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 湯吉夫:我與廊坊師專

我是在1975年5月1日到廊坊師專正式報到的,從此,和它有了一生的不解之緣,不了之情。

此前,我一直在河北香河中學工作,做語文老師。課教得不錯,學生喜歡,在當地教育界,也算是小有名氣。“文革”期間,也因此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後來,又有“反革命頭子”等罪名,無數次被押出去,遊街,批鬥,毆打。肉體的苦痛不說,心靈上的創傷,更為深巨。1958年,我從上海第一師範學院畢業,當時完全可以留在上海,但像那個時代的好多年輕人一樣,因為對人生抱著一種理想主義的衝動,願意獻身農村教育,所以到了這裡。沒想到,十多年下來,會是這樣的結果。內心非常灰冷。等風暴有所平緩,我萌生了去意。

湯吉夫:我與廊坊師專

往廊坊師專調動工作,中間發生了一些阻力,拖了半年多,最後還是辦成了。這裡面,要感謝許多師友,比如當時的廊坊地區教育局長陳浩山(前香河中學校長),廊坊師專黨委書記張明文(前香河縣委書記),還有廊坊師專中文系的隋文昭先生(後調入天津師範大學)等等,人太多,不一一細說了。

因為是中學教師出身,一開始到廊坊師專,不免要受歧視。那時所有課都有老師在講,我只能是打打雜,上一點臨時課。後來定我在現代文學教研組任教。“文革”期間,無書可看,我把唯一能看的《魯迅全集》,反反覆覆看了多遍,自認為有心得。但只講了二次課,四平師範學院的李景彬先生調來了,我也只好讓賢。在這樣的景況裡,我把大量的時間花在資料整理和研究工作上,編了十幾種教材,比如《魯迅作品教學參考資料》、《文學體裁常識與寫作》、《現代作家小傳》等等。那時候,這類教材比較稀缺,因此很受歡迎,在同類院校中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湯吉夫:我與廊坊師專

右一為湯吉夫先生

這時期,我也開始了小說創作。這是那個時代的大潮使然,許多年輕的或者不再年輕的人,都憋著一股勁兒,做著文學的夢。記得曾和同事苗雨時先生相約以一年為期,他寫詩,我寫小說。寫出來了,就全力去搞創作。寫不出來,就專心於教書治學。苗雨時先生後來雖然沒有繼續詩歌創作,但是成了河北省卓有建樹的詩歌評論家。我寫小說,漸漸開闢出了一塊自己的天地。1980年這一年,我在寫作上尤其如春帆高掛,順風順水,竟然一口氣連發了十三篇小說,成了河北作家裡寫作態勢最強勁的一個。拙作如《老澀外傳》,不只在《上海文學》發的頭條,《小說月報》、《文藝報》等,也紛紛予以轉載或推介。也是在這一年,我被任命為中文系主任。廊坊師專第一批定講師,我是中文系唯一的一個。二年之後,我又定副教授。當時全校定的副教授,只有二個,化學系一個,中文系一個。假如沒有記錯,我還是當時河北省最年輕的副教授。我想,我在文學創作上的成績,對這些應該起了很大的助力作用。

湯吉夫:我與廊坊師專

因為這件事,李景彬先生還對我產生了一點誤會,他以為我從中動了手腳。其實不然。當時馮健男先生是河北省職稱評定委員會委員之一,曾經私下問我,中文系副教授名額只有一個,是定你,還是定李景彬?我的答覆是,定他,不要定我。結果下來,還是定的我。這讓我感到意外。李景彬先生後來去了山東大學。這次舊事重提,希望能把它公開說清楚。我年紀大了,不願意重提這些不快的往事。

1983年,我被任命為廊坊師專校長。這也是我想不到的一件事。後來聽說,當時校黨委本來擬議提我為副校長,至於校長人選,還在討論未定之中。但高佔祥同志(時任河北省委副書記)後來看到我的檔案,說,這不有個現成人才嗎?我就這樣成了廊坊師專校長。

湯吉夫:我與廊坊師專

我在校長任上共五年,自問還算勤勉。至於成績,留給他人評說。自己覺得可以拿出來提一提的,大致有二件:其一,我當時想,大學就要有大學的樣子,除了教學,還應該有一支高水平的科研隊伍。因此,我在校長基金裡劃撥了一部分經費,專門用於派遣年青教師去京津等地大學(如北京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南開大學等)進修和培訓,讓他們開拓眼界,增強學養。並且,還設置了“科研獎”,對那些在科研上有成績者,給予榮譽和物質獎勵。其二,我通過我在文學圈的人脈,先後延請劉心武、劉紹棠、高行健、韓少華、劉再復、林非、陳駿濤、毛志誠、滕雲等作家或評論家三十多人,來廊坊師專講學交流。這些人,在當時的文藝界,都是一時之選。廊坊師專雖然只是一所地方院校,在當時也稱得上是文星薈萃,文化和學術空氣非常活躍。在河北省高校中,論活力,論名聲,並不比河北大學、河北師範學院等遜色。1987年,我在河北省政協的提案中,已提請將廊坊師專改成廊坊師院。我感到欣慰的是,十三年後(2000年),這個夢,仰仗於後之來者的竭誠努力,終於變成了現實。

湯吉夫:我與廊坊師專

左二為湯吉夫先生

1988年,我離開廊坊師專,到天津工作。但不管怎樣,有整整十三年的歲月,我在這裡度過。在不知不覺之中,它早已化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很可紀念的一部分。

2014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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