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柵鳳凰洲,宋朝嘉興人趙昚登基後稱名會龍山

鳳凰洲

秀竹水色淨,忽來雙鳳凰。

岐周昔鳴瑞,今復見文王。

附考:洲在郡城東七里,宋隆興元年有五色鳥飲啄其上,故名,屬嘉興。

龍舌頭

一吸長川靜,煙雲忽有無。

誰看頷底月,誤欲探驪珠。

附考:在郡城東七里,即雙溪之觜也,今名會龍山,屬嘉興。

宋代張堯同《嘉禾百詠》中這兩首五絕詩,特具地域風貌和時政色彩。不過,假如不瞭解鳳凰洲、龍舌頭的所在地“郡城東七里”,就是指東柵口,也許讀不岀詩中濃郁的水鄉韻味;假如不細閱它們的“附考”,更不會知道這兩首詩的“時代背景”——隆興元(1163),生於秀州(今嘉興)的趙昚,在臨安(今杭州)登基,成了南宋第二位皇帝宋孝宗。

兩首詩,雖言簡意賅,然喻意深刻。“岐周”,岐山下的周代舊邑。地在今陝西省岐山縣境,周建國於此;“文王”,姬昌(前1152―前1056),周朝奠基者,岐周人。史稱周文王,在位五十年,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代明君。

宋昚稱帝,天下大事。詩人張堯同有感於“秀竹水色淨”之地,“忽來雙鳳凰”之景。於是,在他的筆下,以“昔鳴瑞”的吉祥徵兆,化作了致敬“今復見”的“文王”——嘉興人宋孝宗。

(宋孝宗 像)

宋孝宗在朝庭理政,涉外,著手平反岳飛冤案,起用主戰派人士,銳意收復中原;對內,加強集權,積極整頓吏治,裁汰冗官,懲治貪汙,重視農業生產,百姓生活安康,史稱“乾淳之治”。後世稱其“卓然為南渡諸帝之稱首”。人傑地靈的水鄉,宋孝宗當屬嘉興歷史人物的佼佼者。

嘉興,八大水系相擁的城市。上游天目山及太湖的來水,流經環城河、南湖後,一股水向東,經甪里河、雙溪,在東柵口的東端鳳凰洲分流成八大水系中的漢塘(平湖塘)和魏塘(嘉善塘)兩條河流。

分流漢魏兩塘的鳳凰洲,宋·隆興元年,因“五色鳥飲啄其上”,極盡“鳴瑞”——“真龍天子降生”之能事,成就了嘉興的一方風水寶地。這“洲”,即“雙溪之觜”,也便是“今名”之“會龍山”。會龍山一成名,從古到今,東柵人叫得順口,叫得親切。

“龍”,在封建王朝,是帝王與皇權的象徵。這個字,民間是不得隨意使用的。正是占上了宋孝宗的光,東柵口的鳳凰洲稱名會龍山,繼而它周邊的水面、分水墩、寺院和石橋,陸續有了“會龍山漾”、“龍珠”、“會龍山寺”、“會龍橋”,等攀龍附鳳的小地名和建築物。在一個範圍內,融會了這麼多帶“龍”的小地名,在嘉興絕無僅有。

(七十年代的會龍山上建起了一些工廠。會龍山漾中分水墩上“平湖”與“嘉善”的航道指示,依稀可辨)

風水寶地的東柵人珍愛鳳凰洲——會龍山, 他們經營水鄉時,不忘感恩這片土地。明代,世居雙溪裡的萬戶候、揮使張準,為官在外,造福鄉里。明·甲辰(1544),張準在雙溪上捐建一座高大的石拱橋。知府郭應堂名之曰“會龍橋”。從此,一橋東迎“雙龍”,雙溪南北通達。“行人懷念德,頌歌滿江隈”。 更有會龍橋成觀景臺,橋頂,西眺東塔,東望會龍山。水鄉景色,美不勝收。

(明·崇禎《嘉興縣誌》中的《鎮海樓圖》)

“處處清溪處處桑,綠雲低護古時塘。鳴鳩喚醒黃梅雨,知否江村四月忙。”清代,以嘉興知府許瑤光《南湖八景》中“漢塘春桑”的詩意,在會龍山漾南岸“十里桑園”入口,建起了漢塘牌坊。它與會龍山交相輝映,為東柵風光錦上添花。

清·光緒辛卯(1891),東柵米業同仁在常豐橋東堍義築公用碼頭,並勒碑,設界,築樓亭,方便泊舟,擔水。這座碼頭,直到2000年才無奈地被拆除。人們對它的記憶不光是用水之便,在那裡,透過波光粼粼的水面,陪伴東來西往的船隻,南眺漢塘牌坊,東望會龍山,西看會龍橋,那是東柵人休閒的一種享受。

東柵人的享受,更有煙波浩渺的會龍山漾畔兩座水鄉佛國的護佑。元代,會龍山上建起了會龍山寺。然“屢為兵火所滅。明·嘉靖間張太僕重建。甲寅(1554)復為倭夷焚燬。萬曆乙酉(1585)知府龔勉以,為郡邑風水攸關,給示命僧弘棣,募建觀音閣,真武殿,即文武兩殿,以護鎮地方。”會龍山寺,三面環水,綠洲黃宇,風光無限。明·殷仲春《眺會龍山寺》詩云:“暮春歷幽尋,尋幽興不輟。停策憩遠垌,亂流泛輕枻。遙遙至叢林,清磬聲寥泬。”宋朝的風水寶地,明代承前啟後,踵事增華。

早在宋代,漾之北岸,“城南舊有白蓮寺”,明·崇禎《嘉興縣誌》記:“宋·紹興壬子(1132),郡父老請於朝,改建於此,名白蓮接待院”;“明·洪武辛未(1391)定為白蓮講寺。”

自古為嘉興城東名剎的白蓮寺。典故詩文,經歷遭遇,層岀不窮。

(清·沈珏《白蓮寺》圖)

元末,括蒼劉基曾在白蓮寺假館著述,作漁唱詩。其館名“柳橋書館”,俗稱“常豐橋”。常豐橋在白蓮寺西。元·至元《嘉禾志》有記。它是東柵最早入志的橋樑。劉基書館以橋為名,可見他入鄉隨俗之胸懷。難怪他的《柳橋漁唱》,抑揚頓挫,耐人尋味:“春風澹澹兮湖水波,柳垂橋兮青煙滿莎。扣予舷兮髮長歌,靡白蘋兮亂鴐鵝……”劉基,即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軍師劉伯溫。

明·項元淇《遊白蓮寺》詩云:“慧遠多年啟法臺,陶潛當日賦歸來。溪分燕尾金沙湧,殿作鸞飛寶地開。“慧遠(334—416),晉代淨土宗高僧。陶潛,陶淵明(約365年—427年),號五柳先生,後改名潛,即歸隱田園之意。詩人借古喻今,攬秀禪意,以述在白蓮寺的遊歷,心曠神怡。

清·朱彝尊《鴛鴦湖棹歌》中有詠唱白蓮寺:“秋晚東林落木疏,白蓮僧寺水中居。昏鐘不隔漁莊火,古殿猶存日本書。”“日本書”,指寺壁有日本國人題字詞處。可見,白蓮寺歷經數代,盛譽佛界。有扶桑遊僧到訪,受寺院大德弘法後,感而落筆。

北伐戰爭時,為防敗兵擾民,在社會賢達褚輔成的贊助下,1927年春,重建以團總陸初覺為首的嘉興縣義務商團。商團第四隊為東柵分隊。白蓮寺大雄寶殿前廣場,成了東柵分隊軍訓的操練場地。

抗戰初起,蘇浙邊區綏靖公署主任張發奎率部入駐嘉興。星夜,張長官巡視到東柵,在白蓮寺見到我表舅伍良弼領眾民團挑燈值崗,大加讚賞。

(1972年冬攝取的明代遺存會龍橋)

1938年農曆三月初四,日寇在東柵口抓“支那兵”無果,惱羞成怒,捉了茶館夥計沈阿四和漁行老闆俞阿泉,綁在白蓮寺的大樹上,活活燒死。兩人的慘叫聲越過會龍山漾,飄到會龍山……

而後,白蓮寺每況愈下。吳藕丁先生《落花殘片》記:“白蓮寺在東柵,大殿坍頹已甚,中塑如來,兩側為文殊,善賢兩菩薩。”

到我輩,白蓮寺只乘下一片荒地。巧的是我工作的單位就是在白蓮寺遺址上興建。“深挖洞”那年,為防“蘇修原子彈”,我們廠在車間西側挖防空洞。看到岀土中的陶瓷碎片,我想,它們應該是白蓮寺曾經的用具。

白蓮寺,除了誦經弘法,竟與地方防護占上了邊。當然,東柵之所以稱“口”,就是歷為護衛郡城的哨卡,柵口之故。

明代,倭寇猖獗。嘉靖三十四年(1555),巡撫胡宗憲、龠事王詢、侍朗趙文華議建敵樓,覘賊扼要:“於海鹽塘一座,名鎮海;於漢魏二塘築二座,名鎮漢鎮魏。”明·崇禎《嘉興縣誌》中這個記載,表明郡城柵口的形制。此志的附圖“鎮海樓圖”和趙文華《建郡城各處水口總柵議》,詮釋了古代柵口防衛體系的設計理念與建築功能。

鎮海樓,與如今影視劇中的炮樓相仿。會龍山南北的西側塘口,“鎮漢”,“鎮魏”兩座敵樓(以及“鎮海”,即示意海鹽塘口),在“鎮海樓圖”中特別醒目。它是集瞭望與駐軍為一體的防禦工事。漢魏兩塘,特別是漢塘中由東而來的平湖、乍浦船隻,盡在敵樓監控之下。

趙文華《建郡城各處水口總柵議》策動:“於郡城四面,查有小水接連大水去處,兩邊密釘椿木四五層。木務須粗大牢壯。中留一口,作門一扇或兩扇,通船往來。止是官座船與運艘經由者,其門稍大。其餘止容一船。鐵鏈巨鎖,晨昏啟閉……”此議此舉,古代船柵之狀,之作用,一語破的。

敵樓,船柵,既各顯其能,又互相策應。會龍山口如此一鎮,倭寇盜船,不得肆意妄為。

《嘉興地名志》(1982年版)記:“明清時,雙溪橋設水柵,以護衛郡城,故名東柵,後遂成地名。”對這個地名解釋,我一直存疑,覺得它不合常理。試想,雙溪橋在東柵鎮郭西端。此處設柵,難不成將明代常豐坊(東柵)十一條街弄的市肆,任其暴露在哨卡之外?

1972年,雙溪拓寬時,在會龍山南側漢塘口挖岀許多木樁。當年的民工,我的發小盛月鳳幾番和我念叨:河裡格木樁頭多是多得來,一排一排的,挖也挖勿完——趙文華《建郡城各處水口總柵議》在會龍山的實踐,讓我們明白了明代抗倭,東柵成“柵”,城防體系的完備與地理位置。

2002年,秀州書局從上海採購到十部明·崇禎《嘉興縣誌》(古籍影印版,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1年岀版),即為文史愛好者爭購一空。此舉在相當範圍裡為地方歷史文化,釋疑解難,功德無量。就此,也明白了地名志編“東柵”條目時,嘉興,包括圖書館尚未有這部崇禎縣誌。否則,對會龍山的敵樓、船柵,如此重要歷史信息的忽略,豈不辱沒了古人精明的城防智商。

鳳凰洲——會龍山,成了遷客騷人的留連處。他們或憑欄會龍山寺閣賞景,或泛舟會龍山漾面親水。特別是夕陽西下時,從會龍山眺望白蓮寺,眺望雙溪,天色水色,相映成趣。於是,“雙溪夕照”成了城東美景。元·陳銘《雙溪夕照》:“溪分燕尾流,中洲吐龍舌。落日飆彩虹,飛樑影橫截。憑欄且遲留,東望待岀月。”琅琅上口的詩句,將會龍山地理風貌形象描繪:雙溪一分流,如同燕尾狀;鳳凰洲(會龍山)隔兩塘,卻似龍舌頭伸到水中央。在這樣與水相伴的氛圍中,觀日落,待月升,怎不叫人觸景生情?還有明·沈堯中、夏久安的《雙溪夕照》中,將暮色來臨時,雙溪守望的會龍山,酣暢淋漓的讚歎一番:“日暮歸人喧渡口,獨留漁夫醉斜陽”;“最是綠陰深處好,鼓聲蟬噪夕陽低”。這情景交融的詩句,詩人在夕陽下的陶醉,在雙溪間的愉悅,神采飛揚。

(1937年春,東柵人在漢塘牌坊的留影)

時光荏苒。會龍山寺的最後一副屋架,是被佔居東柵的日寇伙伕拖到白蓮寺駐地,劈了當柴爿,燒了。

常豐橋在1949的5月5日被國民黨敗兵炸斷後,留下了“千帆雲集鏡光中”的半對橋聯。它是會龍山漾風光的寫照。走上這座修復後以木當梁的“古”橋,會龍山就映入了眼簾。那時,小鎮上的人都叫鳳凰洲為會龍山。而鄉里人也叫它“龍角”、“龍角廊”。就是沒有提起過它曾名鳳凰洲。鳳凰洲這個地名,是我十多年前讀到宋人張堯同的《嘉禾百詠》中的《鳳凰洲》和《龍舌頭》後,在我《尋找東柵》中涉及了它,有人議論了起來。十多年前,我又讀到了明·崇禎《嘉興縣誌》,明白了東柵的“口”,東柵的“柵”,它不是一座石橋下豎幾根木頭,如此輕而易舉的事;讀到了《雙溪夕照》,那些吟誦家鄉的華麗詩篇,感受了六七百年前,東柵口、雙溪、會龍山的景色,是那麼清麗,那麼迷人。

東柵老家尚未拆遷時,總愛在黃昏時分散步的我,雙溪分流處的會龍山是邁步踱量的好去處。走岀老宅,路過清未的公用碼頭、元代始建的常豐橋,沿宋朝白蓮寺遺址前築起的平嘉公路,邊漫步,邊觀賞會龍山漾中碧綠的菱塘,爭流的機船。越過了魏塘橋,徜徉在鳳凰洲易名的會龍山這片三面環水的龍舌頭狀的半島上,夕陽正西沉。這裡收工後的水泥預製場空無一人。駐足被水流日夜沖刷“龍舌頭”尖端那荒禿禿的砂石灘上,人猶如站在一條大船的船頭上。過往平湖、嘉善和進城的船隻,就在這裡或分道或匯合。大馬力的拖輪牽引著十多條滿載貨物的駁船,如一列列火車,從我眼前緩緩駛過。柴油機隆隆的轟鳴聲,像在水面和四野奏響了歡騰的進行曲。“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船隊的高音喇叭響起了風流倜儻的蔣大衛在1984年春節聯歡晚會上首唱的新春頌歌。我久久地佇立在水灘,柔和的晚風,悠然的水聲,歡快的樂曲,陪伴我在雙溪夕照中,過足了一把把“獨留漁夫醉斜陽”的癮。

追隨進城的船隊移動目光,向西眺望,越過“驪珠”——分水墩龍珠,一片金色的太陽餘暉籠罩著小鎮,映襯著河面萬千灩灩玉花般的波光。易地重建的會龍橋,依水而築的老宅群,還有更遠處工廠中鶴立雞群的高煙囪,全都塗上了黃燦燦的絢麗輪廓。古詩中“落日飈彩虹”的美麗,早已從古剎帆檣上消失,但它卻又週而復始地眷顧在了不斷變遷的小鎮上空。雖然,“堤柳參差岸芷香”、“綠雲低護古時塘”的明清嘉禾勝蹟之雅之清純已成歷史,但它卻不失現代雙溪夕照之秀之濃豔。

(2000年攝取的晚清東柵公用碼頭外景)

2000年,東柵鎮沿雙溪北岸的老宅群拆除後,興於明代的水鄉古鎮,走到了盡頭。十年後,鳳凰洲——會龍山,這片水域風貌,受到了嚴重威脅。那時,我應邀去南湖區政府時,見到城建規劃圖中有慶豐路北延,跨平湖塘、嘉善塘大橋的一座橋墩築於鳳凰洲上。嗚呼!此橋墩一立,鳳凰洲原始風貌破壞殆盡!於是,每遇此況,我先提請領導:在說得上話的場合,務必反對建造這座橋樑。後而,我把鳳凰洲的歷史典故,人文景觀,古代勝蹟,以最簡練的口吻,講述一遍。記得南湖區建設局的陶秀珍,新區管委的章建軍等聽得最認真。

2013年3月20日,看到市規劃管理局在報紙上有關“城市有機更新”公示範圍、待建項目中有慶豐路跨平湖塘、嘉善塘大橋在鳳凰洲立橋墩的設計方案,我即奮筆疾書,撰寫了《不要破壞東柵鳳凰洲水域的自然風貌》的建議。內中除了細說鳳凰洲的歷史文化,指岀:我們這一代人如果不開發鳳凰洲,那麼請不要破壞它的自然風貌……當日,我用電子郵件發給了規劃局。令人意外的是四天後,市規劃局給了我十分中肯的回覆,明確表示原定慶豐路經過鳳凰洲,在上面架橋墩的方案作了調整。2013年3月26日,《南湖晚報》以眉題《……反對破壞東柵鳳凰水域風貌》,在《有機更新要打造特色 亮出嘉興老底子》報道中,綜述了我的那份建議。我注意到“不要”和“反對”用詞差別的意義。鳳凰洲在“保護”與“開發”的對決中,“開發”尊重了“保護”。

(今日鳳凰洲——會龍山 〈攝於2018年10月7日〉舊時洲端與分水墩間的水面,被疏浚的河泥堆積,蘆葦雜草,幾成一體。

照片右側為平湖塘入口,左側水中鐵柵欄處即嘉善塘入口)

和宋人張堯同《鳳凰洲》、《龍舌頭》兩首不朽詩篇一樣,清代畫家沈珏《嘉禾勝景》冊頁中的《白蓮寺》畫作,為我們還原了城東一方景色:修竹茂林間,白蓮寺殿宇高聳;小橋流水邊,會龍山漾北岸塘堤逶迤;隔水相對的會龍山上,綠陰掩映中,會龍山寺傲立其間;會龍山漾和魏塘,水面開寬,帆船漂流。鳳凰洲——會龍山旑旎風光,躍然紙上。

我們這一代人無緣見到鳳凰洲——會龍山歷史名勝。但我們要知道它們曾經的存在。只要用心讀一讀《鳳凰洲》和《龍舌頭》兩首古詩,一定會更愛水鄉的那一片深情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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