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司馬遷回任安的信(三):人固有一死,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先生寫信給我,教導我既然身居高位,在皇帝身邊服務,就要以推賢進士為己任。

見字如面,先生的諄諄教誨,就如同您殷切的目光直視著我的眼睛,勉勵我不要讓世俗的偏見動搖了我的志向。

事實上,慘遭宮刑之後的每一天,身體和情感都經受著雙重的折磨,身殘處穢,我難以向任何人訴說這遭遇和苦悶的心情。

而今先生被皇帝定罪,秋後就要問斬。鍾子期死後,俞伯牙終身不再彈琴,回信拖延至今,此時提筆向您表述我的淺陋看法,希望還來得急補上。

我不是征討四方、戰功彪炳的將軍,也不是治理國家,使百姓安居樂業的治世能臣,只是一個掌管文史星曆的史官,素來不被社會所重視,如果我死了,就像鳥兒掉了一根絨毛,或者地上被碾死了一隻螻蟻,世人也不會把我歸為精忠報國、捨身取義的志士,而會認為我罪有應得或者根本都不知道。

人本來就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不同的選擇便有不同的意義。

周文王被拘禁而推演八卦作《周易》;孔子失意困窘中而作《春秋》;屈原被放逐,才創作了《離騷》;左丘明失明瞭,才有了《國語》;孫臏被截去膝蓋骨,《兵法》才被撰寫出來;呂不韋被貶謫蜀地,才有了後世流傳的《呂氏春秋》;韓非被囚禁在秦國,寫出了《說難》和《孤憤》。

我自認為還不太愚陋,少年時飽讀詩書,青年時又在遊歷的時候收集天下的逸聞舊事,考證事實,探尋成敗興衰的道理,希望能著書立說,以此探究天與人之間的關係,通述古今的變遷,形成自己的看法。當著作草創未完成之時,不幸遭遇了這場災禍,為了這項還沒有完成的工作,我選擇坦然的接受極刑。

我著成此書之後,要把手稿抄錄數份,藏在深山交給隱士,傳遞給能在通都大邑發揚傳播它的人,如果我的書能流傳後世,那麼,我就算被殺戮一萬次,難道還有什麼後悔的呢?


未完待續:司馬遷回任安的信(四):逆境如藥石,順境如刀戈(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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