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行方智圆的名医(附笔者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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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隆(一)
沪上名医陈道隆(1903——1973),曾为鲁迅先生看过病。每日诊病一二百号,但对后辈从不颐指气使,而是热情扶持,全力提携。有一年,某纱厂老板的家庭教师病倒,因贫困请不起名医,请了初出茅庐的青年医生王正公。老板知道后,恐怕病情有误,另请了名医陈道隆再看。
陈为病人诊脉后,正要开方,忽见桌旁有一张已经开好的方子,遂问:这方子是谁开的?当被告知实情后,他喜形于色的说:“好!后生可畏,就照他的方子服药,管保会好。”同时退出诊费16元大洋。
病人吃了王正公的药,真就好了。事后,王正公得知自己受到陈道隆赞赏,颇为感动,特意与病人一起登门致谢,成为医林一段美谈。
笔者点评:
此乃真正大家风范也!识病识方识人,无我便成大我!
冉雪峰(二)
冉雪峰(1877——1960),巫山名医,25岁时行医武汉,名震峡江。1955年调北京中医研究院(今中国中医科学院)任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今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可冀即为其门生。
20世纪20年代末,安徽省主席的老母高烧不退,曾请日本、德国医生治疗不效。经人推荐,冉雪峰前往治疗。详询病情诊脉后,冉开处方:北柴胡、丹皮、鲜生地、元参、花粉、知母。另加药引:“上好野山参一两,瓦上煅为白灰,煎汤作引。”老太太服药后,果然奏效,继经调理,不数日痊愈。
事后,这位省主席送冉雪峰一部殿版《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该书用宣纸印刷,十分精美,只发行了50部。
同仁多有不解,冉氏之处方并无稀奇药物,何以有此等疗效?尤为奇者,野山参煅灰作引未见医籍记载,不知是何道理。冉雪峰解曰:这位老太太平日养尊处优,这次偶然感冒发烧,本非大病。奈儿子官作大了,钱多了,小题大做,中西医请了不少,药物杂投,以致阴伤热炽。我用的药物本很普通,但这些贵人不信贱药。我把野山参烧灰作引,其实并不起药理作用,只起精神作用。老太太一看价钱贵,就认为是好药,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草药,众人叹服。
笔者点评:
治心重于治病,方为真中医!
范文甫(三)
宁波名医范文甫(1870——1936),生性豁达,人品高逸,对贫寒者深寄同情,处方多用价廉之品,以免增加负担。但对富豪家傲慢表现者,则时加讽嘲。
某日,有富豪之家延请范氏出诊,一再示意多用贵重之药,一为显示家中富有,二是以期药效。范听后,心中多有不快,口中应允。处方后加列药引:黄马褂一件,石狮子一对。药肆伙计看过处方,甚觉惊讶,说明并无此药。差人将方带回,禀报主人。
富家忙问范文甫:“先生处方中石狮子、黄马褂,药铺告无此药,还请明示别名,也好设法筹措。”范文甫答:“此为真物,并非他药别称。”“为何以此二物作引?”范文甫说:“我是投先生所好,尊意不是一再要我用贵重之药吗?黄马褂乃皇家之物,千金难买,可谓贵也;石狮子一对,重于万斤,不可谓不重!”富家方悟,甚为愧赧。
范文甫说:“要我重开一方,可有分外要求?”病家忙说:“不敢,就依先生之意。”范文甫这才援笔授方。
笔者点评:
治病不忘治心,调侃或为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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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钦安(四)
郑钦安(1824——1911),蜀中名医,善用附子、干姜,为“火神派”首领,著有《医法圆通》等书,治病讲究圆通活法。
某日,一中年患者就医,诉以抬滑竿为生,沐风栉雨,贪凉饮冷,饥饱不时,患胸腹疼痛,呃逆嗳气。因家贫无力医治,拖延已达数年,祈求能赐一廉便良方。郑氏诊毕,告之:“街头有家富户正做家具,可去讨些锯木屑末,每次用一小撮(钱许),再加生姜五片,煎汤送下,十日后再议。”病家半信半疑,无奈遵嘱而行。十天后,患者来谢,云多年痼疾,霍然而愈。
原来,街头富户在用檀香木打制家具,倘直言取之入药,恐富户吝啬不予,故托言取其锯末。用檀香理气舒胃,加生姜温中散寒,切中病机,不费一文钱财而又愈病。
笔者点评:
洞察人心,不论穷富!
陈存仁(五)
国民党元老吴稚晖有个怪脾气,自谓:“我是一生一世不吃药的,只靠自己身体上大自然的力量来恢复健康,吃多了药或是吃错了药,反而会送命,所以我认为医生都是阎王的帮凶。”
有一年,他患了急性肠炎,大泻特泻,有时不待入厕,大便已经泻出,肚子疼得厉害。友人为他请了沪上名医陈存仁出诊。事先言明吴氏怪脾气,让他装作探望,见机行事。
陈到吴氏寓所,吴刚刚泻完,有些喘促,“已经头昏眩晕,不能支持”。当他看到陈存仁后,说道:“我尽管泻,决不吃药的,虽然你是医生,休想劝我吃药。”陈说:“你不吃药,我亦赞成,决不勉强。但你平时吃不吃水果,像山楂、石榴之类?”吴说:“只要不是药,我都吃。”
陈叫人去买山楂炭五钱、石榴皮八钱,当即煲汤饮下。一小时后,吴感到“肚里咕噜咕噜作响,肚疼倒好了”,又喝了一次。
第二天,陈存仁再去,吴说:“泄泻已经给你搅好了。”
笔者点评:
施药看似无常,因人即为有道!
马二琴(六)
辽宁名医马二琴(1892——1969),开始行医时,病人并不多。有某公患便秘,请名医多人,用过缓泻、峻泻、滋脾、润肠等法均无效,遂请马二琴会诊。
众医在座,皆欲看初出茅庐的马二琴如何出手。马二琴诊后说:某公年老体胖,胖人多痰,诊其脉仅寸有滑象而尺脉不足,是上盛下虚。此肺为痰阻,胃肠津液干枯,应以治肺为主,润肠辅之。缓泻、峻泻皆非所宜。处方:肉苁蓉60克、郁李仁1.5克、紫菀24克。众医哗然,谓此方不伦不类,焉能祛病?某公说:诸位都是名医,请别立良方,愿聆高论。诸医已治多次未效,无话可说。病家毅然用药,当日即排便,逐渐痊愈。
据马氏弟子彭静山讲,马二琴由此“一战而称霸”,医名大噪,跻身沈阳四大名医之列。
笔者点评:
任你名医云集,任你满口真言,无效也是枉然!
治法有理,脉诊有据,用药貌似怪异,有效便是好方!
林沛湘(七)
世纪70年代,广西中医学院会诊一病例。患者是一老干部,发烧40多天不退。用过各种抗菌素,服过不少中药,体温始终不降,于是请全院的名医会诊。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讨论病情,各抒己见的时候,林沛湘老中医注意到一个细节:病人从暖瓶中倒了一杯水,马上就喝下去了。当时天气很热,喝些水是正常的。林老悄悄的用手触摸了一下杯子,发现还在烫手。热天喝这样烫的水,说明体内大寒,仅此一点,病情就明白了。
于是,林老力排众议,以少阴病阴寒内盛、格阳于外论治。处以四逆汤加味,药用附子、干姜、肉桂等,一剂而体温大降。几剂后,体温恢复正常。
笔者点评:
于细微处着手,火神论药到病除!
祝味菊(八)
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滩名医辈出,各显身手。1929年秋,一富商因患伤寒遍请中西医高手诊治,病势日增,某名医断为“误投辛燥,法在不治”。
当时,四川祝味菊初到上海,医名未盛。但他敢于力排众议,全力承揽,并“具结”担保,果断采用附、桂、麻、姜之剂,不数日而愈。沪上医界为之轰动,不仅赞其医术,更佩服其“具结”担保之勇气。
陆渊雷说:“君(祝味菊)心思敏锐,又自幼专力治医,造诣非予所及。”章次公也大为叹服,谓:“此后一逢先生则奉手承教,俯首无辞。”陆、章诸公皆为沪上医硕,能说出此语,足见对祝氏钦佩之情,祝氏由此名噪上海滩。
笔者点评:
技高人胆大,眼中任无他!
施今墨(九)
民国某年,大军阀闫某,酒色过度,身体极虚,复又感寒,高热时见神昏怔忡,虚汗淋漓,大有亡阳之虞。
名医施今墨看过之后,问家属患者平日最喜爱的东西是什么?答曰: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瓷瓶。施沉思片刻,开了处方,并对家属一再叮嘱,有味药引万不可缺。家属说:“不管是如何难找的药引,只要说出名来就能找到。”施今墨说:“药引就是那件古瓷瓶,并且必须打碎它煎汤后再下群药,否则另请高明!”家属听后愕然,但为了治好军阀贵体,只好忍痛打碎瓷瓶熬药。患者服药后方知视为珍宝的古董瓷瓶已被打碎,不由心疼得出了一身汗,但病情却由此好转,逐渐痊愈。
原来,施今墨知道闫某生性吝啬,不得不出此奇招。病人虚极夹邪不能补,外感风寒复又汗出不能攻,不发汗又无方可治。于是用了些平和药,加上打碎其心爱之物,让患者惊急出汗,方把病人治好。
笔者点评:
若无智勇双全,加之名医光环,焉能对付此类患者!
顾筱岩(十)
顾筱岩(1892——1968),出生于疡医世家,沪上十大名医之一。以擅治疔疮、乳痈名满沪上,每日门诊竟有三四百人。
顾筱岩医名既盛,多由求入门下学徒者,他都着意栽培。学生满徒之时,顾筱岩都亲自赶到学生诊所,为其举办隆重的满师酒,挂上亲笔书写的“顾筱岩门人”招牌。并向大家打招呼:“我的学生某某已经满师,今后这儿附近如患外科病,不必找我,我的学生完全和我一样看得好。”遇到病号来自学生门诊附近者,常介绍到其处就医。学生碰到疑难病症来求教时,顾筱岩热情指点。这样顾筱岩可能减少了业务收入,但方便了病家,提携了后学。
顾筱岩的弟子沈楚翘、顾伯平、徐精良、顾伯棠、杨川祥、顾伯华等,皆在上海各大医院以疡医著称。学生们到耄耋之年,仍念念不忘他的高风亮节。
笔者点评:
若遇此等老师,乃学生毕生之幸事,中医何愁后继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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