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对陶瓷茶杯。杯身上的图案记不清了，但是那几个字至今记得很清楚：“可以清心也”。这五个字，很长时间里我都是这么读。直到有一次，父亲指着那五个字问我是否知道它们的读法，我仍然大声朗读；“可以清心也”。父亲却告诉我，这几个字依顺序不同，可以有多种读法。假如以“可以清心也”为首句，那么第二句以首句的第二字为开头，读作“以清心也可”。按照这样的顺序，依次可以读作“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回文”的说法。后来又知道诗也可以回文，而且回文诗有很多种。
中国是诗的国度，回文诗是诗苑中的一枝奇葩。唐代有个历史学家吴兢，也就是《贞观政要》的作者。他在《乐府古题要解》中对回文诗的释义是：“回复读之，皆歌而成文也。”也就是说，回文诗是一种按一定法则将字词排列成句、回环往复都能诵读的诗。“可以清心也”，就是一个典型范例。这种诗的形式变化无穷，非常活泼。排列成一行、循环往复皆可读的形式只是其中一种。更复杂的回文诗，可以写成一个圆形或方形，能上下颠倒读、顺读倒读、斜着读，还能交互读。总之，只要循着规律读，都能读成优美的诗篇。正如清人朱存孝所说：“诗体不一，而回文优异。”
回文诗的创作由来以久。据说现在可以见到的回文诗，以西晋初年苏伯玉妻的《盘中诗》为最早。也就是说，这个无名无姓的“苏伯玉妻”是文学史上第一首回文诗的作者。
朱存孝在《回文类聚序》中说，“自苏伯玉妻《盘中诗》为肇端，窦滔妻作《璇玑图》而大备”。这意思是，《盘中诗》是回文诗的祖宗、开端，《璇玑图诗》是回文诗发展到极致的标志。“肇端”之说或许还有争议；至《璇玑图》而“大备”，却是已被公认的定论。
值得一提的是，《盘中诗》和《璇玑图诗》的作者都是女性，都为人妻。这枝诗苑奇葩的发芽和开花由她们完成，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封建史、一直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中，真是一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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