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瑞金醫院重症醫學科收治危重患者有900多例，搶救成功率在91%—94%。一些病人，心臟停跳，呼吸停止，全身大出血，經過搶救，都活著走出了這扇門。但也有人沒有。
很少有範祖祥這樣的，出不去，也走不了。他今年76歲，在這裡過了四個生日。四年前，因為腹部大手術和腦梗，他住進了ICU。經過治療，病情出現過好轉，已經開始進行康復治療了。但兩年前，因為再次腦梗，讓老範很難再走出ICU了。 不過他並不是植物人，有時還可以簡單交流。
每天的探視時間只有一小時，妻子金關棟要抓緊時間，照顧老伴兒。她和老伴有說不完的話。沒有人能確定範祖祥是不是能聽懂這些話，但他偶爾會笑，還能回應。根據格拉斯哥昏迷評分法，老範得分介於8-10分之間，屬於中度意識障礙。他還有情感，還能微弱地感應到世界。但除了一些簡單的動作反饋，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深處在想些什麼。
一年裡，老範只有一種食物，胃腸營養液。過年了，老伴兒要給他開開葷。但金關棟只敢挑點肉沫星子，放進他的嘴裡。一旦肉沫嗆進氣管，那就麻煩了。
離開重症監護室，金關棟和範祖祥都需要獨自面對剩餘的23個小時。週而復始，四年如一日。也許如瑞金醫院重症醫學科副主任醫師李磊所說，病人在這23小時裡見不到家人，很痛苦在煎熬。但家人看到的，卻只是每天下午探視的一小時，“這一小時內，病人看上去挺開心的，他們以為是不是病人在其它23小時都挺開心，其實不是的。”
醫學進步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困境。生命終止的節點，往往不是自然過程的中止，而是技術支持的中斷。
老範苦苦撐了4年，依然毫無起色。“我從來不敢問他，我從來沒有。我朋友也問我，他說你有沒有問過你爸，想不想不要這樣治療下去了。”範祖祥的女兒範瑾說，自己並不想問，“最起碼能給他最好的治療，我心裡也能夠稍微安慰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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