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这篇文章是1991年9月26日下午,路遥在延川县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的讲话,是当时的延川干部根据录音整理的,里面有许多口语和方言,编者都保留原样。这样,读者更能感受作为作家的路遥,其真实的充满人情味的说话方式,更容易让读者走入他的心灵世界。

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文■ 路 遥

我尽管出生在清涧县,实际上是在延川长大的,在延川成长起来的。所以,对延川的感情最深。在我的意识中,延川就是故乡,就是故土。而且,我的创作,作品中,所有的生活和它的生活背景和生活原材料,大部分都取材于这个地方。

每个作家谈自己的创作活动和他的思维方式和思维活动,都不能离开他的生活经历和他生存过的地方。这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根,这个根就像树木的根一样。尽管树干、树枝、树叶可以向空中任意的伸展,根老是扎在一个地方。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对延川这块土地,永远抱着感激的心情。在我这本书(《平凡的世界》)上,写过一句总献词——“谨以此书献给我生活过的土地和岁月!”实际上就是献给延川的。

一九七二年,延川有一批人,从事文学创作,而且搞了一张小报。当时,在“四人帮”横行时期,在全国是比较早的。现在看来,这个报,还有以后出的那本《延安山花》,都是比较幼稚的,也不可能不受当时的政治环境的影响。但是,总体来说,是很有泥土气息的。当时就引起了全国很大的反响,甚至在香港还出了版本,发行几十万册,在全国是相当瞩目的。

在这个活动中,谷溪同志起了主导和领导作用。当时,他和大家一块做了许多工作,可以说是延川文学事业的主要奠基人。

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1991年9月26日下午路遥与延川县文艺工作者座谈

曾经在延川试验地搞创作、试验地发表作品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这也是正常的。地方上的文化艺术人才,到一定程度,很容易也是很自然地外流。这种外流,我认为对咱们这个地区来说,并不是一种损失。正如火种一样,从一个地方撒开以后,它的火源还在这个地方。而且,出去的人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也在宣传这个地方。大家也知道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所以,照样对这个县的文化产生影响。我愿意在座的诸位和更多的人能搞出成绩,甚至走出去。人才要留,但是,真正属于国家的人才,还应当让他出去。

我们一定要重视历史文化,应该更深地挖掘一些延川历史文化方面的成果。过去有一种观点,是割裂历史的观点,我向来不同意。我和文艺界好多人都争论过这个问题。我认为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地区的文化来说,这个文化线是不可能割断的。任何一种新文化的诞生,都不是从空里掉下来的,都是在前人文化积累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割裂了历史,割裂了历史文化,要发明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不深厚的,也是没有生命力的。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的各个门类,都证明了这一点。

有一种观点,对过去的历史和文化,采取全部否定的态度,我认为这种倾向是一种幼稚的倾向。现在,不仅是中国,包括发达国家,尽管有各种现代的新的文化表现,但是,从来不割裂历史,而且对历史采取一种非常尊重的态度。我去了一回西德,看见人家对历史文化的重视,使咱们大为惊讶。德国也是一个历史比较深厚的国家,人家对历史文物文化的保护,是特别周到和完备的,怎样形容呢?就像一个孝子对待老人的那种态度。对任何一个哪怕是百年历史的房子,要拆迁的时候,要进行当地的公民投票。一般来说都拆不了,群众都不会答应。而且在各个地方,到处都钉着那种牌子,说这个地方曾经是什么什么。你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到人家的历史。现代生活的发达,历史的深厚,二者非常完美地统一在一起。我和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也认为德国这样的国家,如果把历史全部隔断,不可能有现代化。

我们现代的东西,都是在古代文化中吸取特别丰富的营养,才可能产生。美国在海湾打仗,尽管肩上扛的是火箭炮,手里拿的还是《孙子兵法》。就是说,那些国家历史并没有咱们悠久,可发达的西方社会,人家对历史文化都采取这么一种尊重的态度。咱们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反而对历史采取否定的态度,我认为是不可取的,也是危险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就活历史的哩!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有可能有新的发展。

应该提示作家,要有这样的意识,就是每一代新人都有这样一个使命,就是要战胜前人。尽管我们有这样深厚的历史文化,我们不能躺在历史文化上,或者是掉在历史文化的故纸堆里和废墟中间,我们要在这样一种文化基础上,建立我们新的文化大厦。如果说每一代人都没有勇气战胜前人,那么,这个社会也就不可能前进。这也可以放大到整个科学技术领域和人类社会里,新的一代人都肩负着使命,就是战胜前人,哪怕我们在前人的基础上增加一点点东西哩,那就是我们这代人的贡献。我们是不能在前人的水平线上滑来滑去,甚至比前人还要低。这样的话,对一个人来说,人生的进程就没有完成;对一个社会来说,就是一种倒退。

我在写《人生》之前,首先写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和其他一些短篇。我经常到图书馆自己去看书,甚至把“文革”前国内出的所有杂志,从创刊号看到终刊号。在这之前,我把中国文学、世界文学散乱的看过不少,但没有连成片。在大学里,我有条件把我原来散乱的东西连成了片。我在中国文学史和世界文学史的指导下,比较系统的阅读了中外名著。在大学里,我就有可能不被书牵着走,一边阅读一边思考,甚至学会在名著中挑毛病,在某个我感觉他写的不太到的地方,叫我处理这个事情,应该怎样处理,尽管这是一种悄悄地狂妄。在这样一种阅读过程中,脑子里当时就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我们看任何东西时,都把人分成好人坏人两种。放个电影,娃娃都知道,这是个好人,这是个坏人。我认为这样简单地认识人认识社会,肯定是一种歪曲。因为人是复杂的,世界上纯粹透明的人很少,大部分人是一种社会团体的类别,整个大社会中的一个;社会是复杂的,人的思维方式不可能是特别纯粹的;生活是复杂的,所以人也肯定是复杂的。当然,我们有大的趋向,由社会各种价值来衡定和认定这个人的基本趋向。但是,不像我们的艺术作品和文学作品中表现的那个样子。我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我能不能写一部作品,叫大家急忙分不清,尤其是叫文艺理论批评界急忙分不清,这个是好人还是个坏人。实际上《人生》就是在这样一种思考的背景下产生的主题。

写《人生》这个想法,想的很早,为什么要把这几个放在前面呢?因为这几个都比较好写,大致也是好人坏人的故事。高加林这个人是个复杂的人。我稍微要有一些思想准备,艺术准备。实际上,我试验了三年。每一年都是开一个头,不满意,两把扯了,撂下不写。直到那一年,不知咋啦,就觉得能行了,然后,一头钻在甘泉招待所,仅仅用21天时间,就把初稿写完了。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吃上一口价,就是个脑弯转写写。晚上写得痛苦不行,写不下去,在那院子里转圈,招待所长把玻璃窗上的窗帘拉开,还以为这个人要寻死哩。一直写得鼻子烂、嘴烂,大小便不通畅,反正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每天都是特别狂热的,陷入到里面去了。二十一天把初稿写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背上这个稿子到陕北转了一圈,认真地把这篇稿子重新审视了一遍。回到西安后,又待了半个月,又赶到咸阳,用了十几天时间,把这个稿子又搞了一稿。这就是第二稿,定稿。

搞完以后,实际上我就知道这个稿子出去不得了。我很有信心,我觉得我必须要向中国文学这一现象做一次大挑战。这个作品出来以后,有一部分我想到了,就是争论。首先从文学批评界开始,然后到文学界,知识界,最后在大学里形成高潮。电影一出来,就扩大到整个社会。这种争论也符合我的审美理想,一个作品,老是低看读者的智力,都要作者把什么都写明,结论都得出来,好人坏人都分清,我认为这是过低地估计、蔑视了读者的智力和审美水平。好的艺术作品,要给广大的读者留下宽阔的思考余地,而且要调动广大读者,参加你的创作,补足你的创作。

创作和其他工作一样,要有毅力,有恒心,要咬住牙,咬不住牙,你就不能把一件事情办完。有些事情,我们出了很多力,就最后一点点腿软了,腿一软,溜了下来 ,就把前面那些工作都撂了。重要的就是一走到底,就是在最后的时候,要咬住牙,走到底,走到头上,我认为这不仅是对文学创作,对任何事业来说,都是首要的前提。

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路遥在座谈会上讲话。左为时任延川县委书记马晔

《人生》完了以后,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才三十出头,身体正好这哩,可大家看来,这个人已经走到头了,再怎样也超不过《人生》。实际上,这个问题最早是我自己给自己提出来的,自己警告自己,你得要找自己的出路,我就考虑写一部作品。

实际上,在我很小的时候,朦胧中产生过一个想法,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作家,大部分的代表作,都是四五十岁完成的,诗人更早,一般都是,二三十岁就把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完成。我如果要搞这一行的话,我就要再提前,在四十岁以前,最少要完成我一生中最长的作品,至于说是不是最好的一部作品,很难说,最起码敢于在四十岁以前写一生中最长的作品。

《人生》完了以后,我在沙滩上躺下时想,现在能不能提到我人生的议事日程上来,完成这个作品?当时,我就想到一堆困难。这么长的作品,不要说我连一个字也没写,艺术经验,生活体验方面也需要的特别多。但是我想,与其说发一些一般性的作品,应付一般性的场面,还不如干脆对自己的人生做一次抵押。我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严重的决定。如果失败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就失去了,以后也就是零零碎碎的写一点,人们想起来,这就是《人生》的作者,仅此而已。一旦决定了以后,我义无反顾。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我自己给自己论证了的,说服了自己,决不回头,什么人也挡不住。这种性格的惯性,使这个车子刹不住了,我就特别狂热地投入到这个作品的准备当中。

我要写十年的生活,这十年我又没写笔记。当然,大的社会发展的目录,过去的历史大约摸知道。但是,进入小说的话,要把这些特别具体的描述出来。我就把这十年的报纸一张一张一页一页地往过翻,一直翻得磨到毛细血管上,手指头磨得放不到报纸上,只好拿手托子一页一页地翻。这在写作过程中很重要,一旦写到某一年,某一个地方,我就把我的摘录拿出来,就知道中国,一个省、地,甚至一个县上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做什么哩,国际上发生了些什么重大事情。我要把这个作品当作一个史诗来写,史的这一部分,肯定要达到准确。至于深入生活,一些比较熟悉的生活,比如农村和县城等,还要再次到位,重新感受。至于比较生疏的生活,需要花费大力气去了解它,比如烧砖,咱们大约摸知道,但是要进入小说,就要求特别细致,必须深入到砖场去,我就到子长的一个砖场去,看人家怎样和泥,怎样打坯,怎样装窑出窑。

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1991年9月26日晚,延川县委,县政府在延川县影剧院召开庆贺路遥《平凡的世界》荣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大会。时任延川县委书记马晔代表县委,县政府给路遥赠送祝贺纪念品。

人物出场问题十分重要,我阅读了近百部中外的长卷作品,包括柳青的《创业史》。《创业史》我读过七遍,我又读了一遍,就看长卷作品怎样结构。发现他们有的非常高明,但是好多作家人物出场解决不了。我发现浩然的长篇小说中,人物出场基本都是一种简历式的出场。这样一种出场,花了几万字,人物进不了情节,吸引不住人。那么,好的长篇小说一开始,既是人物在出现,又是情节在运动,幕一拉开就是戏。那个冬天,我就难在这个问题上。就在那个冬天的一个晚上的一个瞬间解决了我的主要人物出场问题。出场几十个人物,人物基本上都出场了,是在情节运动过程中。

进入煤矿写第一部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一万多人,连家属快两万人口,进出就那一条路,秋天下雨路断以后,还空投了一次吃的。平时,光有些咸菜、米汤、馍馍、葱,就这样,我硬扛了一个冬天。

一开始是最艰苦的,每天晚上睡下的时候,浑身疼的你就感觉第二天起不来了。每天晚上,尤其一到礼拜六,人家家属区那边,灯火辉煌,你就知道呲啦呲啦的炒菜哩,你在这边拿着一个干馍馍吃哩,还有看着人家一个个把窗帘拉住,一个个把灯都关了,你还要彻夜工作。煤矿上的老鼠满地跑,我那个屋子里就有四五个老鼠,咋价打也打不了。其中两个老鼠,圪蹴到对面,一个劲地看我。我想大概是没有吃的,每天多拿一个馒头,掰两半往那一放,我吃我的,他们吃他们的。有时候工作一紧张,手里还拿着一堆资料或其他东西,就上厕所去了,到了厕所手占得哩,开不开门,又折回来送东西。这时候,精神就处于一种快崩溃的状态,完全是机器人,几点几分做什么,几点几分做什么,散步只留了二十分钟,正好在那个时间自动走出房间,走着走着,就到深沟稍林里去了。而且每次都走到那个石头前,向后转,一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就开始工作了。我有几个月,就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有时候,写得高兴或者写得不高兴,想和别人说一阵阵话,找不见一个人。有时觉得有熟人寻我来了,一下子就站起来,格晃晃地走到火车站上转一圈,又跑回来。这样一直到冬天,写了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出山的时候,坐在吉普车的前座上,抱着一堆稿子,写了二十一万字的初稿,就想哭一鼻子。

在第二部之前,我的身体情况还一直很好,但是,到第二部完成之后,身体突然就垮了。因为弦绷得太紧,每年实际上就在春节给自己放两个礼拜假,这五六年一直就是这样。就这样长期工作以后,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了。实际上我是趴在桌子上把这写出来的。脑就在半边支一摞子书仰着哩(做歪头半躺状),偏成这个样子,稿子就在这边捂着哩,这样写。头一天晚上写完,第二天浑身上下就感觉胳膝盖上还有一点劲,就跪在地板上,把稿纸整理完,整理完也就垮了。

我平时常不看病,好几年连感冒都不感冒一次。咋到医院里,中医西医都看了,谁也查不清是什么病。就是没劲把气吸进去,每吸一口气,都要用很大的力量。实际上是一种疲劳过度,当时应该注射一种增强肌肉力量的注射液就好了。但是,当时没有人检查出这个病。最后到榆林去,七十多岁的老中医张鹏举看了之后,给我吃了一百多服汤药,一百多服药丸,大概有三个月时间,我的身体就有所恢复。

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延川县委,县政府,县人大,政协领导与路遥合影

这之前我特别悲观,我觉得在中国,完成长篇作品的作家,几乎都是悲剧性结局,基本都写不完就死了。从《红楼梦》到《创业史》都是这样,都撂下一半。我原来还很自信,就是好不好,我也要把它弄完。第二部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想我咋完了,不顶事了。命里就注定中国的作家要写长作品,谁也不得过去,就在最终前的两步,就把你给弄了。

这个药吃了以后,我觉得有了一股劲。医生包括老中医都建议我再休息上一年,再完成这个作品,周围的人也开始劝我。但是我想,我现在还有一点劲,必须咬住牙,把第三部写完,我死了就死了。这样,我就开始咬住牙写第三部。

大家都知道,艺术作品,尤其是长篇的,到最后越激烈,因为你的艺术打击力量都在最后哩。需要你的精力更旺盛,体力更充沛,要你的整个艺术更沸腾,精神状态更沸腾。但是,那时候是你体力最不行的时候。这样一种法则,就要你挣着命,吐着血,往上拉车哩,只能是这样。就说你要付出加倍的力量来完成你的第三部作品。后来,评论界都认为我一部比一部写得好。后边那就基本上是舍生忘死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部作品根本就完成不了。我把好多平时的日子都不记,有时候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但是,有一个日子,至少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五号。

在我写第二部的时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诵《平凡的世界》,这是破例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般都是播诵成书,我的书在两部时就开始播,预告了三部,第三部只是看了我的初稿。按照每天的录制速度,必须把定稿带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黄河》就是山西那个大型杂志也要发哩,已经推迟了一个月发稿时间,在等我这部稿子哩,而我哩,最后一个多月,到甘泉写着最后这一部分。哎呀,体力一满不行,硬挣扎得一直到五月二十五号,咋才走到最后了。

这就是最后一天——五月二十五号。一些人在下面还准备了一桌饭,等着我哩。按我平时的工作速度,赶下午六点钟,肯定完了。应该当天晚上赶到延安,第二天到绥德,过黄河赶到太原,从太原立刻赶到北京。我把时间算了一下,六月一号刚能赶到北京。结果,到下午,大概就是五点多钟,最后一页稿纸的时候,可以说是百感交集,控制着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就撂一页了,写上就完了,但是就是激动得不行,手擞的不行,最后成了个鸡爪子,笔掉在桌子上,手蜷不回来,急得一满没办法,咋价也不行。最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倒了两壶开水在盆子里,掺了点凉水,把招待所那枕巾拉了两块往里一浸,手就在枕巾堆里擦了有十几分钟,才把手松弛下来,咋把最后这一页写完。写完以后,把窗子一开,就把那支笔,那支用了六年的笔,从窗子里扔了出去。哎呀!老子咋完了。

我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是怎样写成的

延川县领导欢迎路遥重返故里

最后,就坐在桌子边发了半天呆。当时,我就想到德国大作家托马斯·曼,在纪念席勒100周年时写的《沉重的时刻》的一段话:“终于完成了,它可能不好,但是完成了。只要能完成,它也就是好的。”这段话正符合我当时的心情。是的,这么长的作品,你把它完成了,对于你的人生或者是你的工作来说,也可以聊以自慰。至于身后那些东西,如后来的茅盾文学奖,拍电视剧,我根本就不想。要那样想的话,根本什么也做不成。当时写作的时候,连发表都不考虑,就是完成一种愿望,一种心绪,一种内心的要求。我必须有这么一种情绪波动,一种感情和一种力量,我想把它全部发泄出来,这个作品就是这样。

这个作品完成以后,我的身体状况就急剧下降,体力一直恢复不了。情绪一激动,包括像现在这样讲话,一个多小时以上,体力就跟不上了,必须停一停。

今天来的大部分是搞文学和搞文化的,就我的两部主要作品,就这样给大家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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