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有时也是“吵吵嚷嚷”


朝堂上,有时也是“吵吵嚷嚷”

眼前有景道不得 汪里明摄于2020年3月16日


中国历朝历代,皇帝都至高无上,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们的印象里,皇帝只要往龙椅上一坐,那底下可是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一片肃杀气氛。


其实也不尽然。在不少时候,朝堂并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并不由皇帝一人说了算。诸如“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的事情确实不少,但臣子们并不是都处于“禁声”状态的,对皇帝的“圣旨”,并不是“全体举手一致通过”的。朝堂有时就像个“菜市场”,最有名的例子,恐怕就是明代嘉靖时的“大礼仪”之争了。当然啰,早在正统十四年,明英宗御驾亲征被蒙古瓦剌部俘虏后,在监国的朱祁钰主持的会议上,就发生过大臣们暴打导致土木堡事变的宦官王振同党而酿成的血案。


据史学家们的论定,有宋一代,仁宗时期,士大夫们的言论自由权获得了最大的行使空间。


仁宗在位42年,是宋朝享国时间最长的皇帝。张贵妃的大伯张尧佐担任三司使没有恪尽职守,监察御史包拯就和其他台谏官上疏请求“换马”,仁宗只得免去其三司使职务。


仁宗宠爱张贵妃,于是这张贵妃就“恃宠谋私”,经常为大伯的事在皇帝跟前吹耳边风。宋仁宗挡不住心爱的女人的哭哭闹闹,过了一段时间,改为让张尧佐担任宣徽南院使等闲职。


在殿上,仁宗正准备下达任命诏书,不想包拯又一次站了出来,据理力争,陈述不应给予张尧佐任命的种种理由,指斥张尧佐是“清朝之秽污,白昼之魑魅”。讲到激动处,唾沫都溅到皇帝的脸上了。迫于压力,仁宗不得不收回成命。他才回到后宫,张贵妃就跑过来问情况。宋仁宗发火道:你就知道天天说什么宣徽使,你不知道朝中还有个包御史吗?


谏官滕宗谅还丝毫不留情面地指责宋仁宗:“日居深宫,流连荒宴,临朝则多羸形倦色,决事如不挂圣怀。”皇帝被臣子这么讽刺挖苦,尽失脸面。不过暴跳如雷之后,也没有把滕宗谅抓进大牢,只是赶出京城,外放出去做地方官,相当于平级调动。


据记载,明朝万历时期,皇帝长期不上朝,是与朝堂上的“吵吵闹闹”有一定关系的。臣子们不仅屡屡上书,对皇帝进行指责,限制皇权;朝堂上,以内阁大臣为首的文官集团,还经常与皇帝辩得个脸红脖子粗,弄得场面很是不堪。于是在一气之下,万历皇帝惹不起躲得起,干脆置身于深宫,自己给自己“放长假”了。


武则天时期,政治环境也并不是像铁桶一般,大臣们对她也不是惟命是从的。女皇晚年想把武三思或武承嗣立为太子,就遭到狄仁杰等一干大臣的极力反对。狄仁杰的理由是,立李显为太子,武则天百年之后,作为皇帝的母亲则可以享受宗庙祭祀。如果立武三思或武承嗣为太子,立庙不立姑,武则天作为姑妈,无法享受后人的祭祀。武则天最后听取了狄仁杰的意见,立李显为太子,把江山还给了李家。


古代的大臣之间,一些时候也不是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由于政治理念的不同,是会真枪实刀地干的,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


比如参知政事、宰相王安石是改革派,提出“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而以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司马光为首的守旧派,反对“拗相公”的主张。两人在变法一事上,从来就没有取得过一致的意见,甚至在神宗面前也是唇枪舌剑,针尖对麦芒,各人说各人的道理,有时候争得个面红耳赤。例如在增加税收上,王安石认为应开源理财,使国库充盈,而司马光则认为所谓的开源理财就是盘剥百姓,应当节流。司马光与王安石变法中的二号人物吕恵卿,还因青苗法在皇帝面前争论不休。对王安石集团酝酿的每一项新法,朝廷中赞成的和不赞成的,都会公开表达自己鲜明的立场和截然不同的意见。


然而下了朝,大家还能坐在一起喝酒品茶、吟诗作赋,并不因政见不同而横眉冷对,影响私人之间的感情。因为他们之间的争吵,是君子之争,是为家国而争,不带有任何一己私利。顺带说一下,根据历史记载,王安石和司马光都清正廉洁,不殖货利,不好声色,不喜奢靡。


不管怎么说,朝堂里有多种声音,即便是杂音,也总比没有声音好,“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是声音。吵闹中,是与非、曲与直、对与错就泾渭分明了,当然皇帝得有那个允许人家提不同意见的雅量。


(写于2020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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