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0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图/网络

《上海的少女》是鲁迅的一篇杂文,虽然文章篇幅不长,但是文章中对当时时代背景下追求时髦的上海少女身上表现出的“自轻人格”给予了深刻的批评与讽刺。少女想要获得尊重,于是追求时髦,她们一边享受着时髦带给自己的便利,一边又嗔怒着异性对自己的调笑。这种内外的矛盾,反而折射了这些追求时髦少女的“自轻人格”,这种“自轻人格”让她们不得他人尊重,用鲁迅的话说,就是显得“便宜”。

追求时髦之少女的“便宜”,就如鲁迅在文章开头说的一样,“穿着时髦衣服的比土气的便宜”,就这句话而言,人的“便宜”不在“衣服”又在“衣服”。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自卑”。少女因为“自卑”,所以用“衣服”抬高自己,但越是用“衣服”且注重用“时髦衣服”抬高自己,反而越是表现出自卑心理。上海少女为了追求时髦,继而忍受时髦而带来的“异性之轻薄”,这便是自卑情绪下的自轻了。人在面对更优越的对象时,会产生些许自卑心理,继而进行“伪装”,期待能看上去更接近那个让自己自卑的“优越对象”,这并不反常,亦无可厚非,谁还没点自尊心和好胜心呢。但是,因为追求“优越”而“自轻”就显得十分可悲了。文中上海追求时髦的少女,就是在自卑而又渴望靠近“优越”的情况下,以“自轻”为代价,让自己更靠近当时社会所谓的“优越存在”,这无疑让人感到悲哀,也是鲁迅文中要批评的对象。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1、穿着时髦的比土气的便宜:时髦的外表,自卑的内在

《上海的少女》这篇文章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大抵在描述一个现象,即鲁迅那个时期的上海,人们追求时髦,因为若穿着一身旧衣服,会有许多不便利。这种不便利就表现在“公园看守会认真检查入场券”、“大宅子的门丁不让走正门”等等。为了让自己更“便利”些,人们开始追求时髦,即便生活并不太好,也要放条洋服裤子在枕头底下,天天都穿。在鲁迅眼里,这些为了“便利”而将一条洋服裤子天天穿出折痕的人,十分“便宜”。他们穿着“时髦”的衣服,却比“穿着土气衣服”的人便宜太多。为什么这么说?请继续往下看。

“土气衣服”给人带来的不便利,从文中来看,无非是“公园看守入场券检查更仔细些”,“大宅的门丁不让走正门”等等,可能这种“特殊待遇”会让人觉得“低人一等”。于是,出于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即便是生活不好的人,也要让自己看上去比较“时髦”,以期靠着这种外在的“时髦”,获得进大宅子可以走正门的“便利”等等。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只是,人们穿时髦洋气的衣服,真的是为了类似“从正门进大宅”这样的“便利”吗?现象上看,是的,实质上看,不是。不能从大门进,无非损伤的是人的自尊心。但是,“自尊心”这种东西,往往在于自己怎么看待自己的价值。为什么鲁迅说“时髦的比土气的便宜”?因为穿着时髦的人,从他们为了所谓“便利”天天穿着一条洋裤子来看,这本就是一种“自己看不起自己”的行为。

在《上海的少女》开篇有这样一段话:

有些人宁可居斗室,喂臭虫,一条洋服裤子却每晚必须压在枕头下,使两面裤腿的折痕天天有棱角。

也就是说,这些穿着时髦的人,并非过着与光鲜外表相匹配的生活,而时髦的洋裤之用途,不是因为保暖,也不是更合身,更多不过是为了“充面子”。只是,这种“充面子”的行为却一定程度上否定了“本来的自己”。

因为“本来自己”,按照文章中的逻辑,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穿“旧衣服”。之所以不穿“旧衣服”,是因为“旧衣服”让自己无法“从正门进入大宅”、“会被公园检票人仔细检查入场券”等等,说白了,就是会让自己“丢人”。“真正的自己”让自己感到丢人,于是,即便居住在小屋和臭虫共处,也要追求“时髦”,这种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可不就是“便宜”吗?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或者这样说,“穿旧衣服的人”在这篇文章中实则象征名副其实的人,因为名副其实,所以活得实实在在,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穿旧衣服”而觉得有什么“丢脸”,他们自信。所以“衣服”根本不是一个人的价值体现,重要在于“名副其实”,在于自信。于是,穿着旧衣服的人反倒比那追求时髦的人更“自尊”,更“自重”,这样的人明白并接受自己的定位,实事求是,并且十分自信,他们往往更有思想,更有价值。

因此,我们可以认为,《上海的少女》中描述的那些害怕被“看不起”而追求时髦的人,虽然有时髦的外表,但是其外表则是对“真实自我”的排斥与否定,这样的人,在潜意识里是看不起是真实自己的,自然就很“便宜”,这大抵就是鲁迅想要表达的“穿着时髦的比土气的便宜”之真正含义了吧。

2、更便宜的时髦女人:明知被“轻薄”,却依旧追求“时髦”

上面所说的那种为了追求所谓“便利”,而追求“时髦”去穿“洋裤子”的人,不过是想触及自己所期待的那种“优越感”,于是便开始“包装”自己。但越是“包装”,反而越能显现出人对“真实自我”的否定,也是着实讽刺了。可否定归否定,自卑归自卑,但是还不致于到“自轻”的地步。但更让鲁迅觉得“便宜”的角色出现了,那便是上海追求时髦的少女,她们不仅自卑,还“自轻”,她们的“自轻人格”就体现在“明知会被异性轻薄,但依旧追求时髦”的行为上。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上海的少女》这篇文章中,鲁迅所描述的追求时髦的少女大抵是已经体会到“时髦”带给自己的,除了所谓“便利”外,还有他人的“轻薄”。这种“轻薄”,可不就是他人的“不尊重”吗?

那么问题来了,追求类似“可以从正门进入大宅”这样的“便利”之初衷,本来就是为了获得他人的尊重,以此提升优越感,但是,文中追求时髦的女人,却因为时髦的打扮受异性“轻薄”。“轻薄”是“不尊重”的代名词。本来是为了获得尊重,所以追求时髦,但是“追求时髦”反而让上海女人深刻了解到来自异性的“不尊重”,这不是讽刺么?这正是鲁迅想要讽刺的地方。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也就是说,因为异性轻薄,少女大抵会知道“外表的时髦”不会让自己赢得“真正尊重”这一点。但是,即便是这样,少女依旧选择“追求时髦”,即便是要忍受异性的轻薄。为什么这样?因为她们深刻明白自己的自卑,在这种“自卑”心理的驱使下,她们想要获得尊重,而获得尊重的方式,就是追求时髦,以此包装自己,即便这会引来异性的轻薄。这是一种由自卑之自我认知下衍生出的“自轻人格”。

妄图用类似自我牺牲的方式换来尊重,殊不知获得他人尊重的前提条件是自己首先要尊重自己,尊重自己,又何来这违背自尊的“自我牺牲”?但少女们显然有意无意忽视了这一点,她们不仅自卑,还以一种违背自尊之“自我牺牲”的方式期待去维系自尊,而这种“自我牺牲”往往就是她们对自己的一种“自轻”。这种“自我牺牲”换来的“尊重”显然不真实,从异性的“轻薄”就能看出来。

明明是为了获得尊重,反而做出自轻这般自我牺牲,但越是自我牺牲,越是显现她们自卑,于是就越是不得尊重,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亦是她们自卑人格的具体化,十分可悲。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3、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鲁迅在《上海的少女》一文中对自卑者之自轻人格的讽刺可谓是入木三分了。有一些人,自卑但不自轻,这种人大抵就是文中穿洋裤寻求“便利”的人,这种人骨子里的不自信,以至于让他们显得比穿旧衣服之名副其实的人“更便宜”,但是他们虽然自卑得有些个可悲,但是却没有自轻的表现。

而上海追求时髦的少女,她们深知自己不被尊重的原因并不在于外表是否时髦,因为她们即便穿着时髦,也会被异性“轻浮以待”。但是她们依旧期待以“时髦”的外表获得所谓代表“尊重”的“便利”,或者说“优越感”。这种自欺欺人的内外矛盾,反而凸显了追求时髦少女的自轻人格。首先,因为觉得“本来的自己”会被人看不起,于是追求时髦,这是少女对真实自己的第一层否定,属于自卑;其次,明明知道“时髦穿着”会被轻浮,依旧不得尊重,但是还是以追求时髦的方式期待获得代表尊重的“便利”,以“被轻薄”这种自我牺牲,来换取所谓“优越感”,这是将自己自行矮化、属于一种自轻行为。少女在清楚地进行自我否定,自我轻视,并且以“自轻”为代价,来获得他人哪怕一点尊重。这样的人格,自然是“更便宜”、“更可悲”的存在。

《上海的少女》:鲁迅笔下便宜的时髦少女,自卑者可悲的自轻人格


可见,鲁迅写下《上海的少女》这篇文章,一来可能是在揭露当时社会一些盲目跟风之人的自卑,二来也是在讽刺自卑者的自轻人格,我们不难体会到鲁迅对当时不自信而又浮躁的社会风气之深深的忧虑感。但是我们从这篇文章也不难得出,

要获得尊重,首先需要自己尊重自己,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本来的自己,那么谁又会去尊重伪装后的自己呢?“自尊”往往还得自己给自己。我们只有先接纳并尊重真正的自己,随后才能真正获得他人的尊重,而不是以“自我牺牲”之自轻方式,去获得所谓镜中花水中月般的“优越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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