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在提起秦国的兵马的时候会有一个专属的形容词,叫做“虎狼之师”,后来的人都用“虎狼之师”来形容别人的军队如同秦军一样强大,可见秦军真的是强大无比,风靡一时!
然而秦军这支曾经“虎狼之师”,却包藏着太多令人费解的谜团,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秦军强大的根源在哪儿?他靠什么建立了历史奇迹?一、大后方充足的兵源,保证了秦军兵员相接
秦孝公以后,秦国走上了统一六国之路。于是,军队建设亦被重视,而秦穆公之时“男女老少皆兵”的作法已不适应战国战争形势的变化,必须从根本上改变这种老化、弱质的态势。但要改变这种状况,需要以充足的兵源为前提。因而,秦国便采取了巩固关中、雍州根据地,并扩大巴蜀、汉中的兵源,尤其是在巴蜀、汉中根据地建成后,其兵源更得到了加强和保障。在统一全国的最后战争中,李信先将兵20万攻楚。结果损兵无数,“亡七都尉”,秦始皇又毫不犹豫地复发兵60万以王翦率之而攻楚。当时加上别的军事行动,秦尚能发兵60万,实属罕见,与六国军队无兵可觅,恰成鲜明对比。
史料记载:“故秦地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居什六。”“秦地天下三分之一”即指秦跨雍、梁二州,西有陇西、安定、武威、张掖等地,南有巴蜀、汉中广大南方地区,北有北地、上郡,又有关中八百里奉川,人口当超过400余万。在统一战争时期,以精壮男丁1/3计之,便可得100余万左右的兵力,可谓是“民以殷盛,国以富强”、足食足兵,人人趋战、踊跃当兵,使得秦的兵源很少有枯竭的现象分生,在当时连年战争的环境下,保证了秦军队的兵员相接。
长平之战作为经典战例,秦军充足的兵源令人叹为观止。决战之前,秦诱使赵国用赵括替换了持重老成的廉颇,赵军的整体作战思路为之一变。秦军阵地固若金汤,却调动赵军离开了自己的阵地。秦军用严密的防守顶住了赵军一波波猛烈攻击。赵军主力倾巢而出,后方空虚,秦军的两支奇兵快速迂回到赵军后方,一断赵军粮道,二断赵军归途。在此基础上,秦昭襄王率领临时动员的总预备队秦新军,及时穿插到长平与邯郸之间,有效“补刀”,数十万赵军无力回天,秦军守时岿然不动,攻时雷霆万钧,终胜强敌。
二、军需供给充裕,致使秦军常出不疲
“是故军无辎重则一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孙子兵法》认为军用物资对军队胜败有其重要的作用,秦在武器、甲盾、车马、粮草等这方面做得较好。
秦国是七国之中,首先实现军粮由国家统一供给的。为了确保每个士兵都可以领到相应的军粮,秦军设有专门的军粮管理机构——军粮廪,负责军粮发放的执行与监管士兵不许冒领军粮。根据史料推断,秦军军粮应该类似数值为3石3斗左右,也就是差不多89市斤,北方以小米为主,一天大概也就是3斤小米,加之其他少量的果蔬、肉类,基本上可以保障一个士兵的基本能量需求,交战时伙食要求应该更大。
为了保障粮食供应,秦国在全国建立了可睥睨群雄的多个大粮仓。《云梦秦简》记载:“入禾仓,万石一积而比黎之为户.……栎阳二万石一积,咸阳十万一积,其出入禾、增积如律令。”在巴蜀、汉中等地也有类似的大粮仓。同时,为保证秦骑兵的粮草供应,秦还有许多类似的仓库,从而保证了秦军的粮草供应。由于秦的粮草积贮丰裕,至刘邦灭秦进军霸上,秦的粮仓内仍有许多积粮,“汉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享军士,沛公让不受。曰:‘仓粟多,不欲废民。’”据考证,此仓即秦之霸上仓。
有丰厚的辎重、粮草,如何运上战场,供应军队亦是一个大事。秦在统一时期,每每发兵数万、数十万之多,非有一个保证秦军供应的运输手段也是不行的,所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揭示了粮草运输对军队作战的重要性。秦军当时的运输,一是陆路牛拉马驮,二是水路运军粮辎重。因为陆路运输军粮等需要,故秦在各县、地方均有公用牛马专给服役。史料记载:“其乘服公马牛,亡马者而死县,一令其人备之而告官,官告马牛县出之”,又“及受服牛者卒岁死牛三以上,吏主者,徒食牛者及令、垂皆有罪。”足见,秦对公用服牛服马的重视与保护。
水路漕运也是秦供应军队辎重、粮草的重要途径与方式。《汉书》曾对此描述:“夫关中,左毅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诸侯安定,河、渭酒轮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汉初去秦不远,故张良之语实是秦河渭漕运的总结。
事实上,战国时期一段时期,渭河、黄河河道深广,以船运粮极为方便。秦穆公时晋饥乞乘于秦,秦“以船嘈车转,自雍相望至绛。”秦的运输能力在春秋时便已相当强,至战国中期后,随着秦夺取被殽函天险、拔取宜阳等重镇,黄河水路遂被打通,在河渭水军的支援下,粮草顺流而下,足以供给秦军。《史记》便说:“秦正告魏日:‘……乘夏水,浮轻舟,⋯⋯陆攻则击河内,水攻则灭大梁。’”说明河渭的漕运、作战都不成问题。而在南方,秦更有一支庞大的拥有“大船万艘”、一次可载粟六百万石,运兵数十万的巴蜀水军,来保障南方作战时的给养。因而,秦军攻到哪里,粮草给养就送到哪里,使得秦军兵精粮足,而无给养匮乏之忧,为秦军的作战胜利提供了良好的物质条件。
三、寓农于战,习兵练武造就秦国“虎贲”
战国初期,齐之“技击“、魏之“武卒”、秦国“锐士”堪称精兵,然犹以秦军见长,这与秦军提高军队素质的措施是分不开的。当时曾称雄一时魏军亦注重军队的战斗力训练和培养,“魏氏之武卒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胃带剑,赢三日之粮,而趋百里……”。商鞅推行耕战政策,其许多培养训练秦兵士的方法便是从魏军那里学来并给予改进。
《汉书》记载,“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视,而秦更名‘角抵’。”可见,角抵就是对六国训练兵士方法的改进,而后又用来强健秦军士兵的身体,这与秦人强悍尚武的性格极吻合。在秦军中还有多种训练士兵的方法,如“投石超距”便是一种,“飞石重十二斤,为机发行三百步”“超距犹跳跃也”,“投石”乃是将机弩发射石头改为用手扔石头,以锻炼臂力,而“超距”即跳远,以增强腿的韧劲。
秦人不仅服役时训练严格,且役前要训练,役后仍要习兵练武,“秦人五十人为农,五十人于战”即是秦民寓农于战、农战结合的证明,秦人长到一定的年龄,就必须到指定的地方去接受作战训练,“凡民年二十三附之畴,给郡县一月而更,谓‘更卒’,复屯边一岁,为戌卒。”汉承秦制,其正卒训练当与秦类。
关于役中训练,史料记载:“秦二世元年,尽征其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足见秦人在为正卒后,其训练是较严格的,亦有像汉一样的正规的考核兵士的制度。更卒则是,民年少者为正卒前至地方而进行的普遍的役前训练。经过一月训练,使他们初步掌握打仗的一些基本常识。
当然,在训练期间,更卒仍需干一定的杂活。这也当是秦的耕战政策一个基本内容。故在秦取巴蜀地后,秦遂将此政策在巴蜀推行开来,而有张仪等人在成都等地建造“下仓”,教民训练之举。更卒一月训练亦可备不虞之事。如长平之战,秦始皇发年十五岁以上者去长平参战,王翦率卒六十万攻楚,其中便有许多人曾接受过役前训练,有一定的作战技能。
从秦始皇兵马俑的战阵来看,其编制有序、队列整齐、步骑相间、长短兵器配合莫契,军队规模和专业化程度已经远远超越那个时代同时期的欧洲。史料记载:“汉承秦制,三时不讲(武),惟十月,会五营士,为八阵进退,名日乘之。”似这类如何列阵、车战、骑战、攻城、陷阵等的战略战术,对秦人来说是非常精通的,《尉缭子》是秦国军事战略战术的集大成者。因此,秦人军队便有了“虎贲”“锐士”,“锐骑”等的称呼,反映了秦军有良好的战斗素质。另外,秦人尚武好战、贪狠斗勇的传统是秦军勇猛坚强的一个不容忽视的精神因素。如张仪所说,秦“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颐奋戟者至不可胜计。”
四、铁兵器装备军队,修守战之备横扫六国
武器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在统一六国时期,秦不断吸收六国兵器的长处,改进了铜兵器,后来又制造了铁兵器,并在大量的缴获基础上,更新了秦军的武器装备,可谓是“修守战之具”。
战国中期,随着经济的发展、冶铁业的进步,铁兵器遂逐渐取代了铜兵器,成为秦军的主要作战武器。不仅如此,秦的铜兵器如戈、矛、剑、戟等都是极其锋利的,秦皇兵马俑出土的铜剑,虽然其成份以铜、锡等为主,但其加入了少量的稀有金属后,便改变了铜韧性,使铜合金变得极其坚硬,经两千多年沧桑洗礼,仍锋利无比,这说明秦在兵器铸造方面有着极高的水平。
与此同时,加之秦地有丰富的铁矿,埋藏浅而极易开采,为秦铁兵器的制造提供了原料。《云梦秦简》也有“左采铁,右采铁”的记载。岐山、龙首山一带“其上多白金,其下多铁。”《汉书》亦谓:“秦....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昭示了秦国有条件、有能力制造大量的铁兵器来供应装备军队。
对于战国时铁兵器的生产,江淹在《铜剑赞》中有一段绝妙的评述:“春秋迄于战国,战国至于秦时,攻争纷乱,兵革互兴,铜既不充给,故以铁足之;铸铜既难,求铁甚易,故铜兵转少,铁兵转多。年甚一年,岁甚一岁,渐染流迁,遂成风俗。所以铁工比肩,铜工稍绝,二世之世,逾见其微。”
战国之时,六国军队多以铁兵器为主。而秦的武器更新,不仅仅是自己制造,还在于大量地夺取。如长平之战等,动辄杀伤俘获数万数十万,其缴获的武器不少,秦军将铁兵器留下,铜兵上交,至秦统一后,遂有“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自此后,铁兵器完全取代了铜兵器,但秦军的铁兵器至少也在秦灭六国之前就已全部更新完毕,而这时,六国军队中尚有大量的铜兵器使用,这在武器上就劣于秦军。
考古发掘表明,秦军当时使用的各种军事装备,是当时战国七雄中最先进最精锐的。出土的大量秦弩,包括秦弩机和箭头,经过科学家鉴定,工艺均达到及其精湛的程度。弩机的机械设计原理相当科学,使用极其简单方便,射程能达到300米,有效杀伤距离在150米之内。而三棱箭头的设计提高了弩箭的命中精度。这些装备都是六国无法企及的。
五、赏罚分明,军功爵制度刺激秦人斗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没有严令赏罚的军功爵制驱使,秦军将士不会有“千赏蹈利之兵”。
所谓军功爵制,是指根据军功而赏赐爵位、田宅、食邑的爵禄制度,秦国的二十级军功制度从小到大,最小的爵位叫“公士”,最大的爵位叫“彻侯”。这一制度施行于商鞅变法之后,“卫鞅说孝公变法修刑,内务桃稼,外劝战死之赏罚。”为奖励军功,秦特设二十等军功爵。具体规定是,“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其法,斩一首者,爵一级,欲为官者为五十石之官,斩二首者,欲为官者为百石之官。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也。”“皆以战功相君长。”由于军功爵以利禄为励,实行之后,秦人送“勇于公战”,以战为荣。每每战胜,便“复其身,利其田宅。”
随着军功的越高,奖励也就会越加丰厚,自己在军中的待遇也会提高。没有爵位的普通士兵仅仅能填饱肚子,有爵位的高级士兵不仅能吃到精米,还有当时稀有菜羹。如果父亲战死疆场,他的军功可以传到儿子身上,一个人获得军功,全家人都能受益。当时的秦国以年为单位发放俸禄,俸禄主要是粟米,当时的计量单位是“石”,公士的俸禄是50石,彻侯的俸禄是1000石,两者之间相差20倍。而在当时一个三口之家一石米能吃一个月,50石米能吃五年左右。可以说,商鞅提出的二十级军功制度,给当时的下层民众画了一个大饼,让他们看到了自己升官加爵的希望,给了他们成为上层贵族的可能。《汉书》:“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谯周释说:“秦用卫鞅计,制爵二十等,以战获首级者计而受爵。是以荣人每战胜,...计功赏至万数,天下谓之上首功之国。”
在秦国,将士有功便有爵,得爵亦随之有各种优厚的待遇:“五甲首隶役五家……爵至九级五大夫,遂可“税邑三百家。”等。徜若有爵而获罪,则可以爵抵罪。亦可以爵抵家人之罪:“欲归爵二级以免亲父母为隶臣窦者一人。”由干这一制度在具体执行过程中有很大的灵活性,便刺激着秦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煽动着秦国上下每个人都想争取爵位的欲望。而爵位的唯一来源就是战功,除了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外别无他法。于是,为了获得更高的爵位,获得更丰厚的利益,为了让全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在战场上的秦军士兵一个个都确实如商鞅所预想的那样——奋不顾身,争相杀敌。
与此同时,秦国实行重视人才、任人惟贤、不拘一格的人才政策。在统一前夕,秦国囊括了几乎全中国所有的第一流的军事家、政治家。这里有王翦、王贲、尉缭、李斯、姚贾、顿弱等,他们大都并非秦国人,却在尽心地为秦效力,一切克敌制胜的军事进攻和政治策略计划,都是由他们制定和实现的。公元前221年秦军攻下齐国,至此,历时10年的统一战争取得胜利!
与之相反,六国军功奖赏制度虽设而执行不严、赏罚不明、军官从中作弊等影响了军队战斗力,到战国后期,其执行越不能始终如一,如“齐人降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锁金,无水赏矣”。这与秦国对将士的赏罚分明判若两样。兵士斩首,而为军官所买以换荣,其赏罚弊端百出,该赏的不赏,不该赏的有奖,便导致了齐军“是事小敖,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涣然离耳”,怎能与秦军战斗呢?在魏国,战国初年,曾虎视耽耽秦国,然至战国中期以后,其“武卒制”也因无地无爵可授,“是数年而衰,而末可夺也”,而使魏军失去了往昔的威武气势,成为了败兵之卒。时楚国也因其军事制度的陈腐,不思改进而一味保守,其军队一遇秦军,便“兵败垂沙”。在战国末年,六国一意赂秦而不思积极进取,遂致代备废弛,兵甲不修,更非秦军坚甲利兵的对手,自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恶果!
“六国速败,弊在赂秦。”六国为了各自利益,不明唇亡齿寒之理,在纵横捭阖、纷繁复杂的外交中迷失了方向,往往以牺牲别国利益来求得暂时的安宁,甚至一味忍让,不惜割让城池土地以赂秦国。正如苏洵《六国论》所言:“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各国以城池土地赂秦,其结果不但不能换来安宁,反而使本国日益削弱,“日削月割,以趋于亡”;而秦国则日益强大,秦国通过各国赂秦得到的城池土地及资源远胜通过战争所得到的。比如张仪以“连横”之策,说服魏国将上郡15 县和河西重镇少梁献给了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就使秦完全占有了河西之地。各国“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最终烧尽了家当,丧失了抵抗力量,而致速亡。
总之,在统一战争时期,不论是秦国的军事制度,还是秦兵的素质、兵源、供给、装备、士气等都较之六国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因而在战场上,秦军虎虎生气、坚强威武、勇敢无比,“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扫六合而一匡天下,结束了长达450年之久的诸侯割据混战的分裂时代结束了,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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