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海子《夜色》
1989年3月26日,河北山海关一趟呼啸而过的列车带走了海子的生命。海子用25年的时间,给世界留下了丰富的诗歌、歌剧、小说等作品。海子短暂的一生,是中国诗歌史上划过的一道绚丽神秘的流星。
1964年春天,海子出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在农村长大。1968年在公社参加“毛泽东语录背诵比赛”,年仅四岁。15岁的海子考上了北京大学法律系,开始诗歌创作。1985年海子发表了《亚洲铜》一诗。随后两次远游青海、内蒙、西藏等地。
海子本身,已经化作一个精神符号。海子绝对是那种为人津津乐道的天才。他们往往倔强、孤僻、坚韧同时脆弱,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强大的创造力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同时,他们又有传奇般的人生经历,却英年早逝,给世界留下无尽的追忆和遐想。比如莫扎特,比如梵高,比如顾城,比如科比布莱恩特,比如海子。
海子通过诗歌一次又一次的沉思、呼喊、追随,探索生命永久的内核和意义。海子诗歌的内容是现实的,他会耐心地描写自己的兄弟、家乡的麦地、西游的所见所闻,他的诗歌也是浪漫的,热情洋溢的展望,面朝大海,悲悯万物,充满对抗死亡的力量和宗教式的神圣。
海子的死是一个符号性时间,其对诗歌发展的预示性意义重大。诗评家李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海子的死是确实存在的-诗歌转折点的标志,海子死后,中国诗歌的先锋性不复存在,诗歌神性的年代结束,泛娱乐和诗歌娱乐化时代到来。
“80年代就是诗歌的年代。”李震说。他分析:“从环境角度讲,海子所处的是改革开放初期,全民的理想主义,人人充满激情,文学还没有受到市场挤压,没有受到大众传媒的冲击,诗人拥有一个比较单纯的文学环境,文学是主要的阅读。
现在,电视、手机、网络,垄断了人所有的阅读时间,这个环境变化非常之大。市场化、媒介化,让理想主义停滞,实用主义、功利主义代替了美好单纯的理想主义。
从环境角度来讲,现在不适合诗歌生存。诗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怎样以诗歌的方式去生存,比怎么样写诗、写什么样的诗还重要。进一步说,如果没有一个诗的方式生存,写出的诗都不真实。”李震说。
“纪念一个诗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读他的诗。”
今天是海子去世三十一周年,我们通过读诗,来向这位天才诗人致敬。
西藏,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他说:在这一千年里我只热爱我自己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泪水使我变成花朵
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王座
——《西藏》
一起读诗:在雪域高原的夜空下,石头仿佛有了诗人般的气质:孤独,沉寂,悲悯万物。在时间的维度上,诗人只能与内心对话,同时期盼世界对自己的垂爱。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泥土高溅,扑打面颊,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
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一起读诗:海子绝对是一个泛神论者。在他的世界里,雨水,植物与人类是情同手足的胞波。泥土高溅,宛如情绪迸发出的眼泪与汗水。
这是一支大地和水的歌谣 月光!
不要说 你是灯中之灯 月光!
不要说心中有一个地方
那是我一直不敢梦见的地方
不要问 桃子对桃花的珍藏
不要问 打麦大地 处女 桂花和村镇
——《月光》
一起读诗:我猜,故乡一定在海子的心中占据着重要位置。正如阿尔之于梵高一样,安徽的小村化身海子心中的理想国,这里有麦地、小镇、流水、姑娘,也有伴随诗人终生的乡愁。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
一起读诗:海子对现实是不满的,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成为一个理想主义者。既然现在的世界不是完美的,那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去做一个幸福的人吧!海子的胸怀是如此宽阔,以至于为了陌生人而虔诚祈祷。
风后面是风,
天空上面是天空,
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四姐妹》
一起读诗:像其他朦胧诗人的气质一样,海子渴望通过精要简洁的诗句,传递出永恒的哲思。道路没有尽头,我们的世界没有尽头,不论此刻发生什么,以后的际遇都一样是无限之问。
姐姐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日记》
一起读诗:“姐姐”已经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也不再属于这可以言说的世界。她随着抒情者一起,互诉衷肠,灵魂交融,高山流水。抒情者进入了孤独而美丽的境界。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爱情保持一生
或者相反 极为短暂 极为短暂 匆匆熄灭
愿我从此不再提起
再不提起过去
痛苦与幸福
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秋日黄昏》
一起读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在海子心中,感知触碰世界的自由凌驾于一切。
海湾
蓝色的手掌
睡满了沉船和岛屿
一对对桅杆
在风上相爱
或者分开
——《海上婚礼》
一起读诗:浪漫的海子为我们构建了一幅美丽的象征画。大海、岛屿、情人、桅杆,若即若离之间,世界仿佛回到了纯净的原点。
春天,十个海子
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 十个海子》
一起读诗:海子人生的最后一首诗。春天是海子的气质。春天,意味着旧的一切已经死去,也意味着新的一切即将到来。
海子固执地守卫着自己的理想国,即使其可能已经坍塌破碎,但海子等待并且坚信,理想与价值,从未死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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