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个产房,10个孕妇,9个顺产,谁怂谁剖腹。”


“1个产房,10个孕妇,9个顺产,谁怂谁剖腹。”



“1个产房,10个孕妇,9个顺产,谁怂谁剖腹。”


我从小就是条铁铮铮的娘子汉。

以前班上的男生坏得很,经常恶作剧,往女孩子身上扔昆虫。

别的女孩吓得哇哇叫,我大手一拍,吧唧,死了!

过年的时候放鞭炮,别人躲得远远的,我胆肥得很,老大个窜天猴,直接拎手上放飞,现在手上还有一道炸过的疤。

十里八乡别说同龄人了,连大人都不敢惹我,因为我有仇必报。

谁打我,我打谁,今天打不赢,明天也要打回来,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就这么风风火火地长大。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生孩子这件事上。

跟许多产妇一样,我是抱着顺产的决心去的。不就生个孩子吗,一二一、一二一,加油使劲干巴爹,娃儿就自己跑出来了嘛!

尤其是开始阵痛那会,可把我得意坏了。就像做好了十四级台风的准备,结果却只下了毛毛雨。

原来所谓的阵痛,就跟蜜蜂儿蛰了的,忍一忍不就过了吗?

这也更坚定了我的决心,顺产,没问题!

“1个产房,10个孕妇,9个顺产,谁怂谁剖腹。”


然而,事实证明,Flag还是不要立得太早。

到了第二天中午,阵痛竟越来越密集,涨潮似的,一浪接着一浪,后浪更比前浪高。痛点越来越密集,痛感也越来越钝重。

如果原先像蜜蜂蛰,现在简直像有个沉香,拿着斧头在我身体里劈山救母。

一把钝斧头一刀刀地劈,骨缝像要裂开似的,而更要命的是,医生告诉我,宫口没法打开,离分娩还远着呢。

我就这么又生挨了一天。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就更睡不着了。

那时的意志已经完全崩溃了,什么顺产不顺产,只要能不让我疼,我什么都愿意。

几个月后,爆出了一起震惊全国的产妇跳楼事件,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能理解她。

真的,我能理解她。

因为2016年7月的那个夜晚,我站在产房的窗前,心里涌现的,是同样的想法,如果跳下去能不疼,那让我跳下去吧。

什么意志都瓦解了。思想都碎成了一块块。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疼,疼,疼……

第三天的早上,我几乎是哭着去求医生,给我一针止痛针,怎么样都行,只要能止痛。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千块钱,简直是我人生花得最值的钱。

一针下去,神清气爽。我甚至美美地睡了两个小时。

然而我还是没有顺产的运气。

一觉醒来,医生告诉我,羊水已经浑浊了,孩子可能有窒息的危险,建议马上剖宫。

就这样,经历50多个小时的阵痛后,我又挨了一刀。

“1个产房,10个孕妇,9个顺产,谁怂谁剖腹。”


生孩子这件事,至今仍有不同声音。

绝大部分人深感剧痛。极少一部分人,觉得那就是一场毛毛雨。当然,也有像我这样的,痛到生不如死,浑欲一头撞死的。

我上网查了一下,原来每个人的痛阈,都是不同的。痛觉神经的感知,和对每一种痛的忍耐,都是不同的。甚至身体的不同部位,都有不同的痛阈。

就好比有人害怕飞虫,有人害怕爬虫,有人老虎狮子都不怕,但是怕老鼠。

你说,是怕老鼠那个人矫情,还是怕老虎那个人矫情?

生活中这样的例子随处可见。

比如,我认识一个特别牛逼的小姐姐,生意规模做得很大,平时给人的形象,都是风风火火的,没有她办不到的事。但是她特别怕打雷,每到雷雨天气,几乎是整夜不敢睡。

还有个牛高马大的糙汉子,从小就是不良少年,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干。但是他怕狗,在小区里看到一只贵宾犬,都吓得赶紧绕路走。

不过这两位都比较幸运。因为他们的外在,就给人一种强悍的印象。强者在生活小事上的偶尔胆怯,顶多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玩笑,不会有人因此看轻他们。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们一旦喊痛,就有人要拿出优越感来,争先恐后地做起批判家:

那么多人顺产,怎么就你不能顺?

别人都能996,怎么就你要周六日?

一个孩子就喊累,从前的女人生七八个怎么办?

呵,那么多人顺产,为什么我不能?

我就是不能啊!

就像那么多人发了大财,我却发不了财,你说怪不怪?

“1个产房,10个孕妇,9个顺产,谁怂谁剖腹。”


人的认知中,时常存在一种偏差,即把“很多人能做到”等同于“做不到就是废物”。

比如上个星期,我写了一篇关于996的文章(996,即9点上班,9点下班,每周上6天班。点击标题即可阅读文章:马云被骂上热搜:你们都去996吧,不用管老人和孩子了!)。

评论里很多人都持这么一种观点:996喊什么累,我们都是997呢。

这种说法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但你再往深想一想,难道因为有人997,996就是对的了么?

就好比,别人都能带8个娃,你带2个娃就没资格说累了?

这种流氓逻辑,几乎无处不在,却很难为人所察觉。因为这世上的规则,本质上是由“大多数”所制定的。

为什么男人抽烟无人诟病,女人抽烟却要被指指点点?这其中除了性别压迫外,还有一层原因:因为男人抽烟的多,女人抽烟的少。

你仔细体会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同一件事,做的人多了,就似乎理所当然。做的人少了,就显得尤为异类。

就连过马路都不例外。稍微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某些秩序混乱的小城镇,人人都习惯闯红灯,有人规规矩矩地等绿灯,反而会被人嘲笑。

哪怕“红灯停、绿灯行”,是三岁儿童都知晓的交通规则。

大多数人制定了这世界的规则,可是,大多数人就一定是对的么?

很多人都能996,但它依旧是违反《劳动法》的。很多人都可以顺产,但另外的少数人,坚持顺产却有生命危险。甚至很多人都能吃海鲜,但也有那么一群人,一碰海鲜就过敏。

允许“少数人”去成为“少数人”。

因为每个人的痛阈都不一样,谁都无法保证,下一次成为“少数人”的,是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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