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将尽》:当失败来临,我们能说人生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这是一本描写二十世纪初,第一、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英国名流达林顿勋爵府邸发生的故事。

作者石黑一雄是日裔英国作家,他的著作还有《远山淡影》《浮世画家》。本书还在2017年因"以其巨大的情感力量,发掘了隐藏在我们与世界的虚幻联系之下的深渊"而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本书以达林顿府的管家斯蒂芬斯的视角叙述,他以第一人称讲述奇遇、回忆过去串联起他完整的人生,以及达林顿府的兴衰。

本书是由两个人的人生线组成,除了叙述者斯蒂芬斯这一条线,还有他的雇主,达林顿府的前主人达林顿勋爵。

达林顿勋爵的人生意义非同寻常,因为除了他自己毕生的奋斗和努力追求。同时,他还是斯蒂芬斯的人生意义就来源。

史蒂芬斯将自己成败放置在雇主的身上。雇主成功,那他自己的人生就是成功的,雇主失败,他的人生也一起失去了意义。


《长日将尽》:当失败来临,我们能说人生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01 达林顿勋爵

达林顿勋爵是达林顿府曾经的主人,书中的重要故事大部分都发生在达林顿府,也就是围绕着达林顿勋爵展开。

达林顿勋爵是一位真正的英国传统绅士,他和善、体贴、文雅。在与管家交谈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窥见一斑。他每一次在向管家传达自己的指令时,都是客气、礼貌,并且充分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达林顿勋爵不是一个贪图私利的人,他心中有大爱,心系国家,甚至整个欧洲。他的整个一生,都在追求着属于他自己的意义,就是凭借一己之力促进欧洲的和平,努力成为那个带动世界前进的轮子的轴心。

用一句中国古语就是:达则兼济天下!

在一战之后,达林顿勋爵一派认为德国作为战败国,应该被同情和公平对待,所以各中奔走斡旋,在达林顿府促成德国大使与各界人士的会面。

然而事与愿违,结果没有像达林顿勋爵期待的那样,推进历史的前进。他的善意被德国纳粹利用,让他成了希特勒的一颗棋子和帮凶。他所做的一切,成为了纳粹的宣传品。

书中有一段描写达林顿勋爵宴请客人,他们谈到兴头上,叫来管家斯蒂芬斯,问他关于外交政策、货币影响等国家大事的问题,通过斯蒂芬斯的多次回答"不知道",来说明民主已经不可靠了。民主就像达林顿勋爵比喻的:家里已经着火了,这个时候不可能让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来讨论逃生方案。

达林顿勋爵认为民主已经过时,人们都是愚昧的。所以他自己要来挑起促进世界和平的大梁。殊不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广大愚昧的一员。

故事随着他一手安排英国首相与纳粹德国驻英大使在达林顿府密会,而到达高潮。想推动世界发展的达林顿勋爵,最后却背负骂名,悲惨离世。

可以说,当时支持达林顿勋爵一派观点的人不在少数,在一切都正常时,他们都义正言辞。而当战争发生后,事情并不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时,他们纷纷都站在对立面去职责勋爵。

达林顿勋爵一生,都在努力的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一个为他人和社会奉献的人。只是结果是,他失败了。


《长日将尽》:当失败来临,我们能说人生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02 斯蒂芬斯

斯蒂芬斯是全书当之无愧的主角,全书是在他的回忆之中贯穿起来的。史蒂芬斯是一个"官二代",他的父亲也是一名出色的管家。他受父亲的影响非常大,之所以立志成为一个真正伟大的管家,就是来源于他的父亲。

父亲讲诉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不仅为父亲自己引路,还给史蒂芬斯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并且让作为读者的我也深感震撼。

故事是这样的,一个跟随雇主来到印度工作的英国管家,在异国他乡,都是外籍员工的情况下任然保持了高水准的服务。有一天雇主要在府里宴请客人,管家在确认餐厅摆设时,发现餐桌下趴了一只老虎。管家不动声色的关上了门,来到会客厅,礼貌轻咳一声引起雇主注意,然后凑近雇主耳旁悄声说:"非常抱歉,先生,有只老虎正在餐厅,请允许我使用您的猎枪。"

几分钟后,大家听到三声枪声。之后不久他回到会客厅换新茶,在雇主问他是否一切顺利时,他说:非常顺利,谢谢您,先生!晚餐将如期进行,届时,刚刚发生的一切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在这个故事中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职业精神。史蒂芬斯一生都在追求这种职业精神,他要成为一个真正伟大的管家。而他对“伟大管家”的定义,就是要服务于“显赫门庭”。

他对“显赫门庭”的 理解,也与老一辈不同。老辈更加关心的或许是雇主是不是有封号的贵族,或者是否出身于“旧”族,而他更在意的则是雇主的道德地位,他是不是促进人类进步的绅士。

斯蒂芬斯在进入达林顿府之前,也服务过几个府邸,但时间都不长,直到遇到达林顿勋爵。史蒂芬斯认为自己找到了真正“显赫门庭”的雇主。他在达林顿府服务了三十五年,可以说达林顿勋爵就是他心目中那种真正的绅士,在为勋爵服务的过程中,他有由衷的自豪感,自己正在靠近推进历史前进车轮这轴心。这也是为他人生带来意义的根源。

史蒂芬斯和达林顿勋爵在人生前进的道路上产生了共鸣。他们的人生意义也随者书中的两次重要聚会,而到达顶峰。

第一次重要聚会,勋爵促成各国重要人物在达林顿府会面。史蒂芬斯穿梭人群,服务宾客,保证整个府邸的运行万无一失。但此时此刻,他病重的父亲在阁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甚至没有时间去为父亲合上双眼。

第二次重要聚会,勋爵促成首相与德国大使密会,史蒂芬斯静静的守在门外,时刻准备着为房间里的人们服务。而他心爱的姑娘肯顿小姐,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哭泣着答应了旧相识的求婚。

如果说第一次聚会时史蒂芬斯因为自己的工作失去了亲情,那么这一次他失去了爱情。

《长日将尽》:当失败来临,我们能说人生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03 无处安放的意义

史蒂芬斯把自己人生的意义全部放在工作中,把自己的人生押注在达林顿勋爵身上。所以,当达林顿勋爵的人生以失败告终时,他构建的理想成就——成为一名伟大管家的愿望也轰然坍塌。

后来,他曾两次矢口否认过去自己是为达林顿勋爵服务。一次是在新雇主的朋友面前,另一次是在旅途之中。并且为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讨论自己过去的雇主是很不合时宜的事情,就像离婚的女人,在与自己新婚的丈夫出门时,最好不必谈及前夫。

逻辑那么严谨,让作为读者的我都忍不住要对他点头称许。可实际真是如此吗?更可能是雇主的失败,让他自己人生的意义荡然无存吧。

在工作中失去意义上的史蒂芬斯,转头想到了爱情,那个陪伴他在达林顿府许久的肯顿小姐。或许,也正因为想要重新找回爱情,才有了贯穿全书的六天旅行。

再见肯顿小姐时,他们相谈甚欢。分别之时,他反复的与肯顿小姐确认,她是否有过的不幸福,是否有受到虐待。

很遗憾,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肯顿小姐说,一开始自己确实不爱自己的丈夫,她离开达林顿府也只是为了激怒史蒂芬斯,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幸福,也常常想象自己原本是与史蒂芬斯生活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逐渐明白自己应该感激自己所拥有的,应该本分的与丈夫生活在一起,应该爱她的丈夫。

听完肯顿小姐的最后一句话,史蒂夫斯唯一的一次表露了真情。

"——在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不可能想要事业的时候,不顾亲情爱情。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亲情不会等你。同样,爱情也不会等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整本书几乎没有任何关于爱情的描写,史蒂芬斯对于爱情的遮掩,就像他不愿承认自己曾服务于达林顿勋爵一样。

没有描写并不代表不爱,史蒂芬斯对肯顿小姐的感情深厚,以至于他会误读她的信件,认为她过得并不好,而自己从而有机会将她带回身边。

但理智的那一面又让自己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一切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所以,史蒂芬斯从头到尾都不提及感情,而只说是工作上需要肯顿小姐。


《长日将尽》:当失败来临,我们能说人生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当一个人花了一生的力气去追求一件事时,我们不能去说他的坚持是错的,那会否定他一生的努力。他自己发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料想的那样,他自己也会无法面对。

我们可以说达林顿勋爵错了吗?他没有错,他在自己的环境、认知中做了他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情。史蒂芬斯错了吗?他也没有错。他只是选择了让职业成为自己人生的全部而已。

其实,人生哪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当你坚持了一生做一件事情,虽然结果不是和你预想的一样。但坚持本身就是正确的、卓越的、非凡的。

长日将尽,长长的一天即将结束。我们回过头再来看这一天,必然是过错与正确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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