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丹增就是稻城本地人，常年跑康定稻城兩地的旅遊包車，這邊送那裡接，收益應該不差，但賺的也是辛苦錢，昨天十幾個小時，我們坐車的累趴了，他開車的倒沒啥事，一大早就在客棧門口等我們，年輕真好。
丹增個兒高，模樣也不賴，小組裡的姑娘們對他頗有好感，男生們覺得他開車技術不錯，服務態度也挺好，於是一致同意繼續包他的車遊覽稻城亞丁。
唯一的要求是讓他換張車載CD碟，一張CD十來首歌昨日循環往復十多個小時，一首《套馬的漢子》聽了十幾遍，都產生條件反射了，音樂一響，屁股肉顫。
稻城白塔
稻城媽媽客棧的夥計和其他驢友告訴我們，這些天亞丁的牛奶海五色海還都冰雪封著。大家商量了一下，覺得徒步轉山的危險係數太大，決定不在亞丁過夜，就玩個一日遊。
亞丁除了牛奶海五色海還有點挑戰性，剩下的景點就簡單多了。Y型的景區路線，中間是衝古寺，左面是洛絨牛場，右面通往珍珠海，都是開發成熟的區域。入口就有騾馬伺候，衝古寺有集散中心；去洛絨有電瓶車，進草場有木棧道，鞋都不會溼一下；去珍珠海的5公里雖然必須徒步，但一路用橫木搭出臺階，摔跤的機會都不太有。
洛絨牛場，央邁勇
團隊行動的壞處是總會有人磨磨蹭蹭，到達衝古寺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很多，在我的提議下，去洛絨的7公里大家坐了電瓶車，以確保有足夠時間去珍珠海，然後儘早與丹增匯合。亞丁稻城之間要翻越4513米的波瓦山，夜行會有安全之虞。
跟我們一起到景區的另一組驢友心痛80元的車費，打算全程徒步，結果洛絨回來天已經黑了，只能放棄珍珠海。
驢行路上，安全第一，風景第二，金錢第三。
夏諾多吉
4月的春風還太過柔弱，爬不上4000米的海拔，紅草地枯著，萬畝青楊林灰著，洛絨牛場黃著，這不是稻城亞丁的最佳旅遊季。
隨著遊歷的增加，我的旅行心態越來越好，我不指望到達的每個地方都正好在它的最美階段，正如我不期待生命中邂逅的每個女人都在她的黃金歲月。不同階段有不同階段的美麗，不同年紀有不同年紀的氣質，只在於懂不懂欣賞。
亞丁，雪山是精華，仙日乃，夏諾多吉和央邁勇三座雪山很漂亮，沒有云遮霧擋，我就心滿意足了。最佳季節往往人滿為患，隔著密密麻麻的人頭，再美的景緻也索然無味了。對於追求者眾多的美女，我遠遠望一眼就夠了。
仙日乃
而有時，相貌普通的姑娘會因為某個特質或者在某種情形下，讓人倍生憐愛。
稻城附近的三座藏寺就是那樣的女生，沒有宏偉的建築，沒有大小昭，松贊林那樣的名氣，卻讓我流連忘返。
著傑寺有漂亮的田園風光和熱情的喇嘛，因為遊客香客稀少，殿門關著，一位中年喇嘛就拎著一串鑰匙把門一一打開，把我們引進殿內，指點我們敬佛。
著傑寺的喇嘛
雄登寺遠在郊外，高踞山坡之上，俯瞰整個稻城河谷。寺廟內外空無一人，迎接我們的只有神態高傲的白馬雞和疾步如飛的血雉。
雄登寺俯瞰稻城
白馬雞
蚌普寺熱鬧一些，寺廟正在維修擴建，婦女們背石頭，男人們壘牆上房梁，孩子們在一旁玩耍，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加上異族風情，讓我的鏡頭應接不暇，差點忘了去看寺廟創始人噶瑪巴·都松欽巴的八歲等高自塑像。
蚌普寺
勞動中的藏族美女
兩天後，六人稻城小組宣告解散，有下雲南的，有回成都的，而我還沒想好去哪兒就繼續呆在稻城。
沒有了夥伴我就一個人帶著相機東遊西蕩，在山坡上追著牛群雲朵，在稻城河邊候著飛鳥鷹隼。比起康定，稻城的藏味就濃多了，什麼都可以入鏡。
經過郊外一個村子時，看到有戶人家在建新房，幾個藏族婦女揹著柳條筐爬在梯子上，運土到屋頂，在藍天白雲的背景下，構成一幅不錯的圖畫，惹得我頻頻舉起相機。
這時一個女孩在屋頂用標準的普通話衝我喊：“有什麼好拍的，進來幫忙呢。”
女孩當然是在開玩笑，可我故意當真了，體驗當地人的生活是我的旅行樂趣之一，人家梯子都搭好了，我豈能不爬。收起相機，毫不猶豫走進院子。
女孩叫益西拉姆，她和幾個親戚鄰居正在幫她舅舅家建新房。等我進了院子，姑娘倒不好意思讓我幹活了，這哪行，我說到做到，拿個空筐就往身後背。負責剷土的小夥子沒有把筐裝滿，我也沒強求，畢竟在近4000米的海拔不敢逞強。
晃晃悠悠地爬上梯子，學著益西拉姆側身沉肩，把土倒在屋頂上。不算太費力，只是柳條筐不像登山包那樣有良好的揹負系統，細細的麻繩勒得肩膀疼。
運了三筐土後，益西拉姆一家再也不讓我背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幹下去，在我上梯子時，全家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來保護我，待遇堪比領導下鄉，但怕是要耽誤人家工期。
晚上受邀去了益西拉姆家作客，看得出她家條件一般，單層平房，低矮的大門，屋內光線昏暗，褪色的漆花傢俱上泛著酥油的光澤，沿牆的隔板上堆滿各色器皿，同樣油光閃閃。益西拉姆媽媽忙前忙後地為我準備酸奶酥油茶，外婆和姑姑坐在火爐邊笑眯眯地打量我這個外來客。
這完美的藏式風情卻被益西拉姆打破了，她梳洗完畢從裡屋出來，滑雪衫牛仔褲的裝扮讓我有些失望，而她的放學回家的妹妹們的運動裝校服更讓我思維錯亂，要不是她們臉上的兩團高原紅，根本藏漢難辨。
時代的變遷在這一家三代身上體現的不光是裝束打扮，還有漢語水平，外婆一句不會，媽媽和姑姑說得磕磕巴巴，口音濃重，而孩子們的普通話卻都已相當標準了。
保持傳統這種話好說不好做，因為誰也阻止不了一個十七歲的年輕姑娘拋開厚重的藏袍，穿上更顯身材的現代服裝，或是拿著手機操著漢語和她的同學朋友聊天，在自己床頭貼上喜愛的明星海報，也阻止不了她對大都市的嚮往和出門闖世界的決心。
當然有些傳統可能亙古不變，比如酥油茶和酸奶。
我對酥油茶的初印象是糟糕的，可每次進藏區，為了增加體力抵抗高反總是強迫自己喝，慢慢就喜歡上了，相比餐廳客棧的酥油茶，正宗藏家的自然更濃郁些。
益西拉姆家的酸奶是我嘗過最酸的，一小口就讓我嘬了半天腮幫子，看得全家大笑。
我喜歡這樣原汁原味的交流，比起跟著旅遊團參加的藏民家訪，多了點溫情少了些商業意味，這也是旅遊和旅行之間的區別之一吧。
臨走前，益西拉姆媽媽送給我一些紅景天原木片，讓我泡水喝。以前到西藏，在5000米左右海拔我會有頭痛胸悶等高反症狀，可這一次直到5200米的珠峰腳下都安然無恙，估計應該有這包紅景天的功勞。
我給益西拉姆一家拍了不少照片，回來沖印出來寄給她們，希望她們會喜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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