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暗網湧動:蘇聯與南斯拉夫出現裂痕,美南如何抓住機會達成合作?

1950年11月下旬,美國中央情報局間諜與秘密行動處處長弗蘭克·威斯納與南斯拉夫外貿部副部長弗拉迪米爾·維勒比特就兩國情報機構之間的正式信息共享協議展開討論。

威斯納說,“這種合作將有助於南斯拉夫國家安全部,中央情報局還可以幫助南斯拉夫在蘇聯/東歐集團入侵時建立快速通訊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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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中央情報局(CIA)

美國與南斯拉夫的關係一度非常緊張

在當時美國和南斯拉夫還不是盟友,彼此都對對方的政治制度保持著不信任。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初期他們的關係甚至是敵對的。1946年8月,美國有兩架運輸機進入了南斯拉夫領空,隨後被其擊落。同時美國駐貝爾格萊德(南斯拉夫首都)使館人員受到的惡劣待遇進一步激怒了美國。而對於南斯拉夫來說,它在解放後將在南斯拉夫的美國財產收歸國有,並拒絕歸壞,結果造成南斯拉夫價值數百萬美元的資產被美國凍結......這些事件都加劇了雙方關係惡化的趨勢。所以在這時,美國外交官認為南斯拉夫是“所有蘇聯附庸國中最堅定和最好戰的”,並且後來發生的事也進一步肯定了其看法。1947年貝爾格萊德被選為情報局總部,鐵托本人花了大量時間在莫斯科接受訓練並與蘇聯情報機構保持“特殊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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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托

南斯拉夫與蘇聯的關係出現裂痕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中央情報局和南斯拉夫為什麼要達成上面說的協議呢?其實這與1948年6月蘇聯和南斯拉夫之間的裂痕有關,因為它使美國將南斯拉夫視為一個分裂東歐蘇聯集團的楔子。這件事情之後,美國認為保持一個獨立的南斯拉夫能使其在與蘇聯的競爭中處於優勢地位。

儘管鐵托與莫斯科有聯繫,但這位南斯拉夫領導人在二戰結束後通過自己的努力在貝爾格萊德掌權。他在將國家從納粹統治下解放出來的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而且他的核心圈子裡的大部分人不是來自莫斯科,而是來自他領導的游擊隊,他們在與德拉薩·米哈羅維布的民族主義者的血腥內戰中發揮了領導作用。因此鐵托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南斯拉夫不會嚴格地服從蘇聯的統治。早在1945年5月,鐵托就希望南斯拉夫能在國際事務中有迴旋餘地。他說,南斯拉夫“不希望在國際談判中被當作小把戲”,這句話幾乎是指向蘇聯,

而不是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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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格萊德

鐵托的獨立性在處理外交事務中表現得最為明顯。鐵托和蘇聯領導人斯大林二人關於南斯拉夫對裡雅斯特(意大利與南斯拉夫的爭議地帶)的主權要求有不同看法,斯大林也對南斯拉夫積極援助深陷內戰的希臘感到不滿,特別是其試圖將阿爾巴尼亞併入南斯拉夫的做法對斯大林來說是不可能接受的。另一方面,

斯大林最初支持鐵托建立“南斯拉夫-保加利亞巴爾幹聯邦”的建議,但後來又反對這個想法。這一轉變則使鐵托對斯大林也開始出現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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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托(左)與斯大林(中)

“南斯拉夫-保加利亞巴爾幹聯邦”顯然是蘇聯-南斯拉夫關係迅速惡化的催化劑。1947年8月,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亞簽署了“聯邦協議”,1948年1月保加利亞總理季米特洛夫宣佈了該協議。十天後,當《真理報》譴責該計劃是“有問題的和荒謬的”時,受到羞辱的季米特洛夫改變了主意。盛怒之下,斯大林把季米特洛夫和鐵托都叫到莫斯科(鐵托聲稱生病了,並派他的得力助手——顧問米洛萬·吉拉斯前往),斯大林這麼做其實是要堅持蘇聯的領導地位。但

鐵托卻給予了爭鋒相對的回答,他說到“不管我們每個人多麼熱愛蘇聯,他絕不能不愛他的國家,他是要建設他的國家的。”而這是斯大林不能容忍的回答。1948年5月,兩名南斯拉夫中央委員會成員在南斯拉夫“五年計劃”問題上站在斯大林一邊,他們認為鐵托提出的這個建議站不住腳。這兩人在月底被開除出中央委員會,並因“破壞經濟”被捕。6月28日,蘇聯開始譴責南斯拉夫的民族主義傾向,鐵托—斯大林的分裂公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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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民眾

美國情報部門詳細分析蘇南局勢

美國外交和情報部門對此感到震驚。美國國務院和中央情報局都沒有預料到南斯拉夫和蘇聯之間會出現根本性的決裂。在公開分裂之前只有很少的證據表明會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不過收到消息後,CIA就開始迅速展開行動了。

1948年6月28日,美國貝爾格萊德大使館明確表示:“對美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指示是盡一切努力把鐵托從斯大林身邊趕走。”6月29日,CIA向杜魯門總統遞交了一份備忘錄,概述了其對蘇聯和南斯拉夫的初步分析,該報告強調鐵托在其中的重要性。並且CIA還指出:“儘管蘇聯和南斯拉夫的分裂使斯大林處於尷尬的境地,但鐵托的處境更糟。”在這裡,CIA強調了鐵托對南斯拉夫主要政治和軍事機構的控制,但在其他方面卻描繪了一幅暗淡的畫面:“鐵托意識到,他不能發表任何聲明來永久彌合他們與克里姆林宮之間的裂痕。鐵托和他的副手完全承認罪行不僅無助於削弱克里姆林宮最終消滅他們的決心,而且可能會加速兩國關係的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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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魯門總統

備忘錄強調“鐵托最初的最佳選擇是試圖安撫克里姆林宮,同時鞏固他的內部地位,並向西方伸出觸角以求支持。”這是因為南斯拉夫領導人是在沒有蘇聯援助的情況下掌權的,其權力基礎比其他衛星國獨立得多。其他東歐國家政權更好地與蘇聯融合,由“在莫斯科受過訓練的人”領導。因為在當時的保加利亞、羅馬尼亞、捷克斯洛伐克和波蘭都不太可能讓任何形式的民族主義出現。不過南斯拉夫獨特的、向西開放的海岸線卻為其提供了其他政權無法獲得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鐵托的決裂“不太可能被其他東歐國家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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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姆林宮

6月30日,美國政策規劃人員——國務院的戰略思想家——提出了他們對此次分裂的看法,即PPS35。該計劃的工作人員警告說,“美國應該謹慎行事,他們指出美國的行動對蘇聯與衛星國關係的未來會產生重要影響。如果美國對鐵托的支持過於激進,斯大林就會吹噓南斯拉夫是被迫加入帝國主義陣營的,以此來阻止其他可能成為“鐵托”的人。如果美國提供的支持太少,斯大林可以宣稱西方列強會拋棄任何叛逃者。”政策規劃部門的工作人員認為其他衛星已經準備好無視這一消息,而美國的行動可能成為進一步倒戈的催化劑。“從莫斯科叛逃的可能性在此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但從現在起將以這樣或那樣的形式出現在他們每個人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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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北約和華約

這份文件背後的態度是美國擁有一個絕佳的外交政策機會,美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也強調了這種態度。大使館6月30日的電報提到了鐵托在南斯拉夫的穩固地位,並以敦促華盛頓利用這一局勢。美國外交官雷姆斯寫道。“要實現我們的外交政策目標,沒有什麼比這個關鍵政權永遠脫離蘇聯更重要的了。”

美國方面認為,蘇聯幾乎沒有對南斯拉夫出兵的可能性

對斯大林來說,鐵托對的持續發展至關重要。鐵托的“獨立道路”是明顯不符合蘇聯利益的。考慮到這一點,中央情報局開始密切監視蘇聯和衛星在南斯拉夫分裂後是否有可能出兵南斯拉夫的可能性。 一星期後,一份資料報告觀察到在匈牙利—南斯拉夫邊界沿線的部隊出現調動情況。CIA將這一情報傳遞給杜魯門,並附了一張紙條:“蘇聯正在羅馬尼亞和匈牙利大量集結軍隊。既然克里姆林宮不允許鐵托破壞整個東部地區的穩定……蘇聯很可能出兵南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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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歐人民歡迎蘇聯軍隊

但也有人指出斯大林面對這種情況幾乎沒有什麼可行的辦法。鑑於南斯拉夫領導人的忠誠和聲望,內部政變是不可能的。暗殺將使鐵托成為烈士。經濟制裁將推動南斯拉夫與西方更緊密的經濟和政治合作權力。武裝干預將引發“瘋狂的愛國抵抗”並帶來全面戰爭風險。

7月中旬,中央情報局報告說:“6月26日至7月2日期間,兩批蘇聯飛機從匈牙利布達佩斯飛往阿爾巴尼亞州的斯庫塔裡。除了飛機轉移之外,報告還注意到一個比較可疑的軍事行動:“7月1日至2日,一個蘇聯裝甲師從保加利亞越過南斯拉夫前往阿爾巴尼亞,據說是為了支持希臘游擊隊。分析人士最擔心的是,東歐最近發生的事件明顯加劇了蘇聯內部的緊張局勢。這種緊張局勢可能提高蘇聯在東歐誤判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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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在東歐的駐軍

蘇聯持續向南斯拉夫施壓,後者國內形勢緊張,又急需尋找蘇聯的替代者,美國抓住機會與南斯拉夫達成協議

雖然沒有發生大規模的軍事衝突,但雙方仍處於緊張狀態。10月,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宣佈南斯拉夫為“一個值得監視的地方”,僅僅因為它是斯大林的眼中釘,就值得考慮。特別是在鐵托這時正考慮讓西方國家幫助他實現某些目標。隨著鐵托-斯大林的分裂擴大,蘇聯侵略的威脅不斷變大,1948年底的蘇聯和衛星國的經濟封鎖“嚴重威脅”了鐵托政府。情報分析人士估計,南斯拉夫在49年的交易額可能僅僅會是48年的八分之一。如此嚴重的經濟波動為西方與南斯拉夫的接觸打開了大門,南斯拉夫極其需要以前從蘇聯獲得的工業產品和食品。美國利用這一機會採取行動,開始在增加對南斯拉夫的貿易、經濟和軍事方面進行援助,使得雙方關係開始得到改善,也為文章開頭說的協議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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