解剖自己的風格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敬佩。

他們談了很久,很久。……

風乍起。滿山的枝葉隨風擺動,發出陣陣沙沙的響聲……好像是鳴奏,又好像是鼓掌,令人心情格外地輕鬆、愜意。

夜深了。他們還在大樟樹下傾心而談,那麼投機,那麼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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