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薄情
初禕在蘇奕辰的床上靜靜的睡著，她的呼吸很平穩，五官柔和的不似平日裡的樣子。蘇奕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他並不是為了親自照顧初禕，而是恰好想在這裡看今日份的報紙，蘇奕辰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然而一張報紙在蘇奕辰的手裡拿了四個多小時，他卻連第一行字都沒看全。他的視線落在初禕的臉上，根本沒有發覺時間的流逝。
“少爺晚飯準備好了。”
七點一刻，方左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需要我吩咐人把晚餐端上來嗎？”
“不用了。”蘇奕辰道：“我在休息，別打擾我。”
“是！”
方左的腳步聲遠去，蘇奕辰在房間裡依然守在初禕的床邊。扔了手裡被當做擺設的報紙，蘇奕辰親自用毛巾為初禕擦拭額頭的汗水。
初禕因高燒而難受的囈語著，蘇奕辰的動作越發的輕柔了。
他從未照顧過生病的人，或者在蘇奕辰看來，以自己和初禕的關係，這個女人更不值得自己照顧。這麼一想突然覺得自己很奇怪，蘇奕辰的手頓了下。
站起身，叫來了外面的方右為初禕擦汗。可當蘇奕辰看到方右笨手笨腳的樣子時，又急躁的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毛巾。
方右訕訕的站到一邊，和門口的方左對視。蘇奕辰這樣細心照顧人的樣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和之前對待初禕霸道的樣子不同，現在的蘇奕辰看起來竟然有些……溫柔？雙胞胎想到這個詞語，連忙搖搖頭把那個可怕的想法趕出腦海。
初禕是蘇奕辰最恨的女人，他怎麼會對她溫柔？
半夜十一點左右，初禕終於安靜了下來。用手試探她的額頭，除了摸到一層薄汗之外，蘇奕辰感覺也涼了不少。
替初禕夾溫度計的時候，蘇奕辰順手褪下她手腕上的白色手環。在手裡把玩幾下，然後稍稍一用力，白色手環立刻粉碎。
“都多大了還玩小孩子的東西？”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蘇奕辰不屑的說道。
初禕依舊沒有醒來，初天澤看了眼溫度計上的數字，轉身離開了臥室。
“你們留在這裡看住她，在她腳傷好之前不允許她下床，明白了嗎？”
“是！”
蘇奕辰披著夜色出門，這是第一次方左和方右不在他身邊跟著。雙胞胎目送著蘇奕辰離開，知道他的夜生活馬上開始，卻還是不自覺的發出了疑問。
“少爺對初小姐好像有點兒不一樣啊。”方右摸了摸下巴，不解道：“哥，你說少爺是不是喜歡初禕啊？”
方左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然後抬手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沉聲道：“少爺的想法從沒人能猜得透，雖然在我看來，少爺喜歡上初禕是件絕對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
“喜歡一個人不會這麼傷害她，現在初小姐在少爺眼裡，最多是有點特別而已。”只是隱藏在“特別”之後的真正含義，只有蘇奕辰自己知道了。
是這樣嗎？方右不解的搔了搔頭，如果真如方左所說，蘇奕辰不喜歡初禕的話，那麼自己剛剛看到蘇奕辰小心的替初禕擦汗的樣子，又怎麼解釋呢？
喧囂的音樂伴隨著昏暗的燈光，林娜的手在蘇奕辰的胸口處畫著圈圈，周圍已經有人在上演著少兒不宜的戲碼，她也不安分的扭動著大腿。
“蘇總，今天怎麼拋下人家就走了啊！”林娜貼在蘇奕辰的懷裡，撒嬌道：“人家等了你好久呢，早上脫了人家一半衣服就走了，真過分~”
旁邊一富二代笑道：“怎麼了娜娜，我們其他人都滿足不了你了嗎？”
“討厭！你們哪有蘇總一半厲害啊。”林娜扯著蘇奕辰的領帶，迫不及待的想在這裡跟他來一次。
可心煩意亂的蘇奕辰根本沒有興致，他滿腦子都想的是初禕躺在床上的模樣，還有醫生的那一句：
“初小姐實在是太虛弱了。”
該死的明明在自己的印象裡，她初禕不應該是這樣的！
蘇奕辰抬手把龍舌蘭倒進喉嚨裡，他隱約記得當年第一次和初禕見面，那個張揚自信的女孩兒，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他蘇奕辰的。
但僅此而已，蘇奕辰沒有對初禕有過更多的想法。就算初禕為他做了很多令人感動的和事情，他也時刻守著自己的底線。
反倒是那時候的潘雯雯，整日為初禕的存在擔心。她太膽小了，也太不自信了，她怕自己贏不了熱情又開朗的初禕。她怕蘇奕辰會變心，更害怕如果自己惹了初禕，初禕會讓她那做市長的父親出面解決。
然而事情果然如潘雯雯所擔心的那樣，就在拿畢業證的前一天，潘雯雯就失蹤了，只留下一封書信說明她離開的原因，皆是因為初禕。
自那之後，蘇奕辰除了要找潘雯雯外，一心就像找初禕報仇。
又一杯龍舌蘭下了肚，蘇奕辰被刺激的感覺衝昏了頭腦。林娜還在他身上發著騷，旁邊人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滾！！”
蘇奕辰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林娜一大跳，旁邊人也都閉了嘴不敢起鬨。蘇奕辰一揮手甩開了林娜，然後拿著外套徑直離開了酒吧。
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覷，不知是哪裡惹到了YC集團的老總。
【我當年爬上你的床，就是為了讓你不忘記我！我喜歡你啊，蘇奕辰，我那麼喜歡你……可是我說我從來沒害過潘雯雯，為什麼你就是不信呢……】
初禕的話還響在耳邊，然而蘇奕辰猛然發現，自從倆人從大學之後再相見，初禕再沒跟自己說過“喜歡”。
無論是作為自己的情人，她表現的很委屈，就像是……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一樣。
蘇奕辰踩著腳下的油門，車子猶如一道閃電在空擋的馬路上飛馳著。等到他驅車回別墅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方右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初小姐不肯吃飯，她一定要離開，我們快攔不住了！”
“混賬！她一個女人你們竟然攔不住！？”蘇奕辰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罵道。
方右緊隨其後：“正因為她是女士，所以我和方左不敢用強，怕她再受傷啊！”
下一秒，房間的門被打開，蘇奕辰正好看見初禕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方左在旁邊十分著急，卻不敢直接觸碰道她的身體把她按倒。
“你鬧夠了沒有！”蘇奕辰一聲怒吼，讓初禕停頓了動作。方左和方右趁機離開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從酒吧回來的蘇奕辰帶著煙味和酒味，還有濃重的胭脂味，初禕不自覺皺起了眉。她撇過頭，明明不願意去想的，可腦海裡全都是蘇奕辰和那些女人糾纏的畫面，揮之不去。
“回去床上躺著！”蘇奕辰直接把初禕按倒在床上，看著初禕微微驚訝的臉，不知怎麼的注意到了她消瘦的下顎。
蘇奕辰收回了手，就當他是大發善心吧。任何人看到初禕瘦成這個樣子，也不能對她下手。
可是初禕絲毫沒有領蘇奕辰的情，反而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蘇奕辰，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裡，我要上班！”初禕咬著牙，雖然腳上還是很疼，但是為了生活她沒有辦法。
“上班？今天是週六，你要去哪兒上班！？”蘇奕辰眼神一寒：“難道你還去酒吧當服務生嗎？初禕，你是缺錢還是缺男人？恩！？”
初禕咬著嘴唇沒有說話，蘇奕辰以為她是默認了，直接從錢包裡拿出支票，刷刷寫了一個金額，然後扔到了初禕的面前。
“這些夠了嗎？初禕，我就是要買下你，你的人和身體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能離開！”
初禕沒有撿那支票，反而問蘇奕辰道：“你讓我留在這裡，就不怕其他人誤會嗎？”
“誤會？呵。”蘇奕辰輕笑：“你有什麼值得讓人誤會的嗎？”
初禕閉上了嘴巴，她認命的倒在蘇奕辰的床上，這裡還殘留著他的氣味，雖然很淡，但初禕感覺的出來。
這裡是蘇奕辰的別墅，和她那租的出租屋完全不同，倒是和她之前的家很像。初禕盯著天花板，不經意的笑了笑。
她是不是可以誤會，蘇奕辰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在乎她？就算是自我欺騙吧，她總得為接下來的生活找點希望。
只是這種希望，是光還是絕望的前章，初禕不清楚，她也不想清楚。
“聽說你和YC集團的蘇總上了同一個大學？”
青海集團的執行總裁辦公室內，一個上班族打扮的男子站在初天澤面前，表情有些緊張。
“是……是啊。”白牧不懂，為什麼剛回國的新上任執行總裁，會提到蘇奕辰的名字：“請問初總找我來是要問……”
“初禕這個名字，你知道吧？”初天澤放下手中的檔案，問道：“我想知道她和蘇奕辰大學時候的事情，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這……”白牧的眼神轉了轉，一副不好開口的樣子。
初天澤直接開了條件：“只要你保證你說的是真的，我馬上讓會計部給你開一年的獎金。”
“謝謝初總！”白牧點頭哈腰的道謝，然後清了清嗓子，向初天澤講述了那段大學時期瘋狂又自由的過去——
初禕和蘇奕辰的過往被狠狠剖開，初天澤的臉色變了幾變。白牧作為當時親眼看著他們糾纏的旁觀者之一，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
“後來他們就沒了聯繫。”白牧嚥了口唾沫，繼續道：“只不過聽人說，畢業那天初禕好像和蘇奕辰發生關係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咔噠！”
手裡的鋼筆被初天澤狠狠掰斷，他那冷靜的表情也被怒火取代。白牧後退了幾步，直到初天澤擺手讓他離開。
“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上蘇奕辰，小禕，為什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初天澤按著眉頭，心下滿是悲哀和懊悔。
為什麼他當初不知道初禕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麼……他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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