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谈论日本当代艺术，大家脱口而出的不是某件具体的历史事件，而是极具话题度的璀璨群星：草间弥生、奈良美智、村上隆……
前段时间的“假展览”事件持续发酵，这不禁让人思考：当日本当代艺术离开这些“明星”人物之后，呈现出的是怎样的生存环境？是否能够再次震撼世界？又能否在艺术史中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本期艺狮·市场将结合日本的民族性格和艺术特质，讨论其和亚洲各艺术群落的生态关系，看沉喑于市场倦怠期的日本当代艺术，能否再寻蹊径，夺回失落的风帆。
草间弥生 “无限境屋”系列装置之一《我对南瓜永恒的爱》 美国达拉斯艺术博物馆购藏
01
日本当代艺术市场的形成
20世纪初，日本借由明治维新运动掀起了全民学习欧美先进文化的浪潮。
日本一方面力求抨击文化殖民主义，恢复日本荣耀，拒绝欧美艺术的信仰化影响，然而，另一方面，在自尊的裹挟之外，他们依然拥有一颗渴望融入国际前卫艺术潮流的向“美”之心，故此战后美国“霸权”艺术的羽翼始终笼罩着日本当代艺术的蹒跚进程。
草间弥生 《南瓜》 布面压克力 27.2cm×22.2cm×3 2003年
草间弥生、奈良美智等战后诞生的一代国际先锋艺术大师，无一不是在欧美发出了自己震慑国际艺术市场的第一声呐喊。他们的出现当然受到了欧美现代艺术的洪流浸染，却又代表东方向世界发出了声音——欧美主流文化对亚洲艺术不再接纳无能，亚洲艺术家似乎不再是艺术史的局外人。
他们的创作是否称得上“亚洲艺术”且当别论，但对日本本土艺术家创作热情的激励却很明显，日本当代艺术市场在热情的时代氛围中完成了体量的积累。
草间弥生 《无题》 布面油画 106.7cm×91.8cm 1972年 （图片来源于网络）
20世纪80年代，经济迅猛发展的日本已是彼时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为了帮助国民在战后振奋起来，跟上世界强者的步伐，欧美不仅是日本经济追赶的目标，更是日本当代艺术市场追赶的标杆。他们紧盯欧美市场，大量购入顶级西方艺术品，亚洲市场在日本看来似乎不屑一顾。
1989年日本经济危机爆发，艺术市场泡沫轰然炸裂，花团锦簇化作烈火烹油，原本如鱼得水的市场空间极度收缩，“领袖”光环黯然失色。艺术风貌虽然积淀成熟，但卡通、“超扁平”作为固定的“日式”风格，其新鲜感已不如往昔。倒是草间弥生等闪耀的明星们依然活跃于世界舞台，并屡有商业价格迸发之势。
草间弥生与路易·威登的合作
2000年之后，人们看到了中国当代艺术成为涨势喜人的庞大“能量体”，愈发彰显着日本当代艺术进入了漫长的倦怠期。由于没有全新艺术形式的出现，民众的兴趣和期待已从主流艺术流向了亚文化生态。
02
不断壮大的亚洲当代艺术市场
随着近年来亚洲国家经济实力的剧烈攀升、艺术市场规模的不断壮大，以及对东方艺术语汇的剖析加深，世界对亚洲当代艺术的接纳度也在提升，许多西方藏家选择来到中国香港购藏亚洲当代艺术作品。这是亚洲各当代艺术群落的吸金机会。
奈良美智 《Midnight Vampire》 布面压克力 73cm×60.5cm 2010年（图片来源于网络）
中、日、韩作为彼此的邻国，既是古典文化源出一脉的老朋友，又在互相借力和互相指摘的“背靠背”姿态下“相爱相杀”。拿中、日来说，国家关系蔚为微妙，文化关系却极为单纯。古代日本在自谦中向中国艺术“取经”，当代中国则受“亚文化”影响，对“超扁平”等日式当代语汇青睐有加。
近两年来，两国当代艺术领域交流甚繁，艺术家大型特展、巡展、文化交流活动络绎不绝，驻留艺术家日益增多且参与到对方的艺术市场当中。
奈良美智 《无题》 综合材料 68.6cm×48.3cm 2012年 （图片来源于网络）
日、韩文化共融于影视娱乐方面，在当代艺术表现中则差异明显。日本当代艺术面貌较之韩国更为多元，更具野心和勇气，韩国的创作语汇则略偏朴素。韩国因本身文化和国土资源的单一，朴素保守的创作面貌难以培育出极具商业性和话题度的先锋艺术家，难以形成堪与中、日对抗的市场规模。
当然，亚洲绝非仅有中日韩，印度当代艺术创作也在近年来呈现出蓬勃态势。印度艺术家赛义德·海德尔·拉扎的作品《静修林》在本季纽约亚洲艺术周中以445.25万美元成交，成为南亚现当代艺术版块的最高价拍品，同时也创下了印度现代艺术家的全球拍卖纪录。
〔印度〕赛义德·海德尔·拉扎 《静修林》 布面压克力 159.7cm×188.9cm 1972年 此作品创印度现代艺术家世界拍卖纪录
在亚洲当代艺术市场空间压缩的困难环境下，日本当代艺术还能挽回失落的信心吗？
03
日本当代艺术市场“重镇旗鼓”
日本当代艺术市场曾经历过短暂繁荣，出现过一批极具世界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家。然而在1989年经济危机导致艺术市场泡沫破裂之后，日本当代艺术一度身陷江河日下的窘境。
随着中、韩、印等国当代艺术对其在亚洲生存空间的严重挤压，民众的关注度和收藏兴味被“亚文化”或其他国家艺术转移。冠冕已经失落，颇有些萎靡不振的倦怠意味。
村上隆 《花》 综合材料 66cm×66cm 2014年 （图片来源于网络）
然而，日本当代艺术市场整体生态的再度激活，真的只是梦幻泡影吗？
和中国艺术市场近年来的心路历程相同，日本当代艺术市场在从峰值跌落的倦怠期过后，无论创作还是收藏，都在向理性回归。投机心理不再作祟，审美趣味和艺术判断力稳步提升。
村上隆 《云龙图——红色突变》 布面丙烯 363cm×1800cm 2010年
2018年上海匡时春拍，成交价5589万元 （图片来源于网络）
从2016年开始，日本当代艺术市场触发了新的飞跃点，特别是二级市场交易总额翻倍增长，达到了近千万美元。要知道，对于市场规模、体量有限的日本来说，这个数字已经称得上21世纪以来最大的“惊喜”了。
2017年日本当代艺术市场的成交量甚至超过了中国香港。2018年3月，在香港苏富比春拍“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中，草间弥生和白发一雄的作品均有不俗的表现，其作品分别以3558.75万港币、2768.45万港币成交。因为民族性格的原因，日本收藏家的“出手”甚为严谨。他们开始在艺术市场频频竞购，说明日本对本国当代艺术的信心正在重新建立。
草间弥生 《红色无限网 NO. 2.A.3》 布面油画 71.1×55.9cm 1960年作
2018年香港苏富比春拍“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中以3558.75万港币成交
日本当代艺术市场曾经失落，却不至“步步为落”。跌落的数据可提醒人们理性看待艺术品交易，被转移的关注度可以通过优秀的创作再度寻回，泛特征化的滥觞可以拨开迷雾找到出路。且不论先锋艺术家的国际地位依然稳固，日本当代艺术市场的境遇更像是好事多磨而已。
当然，不至“步步为落”，却也谈不上卷土重来，亚洲当代艺术市场不再是一家独秀的时代，形容为“重振旗鼓”更为妥帖。草间等人缔造的日本当代艺术依然活跃于全球市场的焦点当中，牢牢捍卫着亲手缔造的艺术传奇和商业神话。其身上震慑人心的艺术和生命力量仍然作用于当今时代，而日本新晋的创作者和收藏者正在印证着这一切。
内容选自《油画》2018年第4期
《名人传奇会否成为名人传说？浅谈日本当代艺术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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