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不是袁世凱的嫡系,卻從未被“削藩”,他是怎麼做到的?

張作霖不是袁世凱的嫡系,卻從未被“削藩”,他是怎麼做到的?

辛亥革命當中最大的贏家,毫無疑問可以說是袁世凱,他成功地運用政治權謀以和平方式迫使清帝遜位,從而登上了權力的最高峰。他的嫡系曹錕、段祺瑞、馮國璋自然聽從他的指揮,而不聽從他的蔡鍔等人卻落到了“削藩”的境遇,唯一例外就是張作霖。

辛亥革命時,張作霖是屠殺革命黨人的劊子手;

民主共和了,張作霖卻唱起共和的讚歌,成為民國的擁護者;

而到袁世凱恢復帝制時,張作霖又成為帝制運動的推動者。

辛亥革命,南北和談是立憲還是共和,態勢尚不明朗的時候,東三省的一干武將曾組成勤王軍,誓當剿滅革命軍,盡瘁朝廷。這些人中就有張作霖,他甚至給袁世凱去電,如果皇帝退位,成立共和政府,本人即不聽從指揮。

但後來我們知道袁世凱是假共和,所以袁世凱給張作霖寫了親筆信明面上說共和符合時代的潮流。大家不能不能逆著潮流而動。但袁世凱暗地給張作霖一個許諾:你只要贊成共和,事成之後,我可以給你一個東三省防務督辦,這個這樣的一個高官。

袁世凱為穩定東北政局,選擇掌握奉天實際兵權的張作霖,而張作霖也選擇了袁世凱,作為自己的新靠山。袁世凱與張作霖兩條平行的軌跡,在此時形成了第一個交叉點。

1912年2月12日,清亡、共和,伴隨著清帝退位,袁世凱至此成功地登上了國家權力的最高峰,中國民國臨時大總統。張作霖這樣一批雙手沾滿革命黨人鮮血的封建官僚軍閥們,通過改旗換歷搖身一變成為民國的顯貴。

關於袁世凱與張作霖的第一次見面,一說是在1912年,張作霖進京面謝袁世凱的拔擢。一說是在1913年,袁世凱鎮壓國民黨發動的反袁二次革命期間召見張作霖。拋開時間與背景不談,兩人這次見面的細節,如今也有不同版本的說法。

一種說法說,張作霖第一次去北京的時候,把北京節是前門這一帶的八個妓院,全包下了,我張作霖來了咱得包下。張作霖不住妓院,這不是見著袁世凱了,民國時候總統見行禮。見了以後,一下,張作霖一進門給袁世凱來了三拜九叩。

袁世凱說:哎呀,現在都是民國了,都不興這一套了。

張作霖則說:過去有皇上我這樣,現在有大總統,我應該還是這樣,你就是我的皇上。

還說張作霖把袁世凱屋裡頭的這個表這個鍾認真看,看完了羨慕的了不得,就覺得有一種莊稼佬進城這感覺,眼睛不夠使喚了,就裝這個相。

而在曹汝霖的《一生之回憶》中,也提到了這次見面,但並沒記錄張作霖對袁世凱進行三拜九叩的大禮,他的書中記錄了另一個很有意思的細節:

當張作霖告辭要走的時候,袁世凱說:雨亭,我看你穿單呢夾軍裝,你們東北那麼冷,恐怕這個不暖,所以這個不能保暖吧。然後就命令自個兒的侍從武官,把自個兒穿的那種貂皮大衣拿給張作霖。就說你呀,把我這個穿回去吧,這個暖和。

袁世凱的女兒袁靜雪在回憶錄中則提到,袁世凱接見一般將領都是在外客廳,唯獨接見張作霖的時候,是特邀他到辦公室會見,還賜予張作霖大量的奇珍異寶。

不過會面看起來熱烈,骨子裡卻是鬥得激烈:一個藉機要削弱地方實力,一個要趁勢發展個人實力,袁張兩人在各自的利益訴求上出現了矛盾。

張作霖拼命地想討袁世凱的喜歡,讓袁世凱信任他,好提拔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袁世凱卻對他不信任,不相信他,而且呢,又不能夠不籠絡他。拉攏的過程中,又怕他發展得過快,不服管。

如此,袁、張二人之間的關係,以一種詭異的面貌呈現在諸多的回憶錄中。在留給後人饒有趣味的談資背後,袁、張二人之間卻展開了一場外界很難察覺,實則玄機重重的較量。

軍人出身的張作霖,一生中信奉武力掌握話語權,所以要想有更大的發展,就必須在擴充軍隊實力上做文章。在擔任二十七師師長期間,他設立軍官學校,開設銀號,並以剿匪的名義向袁世凱政府伸手要錢,擴大所部武裝。但因為張作霖他不是袁世凱的嫡系,他是屬於白手起家的,他跟北洋那些人,跟曹錕、段祺瑞、馮國璋,跟他們完全不同的。他有時候怎麼講話,不按常理出牌,動不動就來點渾的,所以這樣的人就不好擺弄。而奉天毗鄰京師,一個並不是特別信任瞭解的一個人,在那兒掌握了一支軍隊,真是很危險的事情。

然而袁世凱又不能採取強硬手段,他在等待著機會。1913年,袁世凱在取得國民黨人發動的反袁二次革命勝利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對政治格局洗牌,他採取的策略是削藩。他提出一個口號,就是軍人不能幹政。因為現在不是革命時期了,是吧?現在國家已經統一了,政府已經建立了。就是軍人必須把民政、財政這塊給讓出來。袁世凱削藩的矛頭針對的主要是南方三省,以及不屬北洋系的封疆大吏。但是像張霖這樣的地方實力派人物,也被拉入了削藩的黑名單。1914年,袁世凱計劃提升張作霖為庫倫護軍使,將他調往內蒙,所謂的護軍使,表面上是僅次於都督一職,實際上只是一個空銜。袁世凱旨在調虎離山,削去張作霖的兵權。

但張作霖立刻就給當時的國務總理段祺瑞打了一個電報,說辛亥期間,大總統關注南方,作霖在坐鎮北方,今日安寧了,鳥盡弓藏,令人思之心寒。說這樣做用作他人可以,用作作霖不可以。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公然的對抗,意思是我在奉天這麼多年,一直就在這奉天,不能動我。

但是袁世凱成功收復了南方三省,並將雲南的蔡鍔等人解除了兵權,這讓張作霖領教了袁世凱的厲害。於是在袁大總統的恩威並施下,張作霖只好暫時收起了自己的鋒芒,他開始同袁世凱玩起了虛與委蛇的周旋,在周旋中靜觀其變。

袁世凱要稱帝、要造輿論,於是把段芝貴空降到奉天新任一把手。段芝貴來到奉天后,果然不負袁之重託,同時也拉攏了張作霖等人成為帝制運動的推動者。張作霖對段芝貴這個頂頭上司雖有不滿,卻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為了長遠利益,張作霖選擇了隱忍。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凱宣佈稱帝,帝號洪憲。袁世凱當上皇帝后便是論功行賞大封爵位,按公侯伯子男五個等級進行封賞。段芝貴被封為一等公爵,張作霖被封為二等子爵。

“子爵”的上面還有公、侯兩級,張作霖一看太小了,來一句,我怎麼能給人做子呢?立刻向段芝貴提出這個請假。請假就是辭職的先聲,辭職就是自由活動的初步,那個軍人要自由活動就意味著造反。為什麼一向表示順從於袁世凱的張作霖,此時敢於公開自己的強硬態度呢?原來此時的張作霖由於恢復帝制,全國已經掀起了一片反對他的聲浪,張作霖從這種政治氛圍中判斷出,袁世凱稱帝必敗的結局。

全國這種反帝的,對帝制這種反對的這個政治氛圍,張作霖肯定也是聞到了,也會看到了,因為幾天以後,25日雲南就宣佈獨立了。所以說在這個時候,他敢於表示這種強硬。但是張作霖這人他在政治上是左右逢源的,嘴上雖有不滿,實際行動卻並沒有做出來。

雲南獨立,蔡鍔二次革命,老袁稱帝岌岌可危。袁世凱企圖用武力把反對的聲浪壓下去,關鍵時刻他想到了張作霖,他想啟用這隻東北虎,與南方的護國軍決一死戰。

但張作霖也就滿口答應,拍胸脯沒有問題。但話鋒一轉,說我開拔之前呢,我需要一些軍餉,需要一些槍械。張作霖的這一要求合情合理,袁世凱也深知這等於是給張作霖猛虎添翼,身陷四面楚歌的袁世凱不得不飲鴆止渴,答應張作霖的一切要求。

但張作霖並不動身,一直籌措著軍械餉款,他一方面伸手要槍械,要彈藥,一方面就運動地方上這些,社會名流、士紳向中央通電,說地方治安離不開二十七師。

所以一直到南北罷戰,袁世凱病逝,張作霖也沒有為袁世凱出一兵一卒。

但張作霖卻在博弈中獲取了政治資本。1916年4月,袁世凱在去世之前,終於把奉天省最高統治者的位置給了張作霖,張作霖在這場博弈當中笑到了最後。兩個月之後,袁世凱病逝於北京,而袁世凱的離世為張作霖高歌猛進東北掃除了最大的障礙。

張作霖後來曾經對他的屬下說過這樣一番話,他說打仗我不行,但是玩兒政治,沒人能玩兒得過我。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袁世凱與張作霖,這兩個把玩政治於股掌之間的人物之間的鬥爭,張作霖是否因狠狠涮了袁世凱一把而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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