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說:中國的知識分子不僅想當牧師、想當神學家,還想當上帝

現在來討論王小波,似乎是有點晚了。可是值得談論的話題,永遠都是不過時的。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發在報刊上的文章,我就零零星星地讀過,很喜歡。在他病逝以後,我將他的雜文集拿出,再三品讀,集中又享受了一下。怪才,無與倫比的運思行文,給人帶來的種種會心之處,驚喜莫名,妙不可言。

有一種觀點認為:王小波的雜文所代表的“非主流”的民間立場,對新一代知識分子有著重要的啟示和榜樣的力量——這是對王小波的肯定。但在我看來,這種肯定太過於籠統,反倒有可能模糊王小波真正的魅力所在。

王小波說:中國的知識分子不僅想當牧師、想當神學家,還想當上帝

說到立場,不能不先來界定一下“場”這個概念。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實際上是一個“場”的世界。有多少立場,就有多少觀點、主義。眾生是立場的、利益的、好惡的。眾生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出離“立場”的觀點在立場的圈裡是沒地方立足的,因為沒有“場”可以讓你立。說白了,很多人自以為自己是特立獨行、與眾不同,其實放在大千世界也都是俗不可耐的。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而關於“民間”的含義,通常來講,“民間”有兩層含義,其一是指人民中間,其二是指非官方的。即使兩層含義都跨上,所謂民間立場,也未必就一定是個值得讚賞的褒義詞。

王小波曾經寫過《迷信與邪門書》、《生命科學與騙術》等問題,恰恰就是反對某些持民間立場的異端邪說的,而這些異端邪說迎合的正是人民中間的愚昧心理,所宣講的東西與官方倡導的迥然不同。他的科學觀點,官方很贊成。可見”民間立場“之說本身就是含混不清的。

王小波說:中國的知識分子不僅想當牧師、想當神學家,還想當上帝

有人在評價王小波時,談到了他所持的“自由主義”立場。我認為這才是正確理解王小波及其雜文意義的關鍵所在。但要想弄清什麼是自由主義立場,必先要弄清什麼是自由主義,否則意義不大。

從歷史上看,自由主義者沒有固定不變的立場,他們對社會問題往往採取“實用主義”的處理方法,但這並不等於說不能對其信奉的精神原則給出基本的輪廓。

自由主義的出發點恰恰是反對使個人自由受到威脅的權力集中。自由主義思想中最重要的就是重視人的個性的意識,把人從對集體的完全屈從中解放出來,從法律和權威的約束中解救出來。人最難做到的是實事求是,妄念、貪念、雜念一大堆,就算想實事求是,你也不知道怎樣實事求是。


王小波說:中國的知識分子不僅想當牧師、想當神學家,還想當上帝

幾年前,我讀過一本書,書名是《天幕紅塵》。書中講了一個“見路不走”的邏輯思維模式。什麼是見路不走,其實就是實事求是的通俗版,提醒你不要唯經驗、教條,而是要走因果、走條件的可能。“見路不走”是讓你解放思想,不要怕跟別人不一樣,因為很多人一看到跟別人不一樣就覺得不正常了,心裡不踏實。當然,也不要怕跟別人一樣,因為也有很多人是生怕跟別人一樣顯不出自己高了。

這種“見路不走”的辯證思維說到底,是解決“實事求是”的可操作性問題。不往左看,不往右看,只看你自己條件的因果。不以新舊論,不以跟別人一樣不一樣論,只以有效論,有效與否是唯一的取捨標準。

所以,一個人必須以自身的可為條件行事,不虛不假,實實在在,踏踏實實地指導自己走好每一步路。做到無妄念,雜念,貪念。

王小波說:中國的知識分子不僅想當牧師、想當神學家,還想當上帝

王小波在文章中認為,知識分子的不幸起源於價值觀或信仰的領域方面的狂信。他說,現代知識分子最大的罪惡是建造關押自己的思想監獄。營造意識形態則是滅絕思想的豐饒。中國的知識分子有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感,總覺得自己該搞這些給老百姓當信仰的東西。這種想法的古怪之處在於他們不僅是想當牧師,想當神學家,還想當上帝——王小波對此很反感。在價值觀、倫理、準則和生活方式上,他推崇羅素關於幸福的本源是“參差多態”的說法。

王小波對於信念的看法是人生在世,只要不斷的學習、追求,自然會形成信念。特別是知識分子,所以最好不要輕易提倡什麼,尤其是在知識界,他本人就表示,“不想最終皈依什麼,這塊地方就給我自己留著。”

判斷一種文化的利弊,如果不是以認識事物真相和接近事物規律的法理論,而是以東方與西方的方位論,以黃土與海洋的顏色論,以傳統與現代的時間論……這就唯了,要麼唯心唯物,不是所有的判斷都適用非此即彼的。

如果不以方位、地域、新舊為判斷,而是以認識事物真相和接近事物規律的有效為判斷,你就不在意它古今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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