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敏散文:文化流氓

关于我成为文化流氓这件事,我也是新近才听说的。理由当然绝非空白,说是,我可耻地为平台开了赞赏。

赞赏的确是开了,更为可耻的是,开了已非一天两天。这位仁兄,当然也可能是贤妹如果想用此论据来论证我是流氓的论点,显然逻辑通达。至于说对方在流氓前面,还仁慈地加了“文化”二字,则简直可以说是菩萨心肠了。

挺好的。这话是成龙在《大兵小将》中的口头禅,也其实符合我们广袤繁杂的生活。换言之,对于对方以此种方式指证我的流氓,我并不介意,要说有那么一点点的介意,我的介意也只在于,为何不更磊落些,来个实名斥责呢?如果觉得斥责还不解恨,干嘛不再进一步,把我这堂而皇之的流氓,去告上法庭呢?

我喜欢鲁迅先生,欣赏他的“痛打落水狗”精神,如果我不巧恰是那只落水的狗,我愿意被磊落的迅先生光明正大地杖责。所谓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自作自受,所谓活该,大概也都这意思。

回头说那位骂我是文化流氓的先生(或女士),首先说他(或她)的名字:可能是三个字,也可能是五个字;可能是尼采,也可能叫太阳,或者风萧萧,或者雨霖铃……总之变幻多端,云山雾罩。考虑到对方曾经“风萧萧”过,所以此文中,我也就一厢情愿地去用不怕易水冰冷的好汉荆轲来指称。如果说我这么做辱没了前辈荆轲,提前对先生说声抱歉啊。对不起了,荆轲先生。你知道,我一向都是敬重你的。真心敬重。

其次说对方的头像:挺帅挺阳光。若论长相,有些像贝克汉姆;若说光芒,很像初升的太阳。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故事梗概如下:话说某日,那雪下得正紧,平台来一蒙面物,进门刀一横,斥曰:“你们平台,端的大胆,怎么居然敢开通赞赏?”

俺连忙点头作揖,笑回道:“大侠饶命,小的、小的卑俗,不吃饭居然活不成呢。”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境界如此低下,如何堪称作家?充其量,也就是个文化流氓!”

“是是是,大侠所言极是。小的是流氓,大侠请别处乘凉可好?”

是日,趁着雪猛心热,顺手招来几位游侠灌酒,席间提及此事。游侠们个个口若悬河。

舒敏散文:文化流氓


“切,你算个鸟流氓!要我说,冤有头债有主,他(她)要找也该是去找马化腾。微信是马化腾弄的,平台是他建的,赞赏是他鼓捣出来的,你那平台小的像蝌蚪,有什么资格做流氓?”游侠A君如是说。

“嗬,如此说来,流氓古已有之,你看那古之耍猴者、打擂的,哪个不是转着圈的收钱?”B君漫不经心着说。

“端的胡诌,我们舞文弄墨的,怎能与那些耍猴打擂的相提并论。”诗人C君大光其火。

“嗨,要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你看那寺庙里,不也变着法儿收香火钱呢嘛。”游侠D君,天外来客似得如此插播。

“众位豪侠所言各有其理,不足之处在于有些离题,鄙人当下的困惑是,作为一个写作者,平台开通赞赏究竟是不是骗钱耍流氓!?而你们说的寺庙及耍猴,分明跟我的问题毫不沾边……”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内简直怒火汹涌,大伙瞅瞅这群活宝,喝着我的茶,吃着我的酒,怎么说话全然不用脑?尽管我知道,这是多数人的通病。

“也是也是,舒兄请把荆轲的情况再跟我讲讲。”游侠A还算比较靠谱。

“是这样的,荆轲是网名,至于真名,我不知。荆轲头像是别人的,有时用贝克汉姆,有时用李白杜甫。据小的分析,荆轲应该是喜欢古文化,喜欢洋文化,喜欢诗歌,喜欢足球,喜欢文学,喜欢哲学,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喜欢天文,喜欢地理,喜欢……”

“住口!废话少说。你只需将荆轲的真实姓名、生辰八字速速告来,让我用周易来给他望闻问切。”风水大侠B君凛然着说。

“名字,这个,俺真不知;生辰,这个,小的更无从知晓。”

“切,没见过骂人还有这种骂法!他(她)既然骂你是文化流氓,自个就该磊落!”脾气火爆的诗人C君,再次躁了。

“你再说一遍,他骂你流氓的理由是什么?”D君总算摸着了些脉搏。

“他说我不该给文章开赞赏,不该骗读者们的钱!不然,就是无耻,就是骗子流氓……”

“别的公众号有像你一样开通赞赏的吗?”

“应该有吧。”

“看来流氓还不少呢。”A君慨然叹曰。

“当然也有不开的。”

“哦,何以为生啊?”

“写软文。”

“什么?软文?!”

“就是变相广告。”

“哦,晓得了。

“我今天请四位大侠来,是想让你们给小的指条明路。”

舒敏散文:文化流氓


A侠捋捋胡子,朗声说:“既然别人也有开通,我看你如果愿意,不妨继续走自个的路。这是你的自由,想那天王老子,恐怕也管你不着。”

B君晃晃脑袋,慢条斯理着说:“别急、别急,让我帮你掐掐,怎么开着最妥……”

“能否放几首我的诗上去,让读者们知道什么是好诗,什么叫震撼!说不定,赞赏的人会来排队呢……”诗人C君璀璨着双目兴奋地说。

D君显然又陷入冥想,少顷,就听他说:“哎,列为倒是说说,流氓究竟是什么呀?”

“流氓等于无赖子加上壮士、加三百代言。流氓的造成,大约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孔子之徒,就是儒;一种是墨子之徒,就是侠。这两种东西本来也很好,可是后来他们的思想一堕落,就慢慢地演成了‘流氓’”。博学的诗人C君涛涛着说。

“好生奇怪,三百代言是个什么东东?”风水大侠B君一脸迷惑。

“这都不懂,真真孤陋寡闻!这是日语词汇,当年鲁迅先生写《流氓与文学》时,想在日本先发表,就顺手安插了几个日本词,这样也便于快速拿到稿酬。”说话人还是C君。

“稿酬?如此说来,迅先生也是有些爱钱的了?”A侠接了一嘴。

“君子爱财,有何不妥?”C诗人是鲁粉,仇恨世间一切抹黑迅哥儿的说法。

几人七嘴八舌正说得热闹,眼前翩翩舞来一公子,公子甩着衣袖,边走边说:“依我之见,流氓是脱离了古代社会最基本的生产资料——田地,因此没有正当的业务可恃且又愚昧无知的社会底层成员;而作为流氓之‘流’的字义中,又可包涵或引申出向坏的方向嬗变以及放纵成弊等内容。合而言之,大致可以把‘流氓’一词从词义上界定为:特指脱离生产不务正业而在社会上游荡,并以悖离传统道德文化和破坏社会秩序为基本行为特征的不良分子。”

见对方是饱学之士,五人忙不迭齐声盛邀一起喝酒,对方却一躬身,说自己因忙于连夜赶稿,无法久留。只能遗憾地问了对方的姓名,知那公子名叫完颜绍元,满族人氏。

送走完颜,看那雪意正浓,几人遂相约一起踏雪。刚出门,遇一身披红色斗篷的匆匆行者,说关于流氓,他也有话要说:“流氓意思有两层:一原指无业游民,后指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人;二指调戏妇女等恶劣行为。”

见是同道中人,几人就热邀一起湖边赏雪。途中,就听手机交替滴答,问之,B君说是有人在微博给他解读《周易》的文章打了赏,C君说是有读者给他在今日头条的诗歌奖了红包,A君说他在脉脉开了专栏,刚刚的那声滴答,是有脉友忙着给他的一篇妙文……

搞了半天,啊呸,一群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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