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無期,學習不停,繼續讀書。
《紅樓夢》全書出現的第一個凡人,是甄士隱,堪稱全書的“藥引”。然而甄士隱的篇幅又很小,甚至有閒筆之疑。
但是,細品就會發現,甄士隱的身份、性格、際遇都藏著關竅,這個關竅處處透露出甄士隱和賈寶玉的命運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聯,閒筆不閒。
設想一下,賈家倒臺之後,賈寶玉如果沒有離家出走,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我覺得大概率會過成甄士隱那樣。
1、從身份看
甄士隱的身份是鄉宦,“家中雖不甚富貴,然本地也推他為望族。”
鄉宦,是指做過官又回鄉的人。可能是辭官歸鄉,也可能是退休回鄉。根據甄士隱的年齡,應該是辭官回鄉。
而賈寶玉處處譏誚讀書人,凡讀書上進的人,在他眼裡就是“祿蠹”,曾不止一次表達過,“不稀罕功名”,辭官回鄉特別像他的作派。
“然本地也推他為望族”,望族,是有名望的高門大族,貴胄世家。這一點又跟賈寶玉的出身吻合。
作為世家子弟,又是皇親國戚,雖然家被抄了,名爵被擼了,但是靠著私家田產,混成鄉宦望族應該不成問題。
2、從性格看
甄士隱的性格,
“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每日只觀花修竹、酌酒吟詩為樂,倒是神仙一流人品。”
這性情和賈寶玉一模一樣的。不以功名為念,無需多解釋。觀花修竹、酌酒吟詩,這不就是寶玉在大觀園裡的日常嗎?
再看甄士隱與賈雨村的相交,一個望族鄉宦,一個賣字窮儒,甄士隱絲毫不以出身論貴賤,誠意與之相交。
在交往過程,處處可見甄士隱身上的貴氣,非常照顧賈雨村的尊嚴,“每有意幫助賙濟,只是沒甚機會”,生怕唐突了這個落魄文人。資助賈雨村時,出手大方,一出手就送50兩銀,想得也周到,連禦寒之衣都準備好了,甚至還寫了薦書要給賈雨村在京城謀個落腳之處。
這份單純熱腸,像極了賈寶玉。
3、從遭際和處事看
甄士隱家中失火後,就把自己家在鄉下的田莊田產折賣了,去投奔岳父。結果,因為太單純,不善經營,錢倒被岳父連哄帶騙的賺去不少,家中自此貧落。
再看第十三回,秦可卿臨死前託夢給鳳姐,
“趁今日富貴,在祖塋附近多置田莊地畝……便是有了罪,凡物皆可入官,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
甄士隱住在哪裡?書上寫姑蘇閶門,脂硯齋在姑蘇後面加了三個字【是金陵】,賈家的老家便是金陵。
賈寶玉在賈家被抄後,唯一的退路就是回家,靠著祖墳周邊的祭祀田產為生。
甄士隱的生計也是田產,這一點又吻合了。
甄士隱被岳父哄騙,這種不諳世事、不善經營的樣子,又跟賈寶玉很像了。甄士隱有個貪橫的岳父,賈寶玉沒有岳父,但有個貪橫的大舅哥。
4、關於慧根
甄士隱非常有慧根,聽跛足道人唱幾句《好了歌》,心中早已徹悟。
他專門和了一首詩,為《好了歌》作解注。這首詩中的用詞,比如笏滿床、金滿箱、銀滿箱、紗帽、紫蟒等,都是貴胄之家才有的物件。脂硯齋更是逐句剖析,把這首詩跟寧、榮二府昔日的繁華逐一對照。
同樣,在書中賈寶玉多處提到要當和尚,和黛玉吵架時,寶玉說“你死了,我做和尚!”襲人數落他,他也說過“你死了,我作和尚去。”
紅樓夢中一語成讖的機關非常多,甄士隱的結局,暗喻就是寶玉的結局。
5、關於太虛幻境
整本書中,也只有賈寶玉和甄士隱在夢裡進過太虛幻境,開篇更是借甄士隱的夢境道出了通靈寶玉的命運。
作為全書的“藥引”,甄士隱,就是落魄的中年大叔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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