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0 患者“暈”過去後,麻醉醫生在幹啥?山晚記者山醫大二院手術室探祕記

患者“暈”過去後,麻醉醫生在幹啥?山晚記者山醫大二院手術室探秘記

面對一臺手術,很多人往往把目光聚焦在了外科醫生的身上。其實,每臺手術安全平穩運行的背後,都離不開這樣一個群體,他們總是提前到達手術間,最後一個離開患者,為手術全程“保駕護航”,付出了超乎尋常的努力和心血,這就是我們熟悉而又陌生的麻醉醫生。面對這些平時很少“露臉”的一群人,外界認為他們的工作就是“打一針”,而業內人士說:“外科醫生治病,麻醉醫生保命”,他們才是手術檯上真正的“幕後英雄”。

8月17日,在首個“中國醫師節”到來之際,山西晚報全媒體記者走進山醫大二院手術室,切身體驗“麻醉醫生”的艱辛和不易。

鏡頭一:

給4歲小男孩打麻藥、插管

患者“晕”过去后,麻醉医生在干啥?山晚记者山医大二院手术室探秘记

麻醉醫生在給患者插管,建立人工氣道。

8時,早交班剛剛結束,34歲的麻醉醫生武娟急匆匆地走進通往手術室的換衣間。

換拖鞋、穿手術服、戴帽子、系口罩……“標配”行頭武裝完畢後,武娟徑直走下樓梯,來到位於1號住院樓6樓的15號手術間。此時,一個4歲的小男孩已經躺在了手術床上,這是武娟當天的第一個病人。

半個月前,家長突然發現小傢伙兩隻手的手指,必須藉助外力,才能伸展。經診斷,手外科專家準備給小傢伙的兩隻手做整形手術。正常情況下,這種手術局部麻醉就可以,但考慮到孩子太小,肢體動作、情緒波動等都有可能影響手術正常進行,經過和家屬溝通,最終決定採用全麻的方式,而且前一天,武娟和助手就根據孩子的身高、體重,並綜合術中可能出現的各種風險,制定了嚴密的麻醉預案。

看到床上的小傢伙有些緊張也有些好奇地四處張望,武娟笑著安慰道:“等會兒阿姨給你打一針,睡一覺就好了。”說著,武娟拿起注射器,準備把已經配好的麻藥輸注到連接孩子右腳腕的輸液管裡,麻藥剛推了一點點,小傢伙就連聲喊疼,腿也跟著搖起來。武娟趕緊撤出麻藥針管,然後拿起另一個裝有鹽水的針管輸注進去,之前輸注的麻藥經過稀釋後,孩子明顯安靜下來,武娟又把剩下的麻藥和配好的肌松藥輸注進去,前後不到一分鐘,小傢伙的眼睛就慢慢閉上,沉沉睡去。

大約3分鐘後,武娟緩緩扒開小傢伙緊閉的嘴唇,熟練地插入可以幫助其呼吸的喉罩,並固定、連接到旁邊麻醉機的氧氣管上。看到麻醉機上顯示的一串串數字都比較正常,武娟示意護士進行下一個環節。

醫生自述:

只有小手術沒有小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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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娟告訴山西晚報全媒體記者,麻醉關係病人的安全,任何一個細節處理不當,一兩分鐘內就可能危及生命。

比如,患者全麻後沒有自主呼吸,氣管插管一旦脫落就可能在短時間內導致缺氧甚至心跳驟停。

“其實,臨床上針對不同的手術和患者不同的情況,我們會選擇不同的麻醉方式,不管是全麻還是半麻,這兩種麻醉方式之間不存在任何劑量的可比性。”在武娟看來,手術範圍有大有小,手術時間有長有短,但是麻醉真沒有大小之說。

“像剛剛給小男孩使用的靜脈麻醉,是一種通過血液循環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而產生全身麻醉的方法,看似簡單,對麻醉醫生要求卻很高。”武娟解釋,首先,每個患者對麻醉藥物的耐受程度個體差異性很大,性別、年齡、體重等因素都會對麻醉效果產生影響,這就決定了他們在靜脈推注麻醉藥物時必須嚴密觀察患者狀況,太淺,不能達到手術要求;太深,患者容易循環呼吸抑制。要達到一個合適的度,絕非易事。第二,幾乎沒有任何一種靜脈麻醉藥能單一滿足麻醉要求,即使再短小的手術,靜脈麻醉的藥物選用一般都在兩個甚至兩個以上。

鏡頭二:

密切監測患者生命體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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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娟正給患者做椎管內麻醉。

9時30分,9號手術間內,十多個醫護人員正圍著手術檯給一名多發肋骨骨折的男性患者進行手術。山西晚報記者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在,還真以為是進了修理廠呢,房間裡不時傳來叮叮噹噹的敲打聲,手術檯旁邊擺放著各種各樣鋥亮發光的器械,除了麻醉機,還有一臺自體血回輸機。這陣勢,這配置,儼然是一臺大手術。

蘇寧是這臺手術的“主麻”,雖然已經50多歲,從事一線麻醉也有30多年,但她絲毫不敢鬆懈,一直站在醫生和麻醉機中間,一會兒看麻醉機上的各種指徵,一會兒又觀察醫生們的每一個動作。看到患者血壓突然降低,她的目光很快移動到下面的血液引流管上,看到不是因為瞬間出血太多而引起的血壓降低,她又趕緊開始在麻醉機上調整麻藥量。

醫生自述:

外科醫生治病,麻醉醫生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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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六點多訪視時,病人還好好的,夜裡兩點多就出了狀況,病人覺得沒勁兒、咳不出痰。早晨一檢查,發現右下肺不張,右上肺有散在的喘鳴,而且病人本身就有喘的病史,肺部還有炎症,手術風險比較大,特別是對於麻醉而言,因為肺部張力不好,氣道阻力會比較大,用藥上確實有挑戰。同樣的藥物,多用一毫升與少用一毫升,效果可能會有天壤之別。”蘇寧介紹,得知患者情況後,手術醫生有些猶豫,可她覺得患者肺部本身就有挫裂傷,如果不及時手術,後果會更嚴重,從患者角度考慮,她覺得應該嘗試一下。經過和家屬溝通,並請胸外科醫生會診後,手術如期開展了。3個小時的手術過程有驚無險,非常順利,患者清醒後,也明顯覺得精神多了。

“人們常認為,麻醉醫生只是在手術中打一針就行了。其實不然,手術中,外科醫師需要全神貫注地對病人進行切除、修復或止血等手術操作,麻醉醫生則要全面監護患者的生命體徵,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及時糾正病人的病理生理改變。”蘇寧介紹,麻醉科醫生必須具有多科醫生的能力,是通曉各種手術步驟的內科醫生、檢驗科醫生甚至影像科醫生等。麻醉科醫生不能說是全能,至少可說是多能的臨床醫生。他們不但要熟練掌握很多外科操作技巧,更要對藥理、生理、搶救流程及急救藥品使用、心肺復甦等熟練於心,確保病人生命體徵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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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調查:

精神時刻處於高壓緊繃狀態

從8時到15時,山西晚報記者跟隨麻醉醫生們在手術室裡待了7個小時,腰部明顯酸困得厲害。然而,對於麻醉醫生們而言,醫院8點鐘上班,他們往往7點鐘就已經出現在手術室了,可以說是手術室裡出現最早、離開最晚的人。

33歲的麻醉醫生毋楠告訴山西晚報記者,最近這一週,他幾乎每天晚上回家都在21時以後,連續工作時間都在13個小時以上。然而,在他眼裡,和身體上的勞累相比,精神上的高度緊張更讓人吃不消。因為手術過程中,他們要時刻關注患者病情,針對各種突發狀況,採取相應的應急辦法,在最大限度減少病人痛苦的同時,更要把各種可能出現的風險扼殺在萌芽狀態,所以工作中精神一直處於高壓和緊繃狀態。

武娟告訴山西晚報記者,一些年輕的麻醉醫生為了讓思維保持應激狀態,午飯都不敢多吃,生怕下午犯困,還大量地喝咖啡。長期身心俱疲,很多麻醉醫生患上了不同類型的“職業病”:失眠、神經衰弱、心臟早搏、甲狀腺功能減退、胃腸疾病、月經不調等。

採訪中,山西晚報記者瞭解到,除了巨大的工作量外,比起其他科室醫生可以在診室與手術室等不同環境中轉換,得到精神上短暫的放鬆,麻醉醫生工作的環境是“悶罐子”式的手術室,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環境封閉加上手術全程精神高度緊張,細心操作,麻醉醫生在精神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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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曬太陽都成了奢侈

採訪中,山西晚報記者注意到,在山醫大二院的麻醉醫生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女性。然而,由於常年早出晚歸,她們把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奉獻給了手術室裡的病人,沒有時間化妝,沒有時間買衣服,甚至連曬太陽都成了奢侈。

“一到夏天,很多人特別是周圍的女性朋友都會想方設法地防曬,恨不得把自己全都給遮擋起來,我們是隻要白天有機會出去,就恨不得把身體都露出來曬一曬。”武娟笑著說,在大街上,看到身材高挑、鎖骨微露的女性,她和很多女同事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人要是做手術,中心靜脈比較好穿。”看到脖子比較短、比較胖的她們就會想:“這個人千萬不要做手術,肯定是個困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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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醫生人手短缺

“老年人的發病風險高,而每個老人的手術麻醉風險不同,且術後需要長期跟蹤,這對於麻醉醫生來說是極大的工作量。”山醫大二院麻醉科主任楊建新介紹,去年以前,麻醉科一直處於人手緊張的狀態,最忙的時候每個人要值二十四小時班,一天要做十幾臺手術。去年,醫院引進了一部分人才,麻醉科醫護人員達到了70名,按照一個手術室配備1名“主麻”、1名助理的標準來算,目前基本能滿足主院區的正常需求。但是,隨著醫學水平的不斷進步,如今,麻醉的應用遠不止外科手術範圍,內科對麻醉醫生的需求也高了起來。楊建新告訴山西晚報記者,像是無痛胃腸鏡、無痛纖支鏡下的診斷和治療以及一些心腦血管的介入診斷和治療,都需要麻醉醫師的配合。像他們醫院開設的疼痛門診,也是由麻醉醫師坐診。

“現在,越來越多的學科提出舒適化治療的需求,而麻醉醫生的團隊建設跟不上臨床發展,我們感到壓力很大,但對麻醉醫師的標準依舊不能降低。”楊建新說,培養一個麻醉醫師很不容易,5年醫學本科、3年研究生再加上3年規範化醫師的經歷,才能培養出一個主治醫師級別的麻醉醫師。此外,要能夠獨立負責手術麻醉,還需要通過院內的考核評定。

採寫:山西晚報全媒體記者 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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