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擺450天后,滴滴順風車“復活”,但江湖已變

停擺450天后,滴滴順風車“復活”,但江湖已變

停擺450天后,滴滴順風車今日宣佈了試運營計劃。

11月6日,滴滴順風車在滴滴出行App公佈了最新產品方案,同時宣佈將於11月20日起,陸續在哈爾濱、太原、石家莊、常州、瀋陽、北京、南通7個城市上線試運營。

根據方案,試運營期間,滴滴將在這7個城市首先提供5:00-23:00(女性5:00-20:00)、市內中短途(50公里以內)的順風車平臺服務。試運營期間,不收取信息服務費。

對於用戶普遍關心的安全准入問題,滴滴稱將引入失信人篩查機制,用戶可公開查詢到的失信被執行人無法註冊成為順風車車主。在新的方案中,滴滴也將引入失信人篩查機制,並積極探索與第三方信用產品企業合作方式,進一步提升用戶准入門檻。

同時,滴滴方面表示,將原有的“信任值”升級為“行為分”,根據用戶最近收到的評價、投訴等信息進行履約、友好等多維度綜合評估,引導雙方行在平臺上的“好行為”。

退隱的這一年,滴滴押注安全,頻繁地迭代產品,順風車團隊也被重組。

在滴滴埋頭自省的同時,外部江湖已變,哈囉出行、曹操出行還有滴滴的老對手嘀嗒,甚至主機廠都在加碼順風車領域,想著如何彎道超車。

同時,順風車也一直被輿論拿著放大鏡監視著,安全問題、法律責任問題、定價問題,都如易燃的火藥桶,煎熬著滴滴的神經。如今宣佈試運營,滴滴能否迴歸順風車的本質,這個新生共享出行業態,又會迎來怎樣的命運?

滴滴順風車至暗450天

去年8月27日,滴滴宣佈下線順風車業務,從此陷入至暗450天,江湖也不再是當初的江湖。

恐懼最先來自滴滴內部的焦慮。

“怕,就是害怕。”談及順風車業務為何遲遲不上線時,滴滴總裁柳青在順風車下線後首次舉辦的公開溝通會上表示。

停擺450天后,滴滴順風車“復活”,但江湖已變

其實早在今年3月份,在滴滴舉辦的小範圍閉門溝通會上,就已經釋放出了順風車要回歸的信號,只是還沒有準確的時間。

在7月18日的公開溝通會上,滴滴高管的悉數表態,也開始正式為順風車迴歸吹風造勢。這一次,圍繞回歸順風車“真正順路“本質,滴滴公佈了順風車整改期間的階段性安全產品方案。

“我們有可能在做一款最難用的順風車產品。”柳青說道,因為對於處在風口浪尖的滴滴來說,做不到100%安全,就是失敗。

滴滴承受的壓力遠不止此。一份滴滴出行內部流傳出來的財務數據顯示,該公司2018年持續鉅額虧損,全年虧損高達109億元人民幣。同時,2018年全年滴滴在司機補貼方面投入共計113億元。這一年來,滴滴正頂著巨大的合規壓力與成本。

更大的威脅來自外部。前不久,吉利旗下的曹操出行宣佈將在9月正式上線順風車業務,並首先發展吉利集團旗下車主成為順風車車主,也有不少新勢力車企把順風車業務作為未來出行的主要場景之一。

滴滴此時準備迴歸的順風車,早已不是當時的江湖。

更令滴滴焦灼的,是輿論的聲討。安全事故發生後,關於滴滴順風車安全的討論從未停止。“短時間內我們是不會做順風車的,這太冒險了。”一位租車平臺的公關人員向獵雲網說道。

今年7月18日,滴滴順風車負責人張瑞不得不對外高調發聲,稱在安全整改的300多天裡,滴滴順風車共迭代了12個版本,優化了226項功能,整合了包括准入門檻、行前預防、行中保護、行後處置四大模塊在內的上百個安全功能和策略。

難以釐清的法律邊界

某種意義上,順風車仍處於法律監管的灰色地帶。定價體系沒有一套標準,車主、乘客、平臺三者之間權責也難劃分。與此同時,在迴歸順風車的本質之後,車主究竟是為了順風而獲利,還是為了獲利而順風?這其中摻雜的不止是對人性的考量,還關乎這個新生共享出行業態未來的命運。

根據《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第三十八條規定:“私人小客車合乘,也稱為拼車、順風車,按城市人民政府有關規定執行”。《北京市私人小客車合乘出行指導意見》第一條:私人小客車合乘,也稱為拼車、順風車,是由合乘服務提供者事先發布出行信息,出行線路相同的人選擇乘坐駕駛員的小客車、分攤合乘部分的出行成本(燃料費和通行費)或免費互助的共享出行方式。

也就是說,順風車是在車輛自用的基礎上順便搭乘出行線路相同之人。其目在於互助,非盈利性質,亦非營運行為。官方還規定,順風車每天接單數須在4單以內,北京政府甚至規定日單量上限僅為2單。

按照順風車的特徵,一是非營利、非營運;二是成本分攤,但至於如何分攤,並沒有明確標準,這讓順風車成了尷尬的共享。

以往滴滴順風車的定價標準是時長+里程計費,較快車便宜20%~40%,當時也喊出了“越遠越划算”的口號,滴滴再從中抽取少量的“信息服務費”。而且當時還並不限定單數,滴滴早期憑藉大規模補貼,佔據了不少順風車市場。

但由於安全事故頻發,以及法律對順風車業務的監管趨嚴,順風車開始變得敏感。“現在做一單順風車業務,要比以前少拿不少的錢。”一位嘀嗒順風車車主告訴獵雲網,現在跑市區順風車的不多了。

低於高收入的預期、缺乏行業收費標準,再加上法律限定了頻率,把相當一部分人攔在了順風車門外,導致很多車主註冊順風車的積極性並不高。

事實上,作為自動駕駛落地之前最接近“未來出行”的一種共享方式,順風車一旦成為供需市場中的交易,一邊是司機乘客的矛盾,一邊是順風車平臺釐清責任的態度,都讓這個共享出行的方式變得隱晦又孱弱。

順風車之於法律範圍來說,既不同於招手即停的出租車,也不同於一般意義的網約車,尷尬之處在於“有償”。獵雲網瞭解到,順風車業務中,網絡平臺與車主、乘客之間的關係不是簡單的居間法律關係,網絡平臺與車主之間也不構成僱傭等用人關係。

這就意味著平臺、司機、乘客三者是平等的,不存在服務與被服務關係。與此同時,網絡平臺也不需要承擔司機的僱主責任。

不過作為活動的組織者,網絡平臺應當承擔司乘安全保障的義務。幾位花季女孩的遇害,把順風車最敏感的安全隱患暴露出來。彼時作為順風車行業內的龍頭,也是事發平臺,滴滴成為眾矢之的,安全問題也成為橫亙在司機與乘客之間最大的鴻溝。

不止滴滴,現在不少網約車平臺都存在不少治理和權責的真空,較低的門檻也埋藏了諸多安全隱患。即便在滴滴下線順風車之後,這些試圖搶佔順風車市場的網約車平臺依然會遭遇大量投訴反饋。

前不久,來自杭州的王某深夜通過哈囉出行乘坐順風車,就發生了讓其心有餘悸的經歷。當時途中司機要求加錢被其拒絕後,司機便開車從高速行至沒有路燈的村道,表示要繞開收費站。過程中王某心生警惕,多次要求開回大道,司機回絕。

膽顫之下,王某撥打了110報警,在110指揮中心警告該車輛已經被警方定位後,司機無奈之下開到大路上才讓王某下了車。

事後,王某撥打了哈囉順風車的客服電話進行投訴,對方表示會進行核實處理。幾天後平臺給王某的處理意見是此行程免單,對涉事平臺司機封號處理。

不過對於該事件,司機師傅卻表示屬於合理規避高速路費。事後哈囉順風車平臺核實了該訂單,確係為合理規避收費站的路線,只是行駛該路線時,雙方未協商一致,導致報警烏龍。

因定價低,以及雙方預期不一致,像王某這樣的投訴案例不在少數。整體來看,司機臨時要求加價、司乘雙方未合理溝通以及客服處理低效等都是順風車中常見的問題。

大多數情況下,客服作為車主與乘客發洩對象的同時,還要快速響應危機並給予解決辦法,這個角色是銜接司乘與警方的關鍵一環。但事實證明,客服並未完全盡到應有的責任。

此外,順風車中的“司機與認證信息不符”也是投訴的重點,去年21歲空姐遇害一案中的嫌犯劉某華開的順風車登記在其父親名下,嫌疑人就是違規借用其父順風車賬號接單。

解決該問題普遍的方案的進行人臉識別,目前哈囉順風車的規定是車主首單會進行人臉識別,第二單則會隨機抽取,滴滴也是在行程中的多個環節加入了人臉識別,比如註冊、接單、接駕等環節。

不過即便是刷臉,仍存在不少Bug。比如長的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以今天的技術手段仍然不能分辨出來,以往就有雙胞胎兄弟,互相冒充彼此的身份來接單。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有人會讓別人代做多次人臉識別,這種案例在平臺上也真實發生過,司機讓一個註冊車主坐在副駕會代做人臉識別。

順風車真順風之後

如果沒有發生安全事故,順風車或許已經把共享出行照進了現實。

作為順風車領域曾經的霸主,滴滴通過高額補貼和大範圍營銷推廣,一度佔據國內順風車九成以上的市場。數據顯示,2018年春運期間,滴滴順風車的運力達到3067萬人次,相當於民航46.7%的運力,等同於增開了4.5萬列8節動車組和17萬架波音737飛機。

也有消息稱,順風車是滴滴最賺錢的業務。2017年,順風車的成交總額接近200億人民幣左右,收入是20億人民幣,淨利潤接近9億人民幣。對此官方雖然回覆信息不準,但順風車客單價高,成交量大是不爭的事實。

停擺450天后,滴滴順風車“復活”,但江湖已變

曾經的輝煌卻因安全問題戛然而止,滴滴下線順風車也幾乎斷送了順風車對未來出行的所有幻想。不過順風車從未失去市場,當變成一門生意之後,只是失去了人心。

不少在一二線城市工作的人或許深有體會,尤其是對於上班需要橫穿整個城市的人來說,夜晚打到一輛車實在是太難。高峰期叫車排隊是常態,趕上陰天下雨節假日,等待時間更會翻倍,關鍵是路費還很貴。

市場對於順風車的呼聲開始水漲船高,“順風車被封上下班太不方便了”、“我們需要順風車”等聲音不絕於耳。“之前順風車一個小時搞定的事,現在地鐵公交需要兩個多小時。”對於家在房山,經常在位於國貿的公司加班的程序員小李來說,希望滴滴能夠儘快上線順風車業務。

市場需要順風車,滴滴也需要順風車。當迴歸真順風、真安全之後,順風車也不失為一個共享經濟的巨大進步。

只是矛盾之處在於,無論是下線整改還是如今處於迴歸前的謹慎,滴滴一直都在和人性的黑暗作鬥爭。

曾經把搭乘順風車比喻為“像咖啡館、酒吧一樣,是非常有未來、非常sexy的場景”的前順風車事業部總經理黃潔莉,因樂清事件被免職。也因此,滴滴永久下線了順風車的社交屬性,並抹掉了如“顏值爆表”、“長腿MM”等個性化標籤。

根據滴滴順風車產品負責人何棣透露,滴滴順風車女性車主佔5%,女性乘客超過半數。這種性別不對稱,也加大了司乘關係衝突的概率。在媒體開放日當天,滴滴順風車公開了女性專屬保護計劃,包括行前防挑單模式、全程女性專屬安全助手,及特殊場景保護升級三項。

作為撮合信息平臺,順風車所面對的既非身著得體的高素質白領,也並非全部都是循規蹈矩的普通工作者,而是處於各個階層,出身於不同生活環境的萬千眾生。在少則幾十分鐘,多則幾個小時的私密、陌生的乘車過程中,司乘關係的不確定性意味著會發生更多難以預測的情況。

前不久,滴滴發起了一則公眾評議話題,就是男性開順風車是否需要異性親友“擔保”,有人認為人際關係“擔保”能起到有效監督和震懾作用,也有網友指責說是矯枉過正。不過一個好的現象是,滴滴平臺正全方位考量乘客的人身安全。

不遺餘力地應對人性之惡,成為順風車平臺升級的重點。其實技術無論有多完備,客服和審核流程有多縝密,仍然很難保證100%的安全。

在這個環境之下,順風車領域內的平臺增多,反而會弱化單一平臺安全環節的壁壘。這也意味著各平臺為了保障安全而做的諸多升級,或將見效甚微。

伴隨著新方案的推出,復活後的滴滴順風車,面對的還會是當初的江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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