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圈過年圖鑑:長假成“負擔”、除夕找融資、回不了的家

創業圈過年圖鑑:長假成“負擔”、除夕找融資、回不了的家

文 | 鉛筆道記者 張瀟予

近幾年,“反向春運”漸行。從一線都市奔往三四五六線城鎮的列車,突然轉了向。常年外出務工的各地遊子,開始將父母接來,在工作地一塊過年。

但於創業者們而言,7天長假像是“負擔”。還在讀大四的孫思達首度創業時,融資遇阻,除夕夜從8點到凌晨1點不停給認識的所有投資人發消息,終未能讓項目起死回生;黃圓曾在去年春節直面至暗時刻,他稱自己“不需要愛”,過年好比一種使命。

此外,還有一些扮演著“螺絲釘”角色的人們,他們大多不回家過年。外賣小哥、便利店店長......有的揹負著一家老小的經濟壓力,一天打兩份工還房貸;有的勤工儉學,剛在社會立足,就晉升為一店之長。

最艱難的2018年已然過去,透過創業圈的過年姿態,讓我們更好地擁抱2019。

注:本文內容主要來自鉛筆道記者採訪和網絡公開信息,論據難免偏頗,不存在刻意誤導。

創業者的年

一、年度賬單超過了99.84%的人

孫思達大四在讀,卻已是創業老兵了。二十弱冠,他的成人禮即是創業。2017年除夕,著實令他難忘。顧不上過年,從8點到凌晨1點,他一直握著手機,給認識的每一位投資人發送了一段悉心編輯的話。他的第一個創業項目資金遇到困難了。

當收到的幾條回覆都是“我16年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投資你們”時,他心如刀絞。那個項目叫雲單車,與摩拜、ofo的“出生”時間相近,是武漢最早的校園共享項目。在此之前,他曾跑到北京面見投資人,得到的答覆卻是“儘管你們起步早,摩拜和ofo都已經融到了D輪,不會有人再投這樣的小團隊了”。

孫思達笑言,有媒體稱他們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眼看高樓起,可對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來說,有什麼可算失敗的呢?”歸結原因,他認為一是團隊年輕,二是武漢的資本環境不太認可共享項目。

從2015年8月到2017年4月,雲單車落幕。隨後,他開始研究減脂食品,於去年3月創立了“阻脂”。他稱,團隊目前正“修煉”與上游供應鏈的議價能力,及與流量方、渠道方的談判能力。

孫思達的工作日常就是奔波於各個城市間。支付寶和滴滴的年度賬單,他都超過了99.84%的人。他的鬧鈴通常早上六七點響起,八九點便乘上從武漢開往上海的高鐵。

“上午一定會約人,中午方便的時候也會在上海找人聊聊。”忙到下午,他要麼趕回武漢,要麼再度前往蘇州或杭州再約上幾個人。他見的多為一些MCN機構、網紅、電商平臺等渠道方和流量方。在車上的時間他也不會浪費,通常用來與公司的同事開會。

每個城市車站附近的餐廳,他都熟門熟路。他甚至摸通了從地鐵的哪個出入口進出最省時,更靠近哪邊閘機。當在蘇州園區的工廠約人時,他會提前預留出精確到分鐘的時間。如從南京西路到上海虹橋站,會留出54分鐘。

或許是“阻脂”去年11月剛面市,孫思達的工作熱情持續高漲,他希望今年的年假早點結束。原本打算讓自己早些放假,他隨即又談下了一個倉庫在春節期間發貨。“產品組沒有太多時間可以休息,鬥志都很強。當前正處於第一波業績的增長階段,春節一下停工半個月,大家擔心流量會掉下來。”

二、“對過年沒有渴望”

“我是一個特別沒有年味的人,對生活質量要求極低,最近三年都沒有過生日。我生日都不過了,過年過啥?”黃圓(化名)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創始人,他直言自己不需要愛,也不缺愛,在哪生活都能活下去,對“年”沒有過多渴望。

自打創業後,他每年都是大年三十才歸家。2017年春節,他卸下行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電腦工作。

去年春節,他迎來至暗時刻。公司的融資協議還未完全敲定,他心裡不踏實,更無心過年。漫漫長夜,在響徹長空的煙炮聲中,他獨自一人靜坐。周遭熱鬧的一切,好似與他無關。“我不喜歡見人,這是我的愛好。”

新一輪融資到賬前,現金流還不足以支撐公司半月的開支。即便悵然若失之感愈發強烈,他始終沒選擇放棄。所幸,年後公司順利拿到融資,他的若有所得之感又油然而生。“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很奇妙。”

找人、找錢、找合作,是黃圓的工作日常。在他看來,創業者就該像個吸鐵磁一樣,去外頭吸納資源,再丟給團隊消化。創業期給自己一週長假,他並不適應,也稍覺奢侈。因而,他會把它完全變為創業的覆盤時間。

他覺著春節是他人生的另一個平行世界,談不上過得開心。他無需一段專門的時間讓自己喘氣,只想時針快些擺到年初七,好繼續置身於工作場景中。

“就像人生中要生一次孩子那樣,一年總要回家過一次年。它就好比一種歷史使命,每年都要完成一次。”

基層員工的“年”

一、“我要繼續跑單了”

30歲的李勇(化名)如今已在美團送了近四個月外賣。由於常年隻身漂在北京,他每年都會回家過年,但他今年不打算回家了。

去年春節,他剛在老家河北邯鄲買了新房,每月面臨著三千多塊房貸的壓力。家中一個孩子5歲,一個7歲,他還要籌集他們的學費。

“要是從年頭幹到二月份,不用算跑多少單,就有三千多塊錢的獎勵。”他選擇留下來。李勇日均可送25單左右,每單收入8塊多,約半小時跑一單,每月休息兩天。

為多跑幾單,天剛亮,他就得起床,六點多洗漱完畢後,去到中關村站點開始配送。九點四十,他還得趕往海龍大廈開會。“如果被給差評,美團扣2塊,我們外包的站點直接扣50。”

李勇的同事們通常晚上11點才下班,但他不到6點就走了。他還要趕去北京理工大學兼職做保安,站崗到凌晨一點。兩份工作加起來,他每月有一萬多塊的收入,大部分打回家裡。

雖已到而立之年,除了去年買了新房過年,他腦海裡浮現不出任何一個印象深刻的“年”畫面,只稱每年都過得很簡單。今年春節,他依然需要至少在崗5個小時跑單。“到時候找朋友吃個飯唄。”他如此安慰自己。

他坐在水泥階梯上,滑動著手機仰頭笑笑,“我要繼續跑單了”。他麻利起身,火急火燎騎著電車朝著綠燈的方向飛馳。車尾掛著的三袋外賣,隨風搖曳。

二、“我今年不回家了”

96年的小慧,已是百果園蘇州街地鐵站店的店長。由於較多學長學姐在這工作,2017年12月,小慧決定過來實習。

去年8月,百果園的新店剛在蘇州街地鐵站落成,小慧身為店長,沒打算回家過年。店面營業時間從早上六點半持續到晚上十二點,春節不打烊。自18歲獨自外出打工起,她僅回過一次家。由於哥哥也在北京工作,今年除夕,小慧的父母會從山西老家過來團圓。

18歲那年的新年,她至今難忘。“那是我第一次沒在家過年。別人都在放鞭炮、在玩,我自己在被窩裡睡覺,因為晚上還要上班,感覺挺累。”高三寒假,她就拖著行李去了天津。

當時她待的是一家韓國公司,過年加班,三倍工資。即便如此,她眼中的“年”不過是上班下班再上班。

員工餐中特有的韓式泡菜,也甜得讓她有些受不了。二十多天假期,她掙了三千多塊。

許是工作經驗豐富,小慧在百果園的實習期還未滿一年,就獨自掌管一店了。員工們的平均年齡也就20來歲,早班從七點半到下午四點半,搬貨、點貨、理貨,再打包、上架、整架。店長必須每天在店,下午三點左右,小慧會及時補貨。她平常10點上班,通常會早到一些,跟著晚班的員工一起下班。她跟員工們都順道住在了一塊。

因靠近地鐵口,店面來客並不少,工作日的客流量可達200人,客單價四五十元。雖小有成就,她直言自己不是戀家的人,相對獨立,寒暑假經常外出打工,幾乎每個月都會給家裡寄錢。今年店面輪休,員工分年前、年中、年後三個批次回家。她計劃帶第一次來京的父母好好逛逛,讓爸爸包餃子,和店員們一起做菜,一起過年。她覺得,跟同事一起過年也挺開心的,各地的朋友有著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交流,反正挺新奇。

三、年味依舊很淡

孫興(化名)在便利蜂工作了一年多,時任某家分店的店長。每天早上7點左右,他的身影就會相繼出現在各個貨架旁。核對標籤價格、確認陳列貨品、查驗熟食製作......

他今年35歲,還未成家。往回翻看這些歲月走過的“年”,他只依稀記得孩童時期與夥伴們在除夕夜燃放煙花的模糊場景。在他的記憶中,其實並未留下些許令其難忘的過年印記。

他是北京人,一口京腔,談及過往,略顯拘謹。提及過年,他似乎並未表露出過多興趣,笑笑稱每年過得都沒差,年味越來越淡。“過年可能就是家人可以湊得齊吧,大家難得放肆喝大。弟弟妹妹都出去工作了,有時候過年缺這個、少那個。”

即便就住在北京,他也只能大年初一當日回家。在他看來,這個春節,年味依舊會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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