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窑洞


散文:窑洞

窑洞


距离堡子三里地,有一个叫北沟的地方,远看就像一轮弯月。弯月形的北沟前渊后崖,地势异常险峻,唯一的出口就在弯月西边的尖上。北沟的崖上到处是四季常青的柏树,渊下是一沟的桃李,沟前后来修了一条蜿蜒而过的宽河,每到花开季节,鸡犬声里,满处飘香,总会令人想起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北沟当年也是因为匪患而建。不同的是,堡子利用城墙防御,北沟则利用地势来防御。堡子里住的都是富裕人家,建的是房子,北沟多是穷人,住的都是窑洞。


散文:窑洞

窑洞


北沟的窑洞远近闻名,各具特色。有独窑,有连体窑,几个窑洞串联一起,有卧室、客厅和厨房,人不出门,便可生活,非常方便。也有小窑,有大窑,大窑里头住着牲口,外头住着人家,灶台紧挨着炕头,烟囱通过炕下,做起饭来,顺便热了炕上。沟里最大的窑洞要数大牛和二虎家的,父亲忙碌一辈子,临死前只留下一孔窑洞给他们,兄弟俩结婚分家,找人帮忙,将这窑洞中间砌起一堵土墙,各占一半,过起自家的日子。还有一种窑上窑,就是在主窑洞的上方再挖一孔小窑,小窑的作用不是用来住的,而是为了躲避窜进沟里的土匪,所以小窑和两窑相连的通道都十分隐蔽,外人一般很难发现。除此之外,还有功能各异的牲口窑、水井窑、材禾窑、家具窑......,在主窑的旁边挖一孔小窑,喂猪喂羊非常方便;爱干净的人家还专门挖一孔存放杂物的窑洞,里面摆上干农活的锨锹犁锄。北沟的春秋多雨,为了绞水时不致淋湿衣服,全村合力,挖一孔小窑,窑内打一口深井,每当人们绞水做饭,寂静的窑洞里便飘出欢快的歌声。

北沟的人们珍惜窑洞,将他看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新的窑洞出现,就是新的家庭诞生。新打的窑安一扇门,装一块窗,窑内盘一炕一灶,新的生活便从此开始了。

每当夕阳西下,下地的人们牵牛扛锄、携儿赶羊回到沟里,随着窑洞里锅碗瓢盆的叮当作响,整个村庄逐渐喧嚣起来。男人们坐在三搂粗的楸树下,聊着各家地里的庄稼,小孩们在人堆里钻来钻去,追逐玩耍,就连猫狗也爱热闹,卧在人群的空闲处,好奇地东张西望。如果赶上天气不好,男人们饭后准是躲到生产队喂养牲口的大窑里,天南地北的谝起闲传来,直到自家的婆娘在窑洞外喊着回家。


散文:窑洞

窑洞


每年春节前,北沟家家都要扫社。人们到半坡挖取一种叫白土的原料,将它泡在盆里,和成泥水,然后用刷子,认认真真地将窑洞里外粉刷一新,白里泛青的窑内立刻充满了泥土的芬芳。各家窑洞的格子窗贴上新的剪纸,门的两边贴一副春联,朴实的窑洞也换上了新年的衣裳。

北沟的人们世世代代在窑洞里繁衍生息,在窑洞里品尝着人间的酸甜苦辣,窑洞就像慈祥的母亲,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给了贫穷的人们另样的温暖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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