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泸州百家姓:追忆泸东罗氏一百年前的一段往事

<strong>亲爱的各位读者朋友,之前编辑刊登了罗文鹤老师的泸东罗氏家族入川系列,深得各位喜爱,特别是对泸州入川这段历史的情况,大家都觉得每一个家庭追溯回去都有很多可歌可泣之处,今天应各位要求再分享一篇关于泸东罗氏的补遗篇,希望各位喜欢,文中的“我”即文鹤老师,每次沽酒客听罗老师讲过去老泸州的往事,都无比感慨,这些往事老一辈人要是不说,并且没人去整理记录分享,可能再过岁月就无人知晓了,所以沽酒客愿意多做一些这样的整理工作。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关注吧。

泸州百家姓:追忆泸东罗氏一百年前的一段往事

罗公锦心(1896-1931)

图为罗老师祖父锦心公年轻时候的照片,一股书卷气息扑面而来,这套服装大家看过李连杰《精武英雄》一定记忆深刻,虽然照片已经陈旧发黄,但是老一辈的精神气质却非常凸显,真是应了毛润之先生那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啊。经历中国时代变革的他不知道会有哪些让人动容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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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公(右一)20岁左右,与同窗留影。

第二张照片,是罗老师祖父20岁左右与同学留影,大家都是中式长衫,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校服呢?很有意思。颜色看不出,不知是灰白色还是蓝灰色。那个时代泸州人也给感觉并不落后啊,而且帅气十足,秒杀今天的小鲜肉。民国初年,一切都在革新。下面我们一起来听听罗老师的讲述:

罗老师的公(公就是老泸州人说的爷爷)锦心,号灵犀。清光绪22年丙申(1896)冬月初一日亥生九如寨。大排行为一(另外还有二公、九公和幺公)。锦心公是泸州师范生。1961年秋,罗老师在参观泸州师范校庆60周年展览中,偶见一件展品,是一张用毛笔在毛边纸上写的欠条:“兹有贵校学生罗锦心欠学费黄谷……。”由此可知,锦心公去成都读书前,中学曾在泸州师范读过书。后又为成都商业学校肄业生。

文革前,常在婆(婆就是老泸州人说的奶奶)的书案上,看到一张公的肖像(比上面第一张显得年龄大点),中分头,乌黑贼亮,黑色玳瑁园眼镜,八字胡,藏青中山服,风流倜傥,一副五四后新知识分子打扮,可惜文革中毁了。据现在健在的长辈们说,当年公个子高长,白皙,斯斯文文,风度翩翩,饱读诗书,终生喜好梁启超改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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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公20岁时,与太平场新瓦房杜家三女杜必芸结婚。1917年(第二年)就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儿子、彦达公的第一个孙子(罗老师父亲)。因锦心公号灵犀(一种龙),所以给孩子取名绣龙,号小犀。哪知道祸福相依,幽微难明,正当全家沉浸在一片欢喜之际,彦达公因操劳过度而病倒,子女们纷纷割苦进孝。(江阳沽酒客按:所谓割苦:即割肉,古代人认为至今之血肉可以为药引,治疗顽疾。古代很多神话和民间传说都有记载,类似于二十四孝之类。医书是否如此说沽酒客没有查询,今天想来这种方法依然是愚昧和不可取的,不过那个年代,能做到的就是这些,虽然看似封建,却是一种超乎今人理解的情感,当然值得敬佩,不值得推广,即便医学发达的今天,疑难杂症依然很多,人类对各种疾病的抵御日子恐怕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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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师的婆必芸因割苦进孝,伤口感染,不治而亡。可怜罗老师之父一岁丧母,整日啼哭不止,“母亲,母亲…”闹得罗府上下不安。当时,彦达公病重在身,不便断事,锦心公新丧配偶,肝肠寸断。只有我女祖祖罗徐氏出来宰指:快给大儿子续一房妻子,不然我孙长不大。选他姓的人,怕待不得小孙孙,还是去杜家求亲,于是,杜家的五女,必芬婆嫁过来了。九如寨逐渐有了笑声。

锦心公与二公锦云年龄相近,朝夕相处,手足情深,据妲妲(泸州话姑姑的意思)绣章说,他们常拥抱在一起,说今生今世,生死不离。二公虽然没见过,但我见过他的儿子二爸绣书:高高的过头,白皙的皮肤,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可能二公也是这个样子吧。听说二公性格内向,多愁善感。曾写诗一首,有一绝句:“一轮明月照孤冢”。冥冥之中,这句诗,竟然成了后来的谶(chèn)语(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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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家族特重仁义孝悌。孝敬长辈,仁爱兄弟姊妹。当大姑婆(罗漱兰)要出嫁江津朱家沱大户樊家,二公虽高度近视,行动不便,却自告奋勇去上海办嫁妆。在上海横穿马路时,被前一辆汽车卷起的灰尘打瞎了眼,又被后一辆车卷到轮子下。为了姊妹,二公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沽酒客看到此处也不禁唏嘘)

噩耗传来,喜事突变殇事,家里一片哭声。锦心公心如刀绞:妹妹的婚事,本应该由我当大哥的去操办,长兄当父嘛。现在二弟替我客死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当哥哥的我其心难忍啊!难道就让他客厝(cuò)吴越(厝安置停放在那个地方的意思),孤魂野鬼,真的要“明月照孤冢”吗?不!我一定要让他魂归故里。锦心公立马出发,星夜兼程,直奔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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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代的中国,从泸州到上海,千里迢迢,没有飞机,没有火车,没有汽车,只有船。从泸州到重庆,木船、小火轮,重庆到武汉,川江轮船,武汉到上海,大轮船。之前沽酒客整理罗老师写的《入川篇》里曾经说过,发大水期间,从三峡宜昌到重庆,上水就要两个月。公这趟路程,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坐卧不安,忧心如焚,历尽千辛万苦。

必芬婆曾亲口给妲妲说,回来的水路更惨。天底下,哪艘船愿搬运死人,自找晦气?好歹总算出高价找到一艘小木船,事情才算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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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一叶扁舟,在宽阔的江面上,顶着凛冽的江风,穿过浓浓迷雾,抖抖瑟瑟,从上海起航,逆流艰难而上。一路上,昔日鲜蹦活跳,喜笑颜开的兄弟,已经不在,虽近在咫尺,然,一道黄泉隔断,生死两茫茫,无处话衷肠。精神上的煎熬,导致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前后总共花了近半年,好歹终将二公锦云的棺材一路用木船运回泸州五通场安葬,了却他兄弟俩生前所许的“生死在一起”的诺言。而一路的披星戴月,沫风栉(zhì)雨,殚精竭虑,披肝沥胆,身心交瘁,让锦心公患上了当时的重病——伤寒。

三十年代,在泸州这样的穷乡僻壤,哪有什么好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有西医,当地所谓的名中医开始就误诊,贻误良机,待病入膏肓后,索性就推口不来,怕坏了名声。这可苦了我父亲绣龙大孝子,每天一路含泪,长跪于医生门前哭求司救。十五岁孩子的哀乞,也无济于事。锦心公终于民国二零年(1931)卒于九如寨。享年35岁。葬土主场玉皇观旁,随葬品有终生喜好的梁启超《饮冰室合集》。五通周围的人都知道,罗家嫁一个女,损了两个儿的故事,兄弟姊妹,仁爱孝悌,惊动一方!
2009年,我和幺公(锦坊)的儿子六叔绣柱、九叔绣明,到土主场玉皇观旁去凭吊。玉皇观还在,破破烂烂。公的坟茔,年代久远已无从找寻。


泸州百家姓:追忆泸东罗氏一百年前的一段往事

(似疑公的坟莹

斯人已去。但见艳阳高照,白云朵朵,绿树蓊郁,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簧竹萧萧…。公,你的孙儿,事隔七十八年,终于来看你了!你在听吗?

各位听完罗老师的讲述,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动容,真是如古人所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我们还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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