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太宰先生為何命名此書為,人間失格。崛木正雄對大庭葉藏半是嫉妒半是鄙夷的說,你這好色鬼,就此收手吧,如若不然,世間絕不放過你你。大庭葉藏想過到底何為世間,最後他從崛木的眼神裡明白過來,原來世間就是你崛木啊,世間絕不會放過我,就是你不會放過我我,世間將嚴懲我,也就是你要嚴懲我,世間會殺死我,也就是你要殺了我。哦!明白了,哪裡有什麼世間,世間不過你,我,他。人間不就是世間,人間失格,也就是你我他的失格,看著別人的孤獨,軟弱與好色,愛情與絕望,那也曾原原本本的演繹著我們的人間。
或許太宰先生的人間只是在日本,他的人間裡,愛情是最沒有發言權的,男人都是那麼懦弱,無能,還喜歡女人,喜歡很多很多的女人,卻又無法全部搞定女人,所以大庭葉藏對酒館老闆娘說,讓我和良子分手吧,我想去到一個沒有女人的地方。這個要求在大家看來是他荒唐人生中毫無違和的一點表演,所以田島先生為了擺脫眾多情人,還需要再僱一個女人幫助自己分手,期間還開點小差,企圖睡了這個花錢買來的女人。男人在女人面前有時候就是這麼搞笑,無論多麼莊重,儒雅的男人。他們的搞笑不是為了表演,而是為了搞定她們。而離開她們,則是扒皮抽筋,之所以看出男人的懦弱與無能,是因為扒皮抽筋的過程很疼。
而太宰先生的人間裡那些各種被勾引,各種被睡,無一例外各種悲劇的女人們,是安靜的,隱忍的,但也是暗地裡騷氣滿滿的,或許這個詞不太好,但是如果可以貶義詞褒用的話,那麼這個詞也可以被原諒。正因為這個原因,女人們才會被男人找到破綻,然後順勢拿下,男人滿足了她們對於愛情的幻想,對於性的嘗試,對於男人世界的窺探,並企圖永久霸佔。而這樣一種需求,讓男人可以肆無忌憚,並且可以被無數次寬容,如此說來,太宰治處處顯示出男人好色,喜歡很多女人的面相背後,難道不是反示女人的好色,喜歡收藏各種男人的面相嗎。這本書裡的女人真是有點多,我都記不住名字了,面容醜陋內心孤獨妓女也好,溫柔可人的良家婦也罷,甚至被信任傷害的天真少女,面容姣好的俏佳人等等此類。有內在美的,有外在美的,有內在一般但只想好好愛一個人的,無一例外,死了就死了,如果不敢死,又對男人保持好奇,那就隱忍的活著,至少稍微流露出騷氣滿滿的一面,給失格的人間,失格的你我,一個造作的藉口。
而所有描寫的女人中,唯獨有一個表現出色,像是對抗病毒卓有成效的那隻試驗小白鼠,給人帶來一點希望,那就是太宰治筆下,那個靠黑市交易中倒賣的娟子,可能是叫娟子,而她又是被田島先生花錢僱來做假夫人助其與情人們分手的托兒,太宰治給她的描寫是充滿希望的,力氣很大,跑買賣的時候穿的像乞丐,渾身髒臭,但一個星期至少一次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不是為了取悅男人,而是作為愛美的女人自我取悅,除了聲音不夠性感,打扮起來的她也著實驚豔了一把,不然田島先生也不會花五千日元的日薪僱傭她,而在受僱期間,也不會有什麼霸佔男人的企圖,該花錢花錢,該吃就吃,以至於田島先生因為她開銷太大,除了睡她,才能讓自己撈回點成本,別無辦法,正是這樣一個女人,髒亂臭的家裡卻保留著一小間,精緻細膩,乾淨芳香的臥寢,而這裡也不會有一點大豬蹄子的味道。所以田島先生企圖霸王硬上弓的時候,並沒有在這個大力氣的女人那裡討到便宜,而懦弱好色又精於算計的田島先生只能從別的地方開發她的最大僱用價值,比如萬一在分手現場出現暴力革命,這個不夠溫順的女人還可以保護他。儘管這是多麼的荒唐,但我想,太宰治的筆尖遊走在她的身上時,嘴角是上揚的。
可是即便除了男人就是女人的人間,我們稍微低下頭,就可以看見孩子,可即便這樣,太宰治的人間總歸是骯髒中有一點乾淨,孤獨中夾雜著悲憫的人間,他說他希望有人能認同他大人比孩子重要的觀點,行走人間,相對於孩子來說,有時候,大人才是弱勢群體,是的呢,孩子說錯了,叫童言無忌,做錯了,至少他是孩子,但是留給大人的世間,就殘忍多了,儘管這些殘忍大都是自找的。
或許這是一篇不討喜的書評,整本書橫裡豎裡都是壓抑的灰色,窒息的孤獨感,還有一點隱藏著的性本能。如果面具戴久了,就連自己大概也會承認它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甚至忽視了它的存在,對著鏡子你也絲毫沒有羞恥心,你對著鏡子說這就是你,如果有人非要揭下他,那還是懷著對人世間多麼大的失望,才要最後看一眼真實,然而之後不久太宰治就真的死去了。而在這之前,我敢斷定的是,太宰治是位抑鬱症患者,也許之前的人生,他還抗爭著,而壓倒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對賴以生存的表演人格的懷疑,如同大庭葉藏天生的取悅人格,他本可以以此展開對心魔的鬥爭大竹第一個看出來並戳破他故意搞笑的真相,除了殺人沒口,他只能和他做朋友,心魔也戳破了太宰治的掩蓋著的真相,這一次太宰治沒能與它做朋友,剩下的一條路就是殺人滅口,他殺了他自己。1948年6月13日深夜,與女讀者山崎富榮相約,一起跳玉川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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