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派出所民警詮釋“像我這樣的人”

昨天,出了一天警,抓了兩個賊,處理了四起打架,調解了十幾起糾紛······今天中午,忙完所有的一切下班時,靠在公交車欄杆上的六哥,就像一口氣看完22部“復聯繫”電影的記者Brian VanHooker一樣。


一線派出所民警詮釋“像我這樣的人”


一線派出所民警詮釋“像我這樣的人”


(Brian VanHooker觀影前與觀影后的對比照)

六哥走神般的看著窗外的綠樹匆匆跑過,慵懶的靠著公交車上的欄杆,聽著耳機裡無序播放的音樂。

慢慢的,一首歌唱到:“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本該燦爛過一生,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里浮沉······”

六哥不敢說自己是優秀的,職能說我是敬業的,一位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發小”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說:“你整天值班加班的,你是賣給派出所了嗎?咱倆多久沒見了?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樣了!”

六哥的這位“發小”我也是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路從一個打工仔慢慢打拼成了一個企業的老總,目前自己單獨成立了公司,經營著一家四星級酒店和一箇中等規模的建築公司。

他看了六哥的白鬍子又說:“哥,你把你幹工作的這種勁用到自己的事上,你他媽早就發了,還至於累死累活的拿這一月六千的破工資?怎麼樣,辭職吧,跟我幹,年薪30萬,年底獎金另算。”

我笑了笑,說了句:“滾吧,喝酒,你不懂。”

是啊,他不懂,他不懂我在凌晨1點與同事按住偷車賊的愉悅,他不懂我在凌晨3點與輔警一起泡麵的味道,他不懂我在見到違法犯罪不能再說出“我是警察”的悲哀······

第二段又唱了起來:“像我這樣聰明的人,早就告別了單純,怎麼還是用了一段情,去換一身傷痕······”

六哥一直說自己是一個“老油條”,確實在一線幹了20年,派出所裡遇到的各種“雷”和“坑”已經不得不讓我變得越來越“聰明”。在接待群眾上,在審訊嫌疑人上,在處理警情上,六哥每天謹慎的“走一步之前,想十步之後”,現在也確實練就的“少有麻煩纏身”。

記得一名嫌疑人,一名“陰的冒泡、壞的出水”的嫌疑人,他或許知道自己此次違法“在劫難逃”了,裝死裝病、撒潑打滾的技能用了個遍,六哥完全可以不較真的把他放走,但他多次這樣的違法“沒人敢管”,我就是氣不過,我就要和他死磕到底。案件處理完了,嫌疑人果不其然的“陰壞陰壞”的投訴了民警“態度不好”這個沒有硬性標準的“瑕疵”,投訴後,當然是上級要求我們各種的跪求滿意。兄弟們也都問我:“哥,咱們為社會主持了正義,最後卻成了自己的‘麻煩纏身’,咱值得嗎?”

還有一次,在辦案區調解的時候,一名男子對受害人口出狂言:“你就是欠揍,我看還得再揍你一頓。”說罷,就向受害人身邊走,六哥立即推開他並強制給他上了背拷,並指著他的臉說:“你敢當著我的面打他一下試試!”事後想想,一名喝了酒的嫌疑人,如果真把他“拷”出個好歹來,想必我和他都不一定誰先進監獄。另外,他的事處理完被放出去以後,會不會又要投訴,會不會我又要去跪求他的滿意?這樣做,值得嗎?

我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為什麼要“意氣用事”的去主動給自己“麻煩纏身”呢?這一切,值得嗎?看完下面這封信,或許,值得吧······


一線派出所民警詮釋“像我這樣的人”


第三段繼續唱到:“像我這樣庸俗的人,從不喜歡裝深沉,怎麼偶爾聽到老歌時,忽然也晃了神······”

六哥真的是個俗人,最喜歡說的話就是:“別裝逼。”那天執勤,和一位好久未見的刑警大哥碰到了一起,我倆站在一起說了會兒話,他看了一眼手機突然從口袋裡掏出200塊錢來給我:“微信裡有200嗎?轉給我,老婆管的嚴,微信裡沒錢也沒綁銀行卡。”

我給他轉完錢後,問大哥:“怎麼了?想網購什麼?”大哥邊操作手機邊說:“剛在一個群裡看到一個XX籌,一個警察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工資不夠治病的,籌錢了,我捐200。”

我繼續問到:“誰啊?咱分局的嗎?”大哥說:“不認識,反正是警察,警察的孩子就是咱們的孩子。”

也許是六哥年紀大了,眼眶子淺了,幾滴不爭氣的淚水一直在眼框子裡打轉,還好,我也趁用手機給那可憐的孩子轉錢的時候,慢慢的讓眼淚吸收了回去,沒有丟人的落下來······

歌還在繼續唱著:“像我這樣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幾分,怎麼曾經也會為了誰,想過奮不顧身······”

六哥從小就是個“老實人”,小學上課不敢舉手回答問題,中學課後被人欺負不敢動手打人,甚至六哥第一次出打架的警情渾身都是哆嗦的。

剛上班的時候,接到報案一位司機被殺死在車裡,等刑警全部勘察完現場後,所長讓我把滿車是血的汽車開回派出所,內心我是抗拒的,但是我還是說了一句“好”。

沾滿鮮血的座椅只是鋪了一張報紙就這樣開了,凌晨三點的農村道路,沒車、沒人、沒燈。我想打開音樂,車載收音機是壞的,我想哼個小曲,已經哼成了“抖音”。開車不到5分鐘,手心已經全是汗了,我又下意識的把車內的後視鏡向上掰了掰,生怕自己會不經意間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就這樣車窗全開、車內燈全開的坐在一小時前還是一個死人坐著的駕駛座上,把車開回了派出所,這僅僅15分鐘的路程,我感覺像是過了15年。

後來,我只把這件丟人的事告訴了師傅,師傅說:“別責怪自己,你雖然穿著警服,但也是一個會害怕的普通人!以後別害怕,我們是在幫他們(死者)。”

慢慢的,見死人見的多了,也就不那麼害怕了,甚至有一次在剪斷一個吊死的人的上吊繩時,她仰面倒在了我的懷裡,摟著她死沉死沉的身體,觸碰著她冰滑冰滑的胳膊,沒想到她離開這世界的最後一個擁抱是我給的。

前幾年,還遇到了一個持刀的精神病在孩子上學的早高峰出現在了小區道路上。七八名民警、輔警將他包圍,用自己的肉體做到了持刀精神病與群眾的“物理隔離”。沒有支援,沒有預案,沒有防護,只有派出所的民警在賭我們與精神病誰的命好。

對峙中,精神病突然持刀衝向圍觀人群,這是我們必須行動的“衝鋒號”。第一隻鋼叉卡住了精神病,但瞬間鋼叉卡扣又鬆開了,就在刀衝著最前面拿鋼叉的民警砍去的時候,第二隻盾牌衝著精神病撞了上去,緊接著第三隻,緊接著十幾雙手按住了精神病身體的各個部位。

混亂中,當刀柄從他的手中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掰開、奪下、扔出去的時候,我知道,我們贏了,贏在我們除了受輕微傷外,誰也沒有死。沒想到,我一個連上課舉手回答問題都不敢的人,也會為了圍觀的陌生人奮不顧身······

像我這樣的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平凡的人,一個一輩子也做不出驚天動地的大事的人,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你還見過多少人?六哥也相信,許許多多的派出所一線民警,都是像我這樣的人······


一線派出所民警詮釋“像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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