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7 脂硯齋是曹雪芹的媳婦?離文學越來越遠,是時候讓紅學回歸文學了

脂硯齋是曹雪芹的媳婦?離文學越來越遠,是時候讓紅學回歸文學了

《紅樓夢》到底屬於一本什麼書?很多人都會說:當然是本小說。這似乎不是問題。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拿它當小說來看。有那麼一陣子,《紅樓夢》研究在某些人那裡,已經完全脫離開了文學領域,有的把它當成了歷史典籍,有的當作了政治教科書,還有的,甚至呼籲要把它作為“經書”來對待。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居然有人拿來了顯微鏡、顯影液和譯碼本,試圖從這部“秘密檔案”的字裡行間、天頭地腳,甚至是紙背脊縫中,勘破本為臆測之“迷局”,譯解實屬虛無之“隱語”。他們的目光,透過了這部小說的文本,專一去找所謂的“微言大義”,甚至強指作者底所不知,直以穿鑿附會為“紅學新途”,倒是曹霑披肝瀝膽寫出來的“文學”,反倒被束之於高閣,棄之於不顧了。一時之間,小說《紅樓夢》(或《石頭記》)的研究,竟被強行拉進了歷史學或政治學領域,而作者曹雪芹,也被有的人分析得如同一個“陰謀家”,步步詭譎,深藏不露。這就好比看那幅《蒙娜麗莎》,置其畫作本身的藝術鑑賞於不顧,偏去鑽研什麼“達·芬奇密碼”一樣,只滿足了一些人的獵奇心理。如此研究《紅樓夢》,熱鬧倒是足夠熱鬧,但時間一長,弄得連文學界的小說家和批評家們,一提起《紅樓夢》來,紛紛閃開了身子,認為那只是紅學家們的專利,自己根本無權置喙,豈非怪哉?面對著一部小說,小說家、文學批評家緘默無語,把發言權讓給了那些專門的學問家,實屬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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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否認,《紅樓夢》的確是一部內涵豐富、涉及面廣泛的小說。它所反映出來的封建制度下的政治、經濟、社會等各個方面的情況,堪稱一部形象化的活教材。能夠解析明白,並有所建樹,必須有深厚的文化功底,遠非一般“講故事”的人力所能逮。但《紅樓夢》有政治,卻不等於政治學,有歷史,也不等同於歷史學。再怎麼說,《紅樓夢》也只是一部小說,而作為小說,其最本質的特徵便是虛構。書中那一系列的人物和故事,顯然不是照搬現實,什麼大觀園,什麼榮寧二府,什麼賈史王薛,什麼正副十二釵,所有這些,不過都是作者“心造”出來的。當然,他並不是“憑空捏造”,而是憑藉著自己以往的生活經驗,依據現實中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思,在紙上創造出一個讓人更加信服的所謂“真實世界”。而這,也正是小說創作的魅力之所在。但無論如何,作品中人物的言行舉止,卻絕不等同於作者本人的經歷,所講述的故事情節也並非都與現實一一對應。關於這一點,脂硯齋曾說得明明白白:“按此書中寫一寶玉,其寶玉之為人,是我輩於書中見面知有此人,實未目曾親睹者……合目思之,卻如真見一寶玉,真聞此言者,移之第二人萬不可,亦不成文字矣。”(《石頭記》第十九回夾批)而書中寫到的那座“大觀園”,更是既不坐落於北京,也未曾建在南京,它只存在於《紅樓夢》這本書裡,何勞今天的考古學家去“田野發掘”呢?這,難道不是小說鑑賞的一個基本常識嗎?

其實,作者書中那些文字,只不過是“小說家言”而已,實在沒有必要一字一句妄加偵測。對此,脂硯齋也早有先見之明,二百多年前就對今天的“好事者”提出了告誡: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第五回,賈寶玉神遊太虛幻境,聽罷紅樓十二曲的“枉凝眉”,作者這樣寫道:“寶玉聽了此曲,散漫無稽,不見得好處……因此也不察其原委,問其來歷,就暫以此釋悶而已。”甲戌本上,脂硯齋批道:“妙。設百世人亦應如此法看此紅樓夢一書,更不必追究其隱寓。”還特地強調說:“此結是讀紅樓夢之要法。”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但一些後之來者,偏是置若罔聞,非要鑽到犄角旮旯裡去,以至今天到了置白紙黑字於不顧,非把一本小說拿過來反著看,倒過去看,似乎書中字字暗藏玄機,句句別有他意,弄得人云裡霧裡,反不知如何讀此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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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作者曾經說過:“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其實,這其中之“味”解又何難呢?所說的“其中味”,無它,即作者的用意、小說的題旨而已,借用一句中學生的話來說,即為“中心思想”。在下試問,世間的文藝作品,有哪一部沒有自己的“其中味”呢?讀詩歌,就要體會語言中的詩情畫意,讀小說,就要保持一種“小說家言”的文藝心態,而聽戲曲,則更需有一種體會人情世故的平常心,絕不能像“文革”時那樣,“繃緊階級鬥爭那根弦”,凡事都要以高度的“政治敏感”去上綱上線。只有我們的心態正常,我們眼中的作品才正常,也才能解出正常的其中之味來。當然,對有些著作,獨闢蹊徑、別解歧說,不謂不可,但現在的問題是,很多人往往打著“還原”、“揭秘”一類的幌子,其實卻在那裡製造商業噱頭,實底下並無紮實的研究,不過為名利所驅動罷了。在他們手中,原本一部優秀的文學作品,卻被弄得史不史,政不政,令人十分遺憾!須知,曹雪芹寫那書時,“利用小說反黨”還不曾發明,書證在前而刑名在後,斷不可判其“反封建、反社會”;曹先生雖然博學,但也並非歷史系教授,更不是社會學研究員,自然無意去編寫封建社會的興衰史;再說,曹霑“同志”雖為先覺者,但尚無證據表明其骨子裡就有反對科舉、鼓吹女權等“革命思想”;至於認定他鼓吹自由、平等、博愛,我想,老先生必不知“此話怎講”,又安能說他意在“啟蒙”呢?因此,還望百年之後的諸位“專家”手下留情,切莫按照自己的意願,由著性兒去重塑出一個別樣的曹雪芹來!

紅樓夢研究,本質上應該是文學研究,雖然也涉及到當時的社會背景、經濟活動,以及成書年代、版本流變等類問題,但究根溯源,無一不是由作品所派生出來,絕不應離開文學這一視角,專向文字之外尋“新奇”。其實,也許作者正是因為擔心日後有人作別解歪說,才刻意隱去了故事的時間和地點,以防被某一段歷史所限定,被一部分人作政治解讀。也正因如此,這部作品反超越了時代,成為了世代相傳的文學經典。

但,小說就是小說,再偉大的小說也只能是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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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它是小說,就絕不能與現實一一對號,這就好比看戲,臺上演得再真,也不過是“假扮的”。小說家的本事,就是要把自己心中的故事說成實有其事,而且天衣無縫,讓人信以為真。我們本該知道,作者寫此而不寫彼,這樣寫而不那樣寫,非有別意,更無它圖,所依據的,不過就是藝術創作本身的需要罷了。就說這部《紅樓夢》,它打破了之前章回體小說的固有範式,開創了古典小說的新技法。而這樣做,正是內容“獨創”的需要(此前的幾部“名著”,如《三國演義》、《西遊記》、《水滸傳》,都是在已有的歷史故事或民間故事的基礎上加工而成的)。《紅樓夢》的故事,據書中交代,則是記錄在石頭上的“紅樓一夢”,所講的,是一個大家族由盛而衰的過程,那些原本活在紅樓裡的男男女女,命運也便隨之跌宕起伏。作者一開篇說,全書刻於大荒山無稽崖補天石上,這分明就是在告訴讀者:故事本為虛構。而說它“假作真時真亦假”,卻又暗示我們,書中的人物、事件雖屬編造,但此類人,此類事,在人世間其實是不乏實例的。這不正符合現在“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寫作理念嗎?所以,我們大可不必另作它解,刻意化簡為繁。

曹雪芹之所以能夠寫出《紅樓夢》一書,正是緣於他自己在現實生活裡也曾經作為“紅樓夢中人”生活過,而夢醒時分,家道已然中落,昔日那番榮華富貴,轉眼便化作了一片煙塵。正是當年的豪奢繁華,正是眼前的落拓窘困,才讓他有了刻骨銘心的感受,他才能夠寫得出沐浴天恩的元妃省親,鋪排張揚的秦卿喪儀,寫得出湊雅趣才結海棠社,展俗情大設螃蟹宴,寫得出黛玉投親、金釧跳井、大觀園抄檢、寧國府獲罪等等一連串的故事。而這些故事無不都依了由盛轉衰這個“其中味”來一一展開。試舉一例。第十六回的題目是:

賈元春才選鳳藻宮

秦鯨卿夭逝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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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讓我們來看看文字上的對應關係:“賈元春”對“秦鯨卿”(一個是恩寵榮極的皇妃,一個是行將赴死的貴婦),“才選”對“夭逝”(一升一降),“鳳藻宮”對應的則是“黃泉路”(一處是人間天堂,一處是陰曹地府)。前者寫“賈元春才選鳳藻宮”後,榮寧二府上下無不歡喜。正“言笑鼎沸不絕”時,作者忽然將筆鋒一轉,接著卻去寫秦業被不肖之子秦鍾氣死,秦鍾隨後也病勢轉重等事。於是,這裡賈寶玉就愁悶起來,便將“賈母等如何謝恩,如何回家,親朋如何來慶賀,寧榮兩處近日如何熱鬧,眾人如何得意,獨他一個視有如無,毫不曾介意。”作者這樣一種交代方式,固然省略了許多筆墨,但更重要的,曹雪芹恐怕是在暗示樂極生悲吧?果然,被選進“鳳藻宮”的賈元春不久也走上了“黃泉路”。作者埋此伏線,這“其中之味”,難道還非得曠世奇人方能解得出嗎?

整部《紅樓夢》,特別是前八十回,此類筆法比比皆是:寶玉初見北靖王一節,無論是在寶玉還是在眾人的眼中,都算得上是一件莊嚴隆重的大事,可作者卻偏偏要把見面的場地安排在送殯的路上,你道喜耶?悲耶?上元佳節,正當榮府闔家興高采烈猜燈謎的歡樂時刻,作者忽然轉去寫賈政如何因“悲讖語”而“愈覺煩悶”,故意以此作為這一章的結尾。第四十三回也是如此。上半段寫賈母為鳳姐操辦生日,閤府上下好不熱鬧,下半篇卻寫寶玉因這天是金釧的忌日,便如何趕著去祭奠,如何撮土為香拜祭,一個慶生,一個祭亡,你道巧也不巧!而第六十三回,這裡正在“開夜宴”尋歡作樂,酒酣耳熱、醉作一團時,忽見幾個丫頭驚慌跑來,大呼小叫:“老爺賓天了!”於是乎,喜宴頓時變成了喪席……榮中寓衰,福中伏禍,歡喜開頭,哀傷結尾,轉喜至悲,悲喜交織,是為《紅樓夢》一書的基本結構,其中之“味”恰正寓於這樣的結構之中。這正如王船山在他的《薑齋詩話》中所言:“以樂景寫衰,以衰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此一手段,恰被曹雪芹運用得得心應手!可見,解得這個“其中之味”,便是參透了作者的良苦用心。但對於如此明確的問題,卻少有文章深論詳解。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如今所謂的“紅學”,在有些人那裡,怪就怪在拋開了《紅樓夢》的文學話題不談,專一去向“字面”之外尋新奇,而且越尋越奇,越扯越遠,以致連他自己都忘記了為什麼出發。如此一來,也許真的有一天會把“紅學”變成“史學”的分支了。如今,人們對《紅樓夢》的藝術審美少有問津,研究它的文學問題,似乎已不是什麼學問了,《紅樓夢》的學問,好像全跑到紅樓之外去了。這大概正是“紅學”隊伍裡少有作家的一個重要原因吧?面對著一部文藝作品,卻不談其文其藝,豈非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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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學術”,正是當下世風浮躁的一種具體體現,它直接導致了一些人以怪為尚,以臆測代替學術,非要弄出幾片鳳羽龍鱗不可。於是你作怪談,我發奇想,一定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但他哪裡知曉,他這裡怪雖怪,不想還有更怪於他的怪:那日忽聞一說:為《石頭記》寫評語的那個“脂硯齋”,竟然被人點了鴛鴦譜,作了曹雪芹的媳婦,而這部《石頭記》正是人家兩口子的合著。出此言者,儘管宅心仁厚,“月老心態”十足,但總也得先弄清脂硯齋是男是女方可,況且,此等“婚姻大事”豈能兒戲,竟鬧得跟街頭小報上的娛樂八卦相似?若這樣一路走下去,真不知這些人的“紅學”,究竟是在搞學術,還是猜謎破悶兒了!其實,學術研究與新聞“揭秘”、娛樂圈“爆料”,且不說在內容上有本質的區別,就是在傳播學上也根本就是兩碼事。考古學界有句話說得好:“有一分事實,說一分話”。我看,文藝理論也應這樣,萬不可以一種娛樂心態去替代嚴肅紮實的學術研究,或者反過來說,學術研究萬不可娛樂化。

現在搶著要戴“紅學”帽子的,不乏其人,但這些人往往不肯沉心潛意,埋頭鑽研,卻偏愛浮說浪語,只想以“紅”走紅,一鳴驚人。現在,紅樓門前人多嘴雜,奇談怪論、新說別解時有聲聞,而眼下,除了原有的研究課題(包括曹學、版本學、脂學等),近年又多出來一門新“學問”,似乎吃起香來,這就是“紅樓探佚學”。究考“探佚”二字,方才知道:探者,試也,佚與“逸”通。可見,“試”並且還“逸”,這本身便有極大的不確定性。所謂紅樓探佚,就是順著《石頭記》前八十回故事發展的走向和線索,推測後面三四十回(有人說後面還有三十回,有人說後面應有四十回)的故事內容。仔細想想,方才明白這“探佚學”不但無風險,甚至很好玩。你道此話怎講?因為怎麼去探,向哪個方向探去,能探出個什麼結果來,全憑這些“探子”一張嘴說,誰都無法判定他的探佚對錯。有權評判對錯的,應該是曹雪芹或者脂硯齋、畸笏叟等人,但全民皆知,這幾個人早已做古,再怎麼說,他也開不得口了。當然,原已失落的原稿也可證明探佚的對錯,但原稿早就不見了蹤影(近傳後二十八回吳氏本,實為偽造)。如此一來,這些探佚者還何忌之有呢?何況,說起這部原稿來,現在幾可斷言,若《紅樓夢》的後幾十回曹雪芹確已寫完的話,那人們便永遠也不會盼到在古墓裡作為文物出土的那一天了。何以如此言之鑿鑿?理由很簡單,即:祖宗不敏,當時只拿《紅樓夢》當作“說部”去看,並未奉之為寶,有“俗人”去讀它,也不過只是為了消遣而已;“正經”的儒者、學究,偶或有人讀過,卻無不視其為淫書。所以,那時的《紅樓夢》,不過是個地下手抄本罷了。這樣的書,人們生且不能公開陳列於書案之上,死後又怎可與人同穴?而那些常把珍寶打包墓藏的帝王將相們,在有限的空間裡擺放金銀珠寶尚嫌空間狹小,這樣的一本稗官小說,又不是什麼寶典秘籍,再怎麼附庸風雅,到了這一刻,墓穴裡也是不擱它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哪位“娛樂至死”的老爺太太,陰間還想解悶,弄部《紅樓夢》放進了梓宮,但偏又遇著那些蟄伏的陰類惡物,一個個都是“文盲”,怎識得此書的妙處,只把那些冊頁你撕我咬,直吞下肚去,當作美食享用了。因此我不由怨咎曹霑:先生幹嘛不學學古人,把《紅樓夢》刻在竹簡上或寫在木片上投於井中呢?

脂硯齋是曹雪芹的媳婦?離文學越來越遠,是時候讓紅學回歸文學了

話說回來,《石頭記》雖為殘本,但畢竟是中國古典小說中的經典。殘缺也有一種別樣的美。維納斯石雕因其斷臂,反引人無限遐想。而《石頭記》恰因無結尾,才讓人這般浮想聯翩,乃至續書不絕。但無論如何,如果一個可以稱之為“學科”的學問,專一寄之於“天方夜譚”,靠那些旁門左道去吸引公眾的眼球,多半也就與學術無干了,那只是一種娛樂而已。而學術一旦只靠娛樂的方式來尋求發展,那也就離寂滅不遠了。試想:“紅學”,如果拋開了作品本身的題旨、藝術、人物、語言等等不談,那這門學問,其價值肯定也會大打折扣。研究《紅樓夢》的版本流變、作者身世等類問題,固無不可,但說到底,“紅學”畢竟是文學的派生物,怎能置文學問題於不顧呢?

走筆至此,我忽然想起了美國小說家威廉·福克納。此人是繼喬伊斯之後,被認為美國最重要的現代派小說家。在他的筆下,完全虛構了一個地方——約克納帕塌法縣。他還煞有介事地為這個縣畫了一張地圖,並在地圖下方註明:“有一萬五千六百一十一個居民,散居在二千四百平方哩土地上”。福克納的小說,大多都是以這個縣作為故事背景的。有研究者指出:“總共,屬於約克納帕塌法體系的有十六部小說以及《野棕櫚》的一半,到底有多少個短篇就很難統計了。”與曹雪芹很像的一點是,福克納的作品起初也是讀者很少,但自從他一九四九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以後,人們便寫了大量的評論,去研究他的作品。但你若翻翻那些論文,竟然沒有一篇是考據約克納帕塌法縣的,沒人琢磨該縣究竟是在密西西比的哪一個地方,書中的人物究竟可與現實中哪一個人對上號……我不免為福克納深感遺憾:他竟然如此沒福,假如他生在中國,我們豈不可以為他立起一門“約克學”來!


李漢君,自幼喜書,但讀得多,寫得少。及長,不過數年知青,數年醫生,數年編輯,隨波而逐流,漂忽兮不定。轉任文吏,縫裁嫁衣,方坐得幾年小吉普,轉眼又成田舍翁。於是復又埋首書堆,重操楮墨;煮字煉詞心繾綣,紙上談兵意沛然,無他,性本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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