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1934年春,蔣介石對位於江西的蘇維埃共和國發動第五次侵略,嚴令各路人馬加緊“進剿”。針對廣東軍隊喜歡做生意特點,蔣頗為狡猾地拿陳濟棠“無煙糖”作文章,逼陳就範。


要知道當時廣東“無煙糖”行銷全國,作為廣東工業發展一大成果到處宣揚。其始作俑者是農林局長馮銳,馮局長頭腦靈活,善於曲線發展經濟也善於拍馬屁,經常到梅花村陳公館(現在廣東省婦聯辦公室)給庭院綠化植物親自澆水修枝施肥,據說連公館裡打醬油買白糖雜務也親自效勞,深得陳之歡心。


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陳濟棠時期廣東的新造糖廠


在採購日雜用品的過程中,馮局長驚訝於白砂糖國內市場與國際市場巨大價格差額。作了一番市場調查後,他獻計於陳:國內市場糖價居高不下,廣東可以一邊設立種植基地,一邊建設糖廠生產白砂糖。在生產能力未能滿足國內市場需要時候,先從香港太古糖廠(英資)走私洋糖,運回糖廠倉庫,貼牌換包裝,冒稱廣東本地產白砂糖,免重稅行銷國內……


於是,在馮操辦下,廣東“無煙糖”獲利甚巨,光是1934年下半年,走私白糖項目上就淨賺400萬元。這就是陳被人詬病幾十年的“無煙糖”(工廠沒冒煙,白糖已經上市)。其實這有什麼好詬病的,這幾十年類似這種破事,還少了?


不過廣東白糖偷稅漏稅的雞腳被蔣捏住,除軍事上施予無聲威脅外,蔣還揚言要取消粵糖免稅政策,否則粵軍服從中央調遣,同意增兵一個軍向贛南尋烏、會昌進攻,中央方面每個月補助60萬大洋給粵軍作戰場差旅費。


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廣東省三年施政計劃說明書》


陳此時沒辦法,若不是市場水喉閥被蔣捏住,龜蛋才樂意去和紅星友打仗,那不是找不自在麼?粵軍此時身嬌肉貴,與紅星友作戰,基本上就是拿瓷器與缸瓦碰,打贏了也是輸,打輸了更是輸。


況且他花無數心血制定的《廣東省三年施政計劃》正在實施的緊要關頭。不應酬一下蔣介石無法過關,陳只好派李楊敬第三軍為骨幹,組成南路軍,投入六個師、一個航空大隊、一個重炮團兵力,向尋烏、安遠、重石、清溪、筠門嶺等地區進攻,企圖先打開蘇維埃共和國的南大門,再威脅其首都——瑞金。


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這些是當年與紅軍作戰陣亡的粵軍官兵。唉,原本也是大好青年。


粵軍進攻筠門嶺時,陳深懼駐粵東兵力抽調上贛南後,中央軍以填防名義乘虛突襲潮梅地區,便示意李揚敬誇大駐尋烏、筠門嶺地區紅軍兵力向蔣虛報。其實在尋烏、筠門嶺一帶紅軍約有程子華紅22師4千多人(包括拿砍刀梭鏢的赤衛隊),李揚敬於是向蔣虛報紅軍有一萬多人,表明我們粵軍這次出來打工,替你擋住不少紅軍兵力,算是很賣力了吧?……以此動搖蔣對粵軍下手決心。


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粵軍進駐江西贛南某地。


之後陳濟棠又增調第二軍第五師加入第二縱隊,名為加強前線作戰力量,實為增強粵東兵力,以提防解決了十九路軍後駐閩南的中央軍抄底。這時粵軍擺在粵東地區兵力,幾乎佔15萬粵軍全部兵力七成。


陳濟棠苦惱不堪地對前線部下說:“同紅星友打仗,我們輸唔起又贏唔起。若果輸咗,紅星友衝落廣東,搞到雞毛鴨血,蔣阿拉肯定趁機講我來幫你,幫著幫著,廣東就幫成他的。打贏,我們損手爛腳,死一大棚人,蔣也會說,廣東這麼大,你人手不夠,我來幫你清理地方,結果廣東又成蔣阿拉的。只有與紅星友打成不輸不贏局面,大家都冇損失,先至最好的辦法。”


出兵應付完中央之後,陳濟棠還是覺得不夠穩妥,這事與共產黨這邊還沒勾兌好,自己剛剛搞紅軍一傢伙,也不知道有沒把對方搞火,要是對方火大,全力起兵與自己掐個你死我活那麻煩就大了。於是寫了一封信,秘密派出信使到瑞金,找到周恩來解釋前期粵軍進攻尋烏、筠門嶺行為是被蔣脅迫無奈之舉。要求不計前嫌,不算老賬,雙方面向未來,開展平等友好,互惠互利的合作雙贏關係。


粵贛軍區司令員何長工將軍稱這位信使為徐參謀,朱德稱這位信使為李君。究竟姓徐還是姓李,是同一個人一次到蘇區,還是兩個人分二次到蘇區,至今好多資料還是胡說八道。


這人不是徐參謀也不是李乜君,而是紅軍九軍團軍團長羅炳輝小舅子,李克農的人,一直在廣州做生意,與陳濟棠身邊人有某種程度聯繫,信就是他送的。公開資料說陳濟棠護兵剛好認識他,你相信陳護兵結交人物這麼雜,那也太看小粵軍情報系統對廣州監控能力了。說實話,陳濟棠諜報系統組織結構,還有與人員培訓作業,人事主官等,到現在連我亦未見過任何文獻資料,看來一九三六年他下野前,把資料徹底銷燬了。


此時,蘇維埃共和國準備不在江西繼續和蔣玩“兵抓賊”遊戲,打算繞道西南經由川康藏遠赴西北地區搞抗日工作(他們自己說的)。各位領導人正為蔣阿拉調兵遣將,堵死紅軍北上抗日通道而苦惱。陳此舉真的是雪中送碳,飢中送米,瞌睡送枕頭……負責人決定抓住陳濟棠這雙友誼的豬手,力爭與粵軍達成協議,為主力北上抗日開闢一條道路。於是,朱德以紅軍總司令名義致信陳濟棠,約定好雙方秘密談判事宜。


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紅框者為粵贛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何長工同志


何長工、潘漢年被確定為紅軍方面全權代表。何長工是老資格共產黨員,1927年在張土匪(張發奎)警衛團當過一陣子連黨代表,後來參加湘贛邊秋收起義,時任粵贛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


粵贛軍區是與粵軍最近的紅軍防區,其最高軍事長官何長工自然是與粵軍談判最佳人選。潘漢年時任中共中央局宣傳部副部長,前任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負責與阿跛陳銘樞的“中華共和國”辦理外交合作事務。他其實一直都是在周公領導下,搞些需要遮遮掩掩的工作。


連陽標統:何長工主持“羅塘”談判,給紅軍長征搭好“過牆梯”

嚴應魚旅長


何長工、潘漢年是由嚴應魚旅派了一個警衛連去接人的,連長叫嚴直,是新會人。粵軍方面主要代表是楊幼敏、黃任寰、黃質文。給何長工抬轎橋夫之一李春霖,一直活到八十年代,他是嚴旅長駐軍衡陽時帶回來親信。


雙方代表同住江西省尋烏縣羅塘鎮一幢新建的二層小洋樓裡,紅軍代表住在樓上,粵方代表住在樓下。駐軍旅長嚴應魚將站崗的士兵一律換成最親近的客家子弟,他本人及其他貼身人員在談判期間都避免進入這座小樓。經過談判,雙方終於達成了“五項協議”。

1、就地停戰,取消敵對局面;

2、互通情報;

3、解除封鎖;

4、互相通商,必要時紅軍可在陳的防區設後方,建立醫院;

5、必要時可以互相借道,紅軍有行動事先告訴陳部,粵軍防線後撤40華里。


此後紅軍與粵軍開始了友好關係,紅軍高層因此心裡大定:“蔣委員長你有碉堡公路圍困張良計,我有搭通粵桂系的過牆梯”。所以蘇維埃秋遊般悠閒突圍,後來多年一直指責軍事決策者攜帶過多行李耽誤行程,造成十幾萬人擠在五嶺山道上掙扎,那是不知道後面有“羅塘會談”這事。起碼,當時梅縣機場粵軍二十幾架輕型轟炸機,一次都沒出動。這個交情,紅軍可是要算給粵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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