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三角戀中的她,悔恨重重



陷入三角戀中的她,悔恨重重

陷入三角戀中的她,悔恨重重

本期故事關鍵詞:蕭紅

一段時間後,蕭軍來信,說他連夜失眠,希望蕭紅儘早回上海。蕭紅沒多考慮,痛快地決定回去,她終究是放心不下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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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出走日本,是為了愛情退守,如今再難坦誠相待,蕭紅提出了去北平的想法,原因不言自明,但她告訴蕭軍,只是對那裡有些懷念。蕭軍沒有阻止,並承諾隨後去與她會合,他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對蕭紅造成了一定的傷害,所以也有意找機會彌補過錯,緩和彼此的關係。



1937年4月23日晚,蕭軍和張秀珂送蕭紅登上了去北平的火車。在當晚的日記裡,蕭軍寫道:“這是夜間的一時十分。她走了!送她回來,我看著那空曠的床,我要哭,但是沒有淚。我知道,世界上只有她才是真正愛我的人。但是她走了!……”感傷是有的,但或許並未讓他學會珍惜。



蕭紅抵達北平後,在中央飯店安頓好,按照蕭軍給她的地址去找他的一位周姓同學,尋找無果就去她曾經住過的地方走了一遭。故地重遊,蕭紅來到學校找到了朋友李鏡之,曾經的同學如今也有了兒女。在李鏡之的引領下,蕭紅又找到了李潔吾,看著他的女兒,不知道蕭紅有沒有想念自己的女兒。



蕭紅與李潔吾許久未見,見面時自然興奮不已,她上前一個大大的擁抱,嚇壞了李潔吾,他的妻子見了也起了疑心。大概是夫妻二人吵了嘴,蕭紅到的第三天,李潔吾的妻子不顧孩子直接去了朋友家,李潔吾只好拜託蕭紅在家幫忙照看孩子。瞭解李潔吾夫婦的矛盾後,蕭紅在寫給蕭軍的信中發表了自己的疑惑:“坐在家裡和他們閒談了兩天,知道他們夫婦彼此各有痛苦。我真奇怪,誰家都是這樣,這真是發瘋的社會。”



在北平小住一段時間後,為了能夠安心寫作,蕭紅在李潔吾的幫助下在一家名叫北辰宮的旅館安頓下來。入住一週後,蕭紅始終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寫作,一部分原因是房間環境並不好,但大部分原因是她的心情不好,她試圖通過努力工作來充實生活,從而忘記那些煩心事,可不管是寫作還是讀書,都難以讓她覺得快樂。



有心想改變現狀,卻無力改變,她被困在低沉的情緒中。



在寫給蕭軍的信中,她傾訴了自己的心境:“我雖寫信並不寫什麼痛苦的字眼,說話也盡是歡樂的話語,但我的心就像被浸在毒汁裡那麼黑暗,浸得久了,或者我的心會被淹死的,我知道這是不對,我時時在批判著自己,但這是情感,我批判不了。”她反覆強調:“痛苦的人生啊!服毒的人生啊!”甚至哭訴說:“我哭,我也是不能哭。不允許我哭,失掉了哭的自由了。我不知為什麼把自己弄得這樣,連精神都給自己上了枷鎖了。這回的心情還不比去日本的心情,什麼能救了我呀!上帝!什麼能救了我呀!我一定要用我那隻曾經把我建設起來的那隻手把自己來打碎嗎?”



陷入三角戀中的她,悔恨重重



蕭軍告訴她兩個方法來調整情緒,一個是早晚對自己說“我要健康,我要快樂,我要安寧,我要生活……”,一個是每天看天一小時,一個星期就會變得“嬰兒似的美麗”。收到蕭軍的來信,蕭紅並沒有高興起來,她回信說:“你來信說每天看天一小時會變成美人,這個是辦不到的,說起來很傷心,我自幼就喜歡看天,一直看到現在還是喜歡看,但我並沒變成美人,若是真是,我又何必東西奔波呢?可見美人自有美人在。”為了不傷及蕭軍的顏面,她又在括號里加了一句:“這個話開玩笑也。”她的心緒仍是“亂絞”,可她仍舊在意他的感受,不知這是否算是體貼。



瞭解了蕭紅的煩悶難解,蕭軍發表了一番高見:“我現在的感情雖然很不好,但是我們正應該珍惜它們,這是給予我們從事藝術的人很寶貴的貢獻。從這裡我們會理解人類心理變化真正的過程!我希望你也要在這時機好好分析它,承受它,獲得它的給予,或是把它們逐日逐時地記錄下來。這是有用的。”不知蕭紅讀後做何感想,蕭軍似乎對自己的過錯並沒有誠懇的反省,不僅如此,他還讓蕭紅積極地接受這段令蕭紅痛苦的感情,以便從中有所收穫。



蕭紅寫著寫著,在信的末尾,她還是忍不住寫道:“我的長篇並沒有計劃,但此時我並不過於自責,為了戀愛,而忘掉了人民,女人的性格啊!自私啊!從前,我也這樣想,可是現在我不了,因為我看見男子為了並不值得愛的女子,不但忘了人民,而且忘了性命。何況我還沒有忘了性命,就是忘了性命也是值得呀!在人生的路上,總算有一個時期在我的腳跡旁邊,也踏著他的腳跡。總算兩個靈魂和兩根琴絃似的互相調諧過。”思索過後,蕭紅將最後一句話劃掉,註釋說:“這一句似乎有點特別高攀,故塗去。”



對於蕭紅所說“兩根琴絃似的互相調諧過”,蕭軍卻有不同想法,在他的晚年,他寫道:“如果按音樂做比方,她如同一具小提琴拉奏出來的猶如肖邦的一些抒情的哀傷的,使人感到無可奈何的,無法抗拒的,細得如髮絲那樣的小夜曲;而我則只能用鋼琴,或管絃樂器表演一些sonata(奏鳴曲)或sinfoma(交響曲)!……鋼琴和小提琴如果能夠很好地互相伴奏,配合起來當然是很好的;否則的話也只有各自獨奏合適於自己特點和特性的樂曲了。無論音量、音質和音色……它們全是不相同的。”言外之意,不知是否在表達他們並不一致的看法。



在給蕭紅的回信中,蕭軍規勸她:“對無論什麼痛苦,你總應該時時向它說 ‘來吧!無論怎樣多和重,我總要肩擔起你來’。你應該像一個決鬥的勇士似的,對待你的痛苦,不要畏懼它,不要在它面前軟弱了自己,這是羞恥!”他讓她忍耐地活下去,同時又傾訴了自己的委屈:“你是自尊心很強烈的人。你又該說你的痛苦,全是我的贈予等,……現在反來教訓你等等,……但是我的痛苦,我又怎來解釋呢?……”面對蕭軍的說教,蕭紅沒有反駁,只是簡單地說:“我很贊成,你說的是道理,我應該去照做。”她或是不願辯駁吧,既然各有各的痛苦,那就不如沉默。



一段時間後,蕭軍來信,說他連夜失眠,希望蕭紅儘早回上海。蕭紅沒多考慮,痛快地決定回去,她終究是放心不下蕭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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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從北平回來後,二蕭的感情穩定了許多,短篇小說集《牛車上》也順利出版,可是更大的動盪來了。



1937年7月7日,侵華日軍發動“盧溝橋事變”,抗日戰爭全面爆發。



在戰爭迫近的壓力下,7月17日,魯迅先生紀念委員會召開成立大會,決定在先生的一週年忌日前編輯出版《魯迅先生紀念集》和以研究性質為主的《魯迅先生紀念冊》。蕭紅負責蒐集整理魯迅先生逝世的新聞報道,對她而言,這絕不僅僅是工作而已,更是對先生寄託的哀思。



日本人鹿地亙,作為魯迅先生的朋友,在先生去世後,積極翻譯魯迅的作品,為了儘快出書,他與夫人池田幸子搬到了法租界。鹿地夫婦因魯迅的關係與二蕭相識,鹿地亙還曾翻譯過二蕭的作品。在“盧溝橋事變”後,中日關係極度緊張,鹿地夫婦不得不從法租界搬回北四川路。



8月12日晚上11點,池田幸子帶著自己最喜愛的那隻小貓來到了蕭紅家,告訴蕭紅中日將在凌晨4點開戰。當晚,池田與蕭紅在裡屋同睡,蕭軍睡在外屋。8月13日,淞滬抗戰爆發。鹿地夫婦住在二蕭家,周圍鄰居都知道他們是日本人,蕭紅擔心一個在法國巡捕房做巡捕的白俄領軍會去告密,鹿地夫婦只好從二蕭家搬到了許廣平家。炮聲隆隆,蕭紅備感惶恐,因為她曾切身感受過哈爾濱的淪陷,如今上海的情況也不樂觀,不知道是否要再一次無家可歸。



8月14日,發生了著名的“筧橋空戰”,日軍的大批戰機轟炸杭州的筧橋機場,中國空軍經過半小時的激烈戰鬥,戰勝日本空軍。這一天,不斷有飛機從蕭紅家上空飛過,轟鳴聲不絕於耳,戰爭距離普通百姓是如此之近,到處瀰漫著危險的氣息。



在散文《天空的點綴》中,蕭紅記述了當時的場景:“用了我有點蒼白的手,捲起窗紗來,在那灰色的雲的後面,我看不到我所要看的東西(這東西是常常見的,但它們真的載著炮彈飛起來的時候,這在我還是生疏的事情,也還是理想著的事情)。



正在我躊躇的時候,我看見了,那飛機的翅子好像不是和平常的飛機的翅子一樣——它們有大的也有小的——好像還帶著輪子,飛得很慢,只在雲彩的縫際出現了一下,雲彩又趕上來把它遮沒了。不,那不是一隻,那是兩隻,以後又來了幾隻。它們都是銀白色的,並且又都叫著嗚嗚的聲音,它們每個都在叫著嗎?這個,我分不清楚。或者它們每個在叫著的,節拍像唱歌似的是有一定的調子,也或者那在雲幕當中撒下來的聲音就是一片。好像在夜裡聽著海濤的聲音似的,那就是一片了。”



蕭紅不知道具體情況,不停猜測著戰爭的局勢,弄得心神不寧。她寫道:“戰地是在北邊中國虹橋飛機場是真的,於是我又起了很多想頭,是日本打勝了吧!所以安閒地去炸中國的後方,是……一定是,那麼這是很壞的事情,他們沒有止境的屠殺,一定要像大風裡的火焰似的那麼沒有止境……很快我批駁了我自己的這念頭,很快我就被我這沒有把握的不正確的熱望壓倒了,中國,一定是中國佔著一點勝利,日本遭了些挫傷。假若是日本佔著優勢,他一定衝過了中國的陣地而追上去,哪裡有工夫用飛機來這邊擴大戰線呢?”



15日,二蕭來到許廣平家裡探望鹿地夫婦,他們住在三樓,見到蕭紅很是開心,如同主人一樣。靠窗的地方有兩張大寫字檯,鹿地夫婦分坐在兩邊,鹿地告訴蕭紅他寫日記了,這種剋制自己的力量讓蕭紅很是感慨,她認為“無論怎樣說,這戰爭對於他們比對於我們,總是更痛苦的”。兩天後,鹿地夫婦開始勸二蕭參加團體工作,他們說:“你們不認識救亡團體嗎?我給介紹!”又說:“應該工作了,要快工作,快工作,日本軍閥快完啦……”鹿地夫婦不停地寫著文章,打算翻譯成別國文字,還要去各國宣傳,這讓蕭紅覺得“我看他們好像變成了中國人一樣”。



兩三天後,蕭紅再去許廣平家看望鹿地夫婦時,他們卻不在了,沒有說明去了哪裡,何時回來。幾天後,仍舊沒有消息。蕭紅憂心忡忡,猜測著他們到底去了哪裡,她猜想或者被日本警察捉了,或者住在更安全的地方。直到一個月後,她正在準備午飯,有人過來幫鹿地夫婦傳信,說他們一直躲在別人家裡,擔心被日本探子注意到,現在不得不換個地方,所以現在拜託她去送信。



鹿地夫婦讓蕭紅去送信給一位德國醫生,醫生太太曾向鹿地承諾,如果住別的地方不方便,可以去她家暫住。後來,蕭紅又陪同鹿地夫婦來到德國醫生家中。可是,原來所謂的“可以過來暫住”只是誤會,醫生的意思是“他以為是要來看病的人,所以隨時可來”。蕭紅本打算讓鹿地夫婦去她家住,但又擔心那個白俄鄰居。醫生還算不錯,冒著雨幫他們去找房子,過了半點鐘後,醫生回來又帶著他們去了一家類似旅館的地方。其實並不安全,但也不得不先住下。



蕭紅叮囑鹿地夫婦不要說日本話,讓他們先好好休息,隨後她經常過來探望。對於蕭紅的惦念,鹿地夫婦很是感激。可以說,蕭紅比起鹿地夫婦自己,更在意他們的安全。當時,沒有經濟條件,證明書還沒有消息,想要離開租界但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避著,離開租界又有可能被不明真相的中國人當作間諜,蕭紅說“他們的生命,就像系在一根線上那麼脆弱”。當晚,蕭紅將鹿地夫婦的日記、文章和詩一併帶走,後來,鹿地夫婦搬走了,二蕭也離開了上海。



蕭紅去世後,許廣平追憶她時,也曾讚揚她對朋友的盡心盡力:“也就是說,在患難生死臨頭之際,蕭紅先生是置之度外的為朋友奔走,超乎利害之外的正義感瀰漫著她的心頭,在這裡我們看到她卻並不軟弱,而益見其堅毅不拔,是極端發揚中國固有道德,為朋友急難的彌足珍貴的精神。”



8月22日,蕭紅四處探望朋友,大家都在盼望著能夠回到故鄉。他們圍坐在一起,回憶著故鄉的點滴,他們說著高粱米粥加鹹鹽豆是多麼的美味,蕭紅在一旁聽著,鄉愁也愈發濃烈。回到家,她開始向蕭軍傾訴,而蕭軍的傾訴欲也十分高漲,說起門前的柳樹、菜園和山。蕭紅打斷他,想說自己的家沒有高山和柳樹,剛要說有什麼,又被蕭軍打斷。兩個人都不是好的傾聽者,完全不顧對方的感受,自顧自說著自己的鄉愁。



為了能夠更加直觀地暢談故鄉,蕭軍買了一張《東北富源圖》,掛在牆上,邊指邊介紹。對故鄉的回憶,蕭紅感受更多的是失落、痛心,她被整個家族拋棄,不得不浪跡天涯,沒有家,也沒有家鄉,自此以後只能是異鄉人。



與眾不同的經歷,讓蕭紅對家有不一樣的感慨,她說:“家鄉這個概念,在我本不甚切的,但當別人說起的時候,我也就心慌!雖然那塊土地在沒有成為日本的之前,‘家’在我就等於沒有了。”



3

在戰爭的影響下,上海眾多刊物紛紛停刊。8月,胡風邀請蕭紅、蕭軍、曹白、艾青、彭柏山、端木蕻良等作家創辦刊物,前提是義務投稿沒有稿酬。起初他定名為《抗戰文藝》,後由蕭紅改為《七月》。通過《七月》,二蕭認識了同樣來自東北的作家端木蕻良,他原名曹漢文,是遼寧省昌圖縣人。二蕭與端木很快熟絡起來,得知他一年前就已經來到上海,蕭紅還責怪胡風沒有早點介紹他們認識。



1937年9月11日,《七月》創刊,出版三期後,上海局勢岌岌可危,在胡風的號召下,大家開始向武昌撤離。9月28日,二蕭作為第一批撤離的作家,從上海乘船前往武昌。動盪不安的年代,多是顛沛流離的人,蕭紅經過一路顛簸,難受得厲害。在輪船駛入江漢關前,接受檢疫時,二蕭遇到了老朋友于浣非,他正是此次的檢疫官。於浣非招呼二蕭上他的船,老友相見少不了一番寒暄。後來,於浣非找朋友蔣錫金商議,問能否將二蕭安排在他的住處。蔣錫金與二蕭並不相識,但也曾讀過他們的文章,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並且同意不要房錢。



當時,蔣錫金與同鄉同事合租武昌水陸前街小金龍巷21號宅院,他租下了其中的兩間廂房作為臥室和書房,二蕭過來之後,他將臥室讓給他們,自己住在了書房。二蕭與蔣錫金相處融洽,吃住在一處,蕭紅負責做飯,有時還會順帶幫著洗一下他的衣服。在這裡,二蕭躲開了紛飛的戰火,安心寫作。蕭紅正埋頭於《呼蘭河傳》的創作,一部奠定她文壇地位的著作。此刻,能夠不受外界所擾,對二蕭而言彌足珍貴。



不久後,胡風也來到武昌,住處距離二蕭不遠,時常過去小坐。10月16日,《七月》從週刊改為半月刊,每月逢1日、16日出版。蕭紅的好友張梅林也來到了武昌,同樣與蕭紅相距不遠,不時過來小聚。後來,蕭軍寫信給端木,邀請他來武昌,很快端木也到了武昌。來到蔣錫金家,蕭軍讓端木睡在他和蕭紅的床上,蔣錫金知道後借來一張竹床,將端木安頓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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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好不熱鬧。二蕭可謂多才多藝,蕭紅和蕭軍都會跳查爾斯頓,蕭軍還會唱京戲、評戲和大鼓,加上端木和蔣錫金,四個人唱著、跳著,同宅院的孩子們都忍不住好奇地扒著窗戶看他們。不唱、不跳的時候,四個人就圍坐在一起討論退路,一旦武昌失守,他們又將去哪裡。端木提議,四個人組成一個流亡宣傳隊,唱歌、朗誦、演戲、畫畫不在話下,還能寫標語傳單、寫文章、寫詩。蔣錫金則幽默地說,四個人還可以開小飯館,蕭軍負責重活,蕭紅負責上灶,他和端木負責跑堂。蔣錫金這樣說,是因為他對蕭紅廚藝很認可,她拿手的“大菜湯”甚至被朋友稱為“蕭紅湯”,就是將白菜、土豆、番茄、青椒、厚片牛肉大鍋煮,上海稱之“羅宋湯”,哈爾濱稱之“所波湯”。



閒聊之餘,蕭紅等人自然少不了就創作問題各抒己見。一次,蕭軍提出一個問題:什麼樣的文學作品最偉大。原本只是探討,蕭軍卻自傲地認為,長篇小說最偉大,中篇次之,短篇更次之;劇本需要演出,不能算;至於詩歌,更加不足道。緊接著,他開始點評在座各位的作品,認為自己正在連載的長篇《第三代》最偉大;端木的長篇《大地的海》在江上被炸燬,所以要等他寫出來再評價;蕭紅雖然也在寫長篇,但在他看來,她“沒有那個氣魄”;蔣錫金寫詩,一行一行的,不像個什麼,並伸出小指頭輕蔑地對他說:“你是這個!”



蔣錫金將蕭軍說的話當作玩笑話,並不在意,也就沒有理會他。蕭紅和端木聽後,實在忍不住要和他爭論。尤其是面對蕭軍絲毫不顧及別人顏面的勁頭兒,蕭紅更是覺得要與他力爭到底,她激烈地進行反駁,還對他挖苦了一番。端木大力支持蕭紅,蔣錫金則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也發表了意見,認為蕭軍是在胡言亂語。四個人互不相讓,聲調越來越高,如同吵架一般。胡風從門外進來,瞭解前因後果後,覺得有意思,就讓他們將自己的觀點寫下來,在下一期《七月》上出一版特輯,也讓讀者參與討論,並約定三天後過來取稿。



三天後,胡風過來收稿,只有蕭軍寫了。胡風看後連連點頭,覺得蕭軍寫得很有道理。蕭紅、端木和蔣錫金好奇蕭軍到底寫了什麼,胡風念道:“衡量一個文學作品可以從三個方面,一是反映現實生活的廣度,二是認識生活的深度,三是表現生活的精度,……這很對嘛!”蕭紅聽後氣不打一處來,嚷嚷著:“你好啊,真不要臉,把我們駁斥你的話都寫成了你的意見!”蕭軍見狀大模大樣地說:“你怎麼罵人,再罵我揍你!”蕭紅更加生氣,一邊哭一邊捶打著蕭軍。被打者只好說:“要打就打幾下,我不還手,還手怕你受不了。”



二蕭的問題一方面出在蕭軍的自傲上,一方面則是他對蕭紅長久以來的輕視,他時常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妄加議論,她的缺點或是弱點都有可能成為他的笑柄,這讓自尊心極強的蕭紅很是反感,也越來越難以接受。對此,蕭軍晚年曾解釋說,他有時是故意挑釁,覺得她認真生氣的樣子很是好玩,而直到幾十年後,他才意識到,“如今想起來,這對於她已經‘謔近於虐’了,那時自己也年輕,並沒想到這會真的能夠傷害到她的自尊,她的感情”。可惜,這樣的反省太遲了。



蕭紅和蕭軍在一起時,蕭紅總有一種處於弱勢的感覺,多數時候都在默默隱忍,但是隨著端木的到來,兩個人之間的平衡打破了。端木對蕭紅的仰慕,給了她力量,讓她有勇氣正面對抗蕭軍。



端木比蕭紅小一歲,與蕭紅一樣出身富裕家庭,作為家中最小的兒子,備受寵愛。他家道沒落,但在大城市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整個人帶著孤傲的氣質。他發自真心地欣賞蕭紅,更是不吝惜言語,時常誠摯地讚美她。這一點與蕭軍對蕭紅的態度迥然不同,或許這正是蕭紅動心的緣由,終於有一個人不僅可以保護她,更懂得欣賞她、讚美她,給予她足夠的尊重和理解,更難能可貴的是,蕭紅在意的男女平等,端木做得很好。



有了無形的支持,蕭紅一改往日的溫柔隱忍,開始自己的反抗。一次,二蕭同張梅林一起去抱冰堂,蕭紅在路上去買花生的時候,蕭軍徑自往前走了幾十步,蕭紅買好後發現蕭軍自己走開了,話不多說立即往家裡跑,蕭軍趕忙跑過去解釋,這才讓蕭紅回頭。



慢慢地,端木與蕭軍經常發生爭論,而蕭紅不願參與,就在一旁讀書看報,或是和其他朋友閒談。端木與蕭軍一個自比托爾斯泰,一個自比巴爾扎克,之所以吵個不停,就在於雙方都不認可彼此的定位,兩個人唇槍舌劍爭論一番,時間久了,蕭紅則幽默地說:“你們兩位大師,可以休息休息了,大師還是要吃飯的,我們到哪兒去呀?回家?還是過江去?”兩個人就此打住。在朋友看來,蕭紅明顯比之前活潑,三個人雖少不了吵吵鬧鬧,但多是玩笑,也給生活平添許多樂趣。

-END-

選自 | 《蕭紅傳:愛過恨過,不枉一生》

作者 | 吳玲

題圖|《激盪》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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