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的刀客,并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一提起刀客(念kai开),估计受《双旗镇刀客》等影视作品影响,许多人眼前会浮现出大漠孤烟、夕阳西下、一位头戴破斗笠仗剑走天涯的大侠苍凉的背影,他们武艺高强、行侠仗义、铲恶除霸、劫富救贫。然而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在民国年间的豫西地区,刀客却不折不扣是一群土匪、强盗,他们多则成千上百啸聚山林攻城劫寨,烧杀掳掠,少则三五十人聚在一起打家劫舍、抢劫绑票,刀客的组成成分也很复杂,基本上由地痞、无赖、流氓、恶霸、帮派分子、反动会道门、对社会不满者、受过政府打击者等社会败类组成,总体是人渣一群,良民的没有。这伙人凶神恶煞、奇装异服,很有点标新立异的味道,这其实怨不得他们,常年钻山沟,不洗脸不洗澡,也不刮胡子,抢来什么穿什么,从不讲究,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从大刀长矛到土枪火铳,也是有什么用什么。这伙人一旦攻破村寨,不论贫富,挨家抢劫,从金银细软、牲口粮食、家具被服、甚至锅碗瓢盆都要带走,拿不走抬不动的就想方设法破坏掉,最后还要拉走人票,勒索赎金,这伙人穷凶极恶,手段残忍,落到他们手里的人质、肉票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下面的事情做个铺垫,对他们的行事方式有个大致了解,对即将登场的各类画面的不必过于惊讶和恶心。


豫西的刀客,并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民国十三年冬天(1924年),渑池县地主阶级的总代理人,著名地主阶级代表,全县豪绅联合会会长王庚午同志怀着一颗悲伤的心回到英豪镇。其实他也不一定想回,虽说英豪是他的家乡,但毕竟是是一个穷乡僻壤,县城多好,首先安全,其次各项娱乐活动也多,夜生活丰富多彩。不回又不行,因为他爹要过三年,这是捞钱捞名声的好机会,到时在灵前干嚎几声,滴几滴眼泪,说几句悲痛的话,在加上几个动作,比如用手锤锤胸,头磕几下地,当然不能使劲磕,就大功告成了。

三周年一连过了几天,那场面相当的大,红旗飘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要比白云的新书发布会场面大得多。全县社会各阶层的著名人士纷纷赶来参加,当然空手来参加是不对的,身后是要带着一队抬着礼物的人的。大会的现场盛况空前,经过路边社的添油加醋的报道,迅速传遍了全县和周边县城,当然也传到了各类土匪刀客的耳朵中。大部分刀客人少力量弱,就那么几条破枪,只有眼馋的份,而在临近的宜阳有股刀客就不客气了,他们的头子叫李老杆,虽说没有给他发请帖,他决定虽然不是自己人但也不用客气了,不请自到也来参 加三周年纪念大会,沾一下王大地主的光,讨个赏钱花花。李老杆之所以敢来,是因为他手下聚集了一千来个小喽啰,还有快马快抢,可谓是家大业厚腰杆壮,当然就不会把在大会现场维持秩序的几个充当保安的团丁放到眼里。

刀客们手持刀枪杀气腾腾呼啸而来,出席纪念大会的全县各级领导和社会上知名人士及参加大会的人民群众顿时傻了眼,这也太快了吧,也不提前说一声,都没个准备,虽说现场也有保安,但是他们也就只能吓唬吓唬进城赶集老百姓和占道经营的小商小贩,真叫他们去保护一方平安,那就抓瞎了。要说还是领导,反应就是快,赶紧叫随行的秘书牵来自己的专车,跨上宝马加鞭就走,纯天然零排放。现场的人民群众就哭了,跑吧 ,咱没有宝马、宝骡之类的专车,再说老婆孩子还在屋里,不能把他们扔下不管吧!打吧,事先也没个准备,手边连个家伙也没有,总不能拿个哭丧棒去招架吧。整个英豪街鬼哭狼嚎、火光冲天。这货刀客不仅抢走了大量的财物、粮食,还绑走了一百多个男女肉票。这次事件很严重,这是渑池遭受大股土匪刀客扰害之始。从此各路好汉轮流开始骚扰欺负渑池人民群众,外来的大大小小有宜洛的王殿阁、孙耀东、孙耀中、张万顺等大小杆子十七股,本地的各路好汉也不甘落于人后,纷纷揭竿而起,著名的是张锡山、费玉碗、裴元庆等聚集有数千人,较小规模的有县东有王世英、刘干臣、茹永太、方启太、荆连哲、卢振德等数十股;县北有杨青云、刘振兵、刘小丙等股匪;县西有卢重玉、马江文、崔国廷、杨生云、蒋芝兰、徐文彦等股;山后有赵平章等,真是乱到了极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其中最严重的是刀客李老七在天坛烧房数百间,打死男女老少二百余口,甚至哺乳婴儿,也遭受暴匪扯死摔死,为状极惨。民国十八年夏(1929年),宜洛的王殿阁、孙耀东、孙耀中、张万顺等数股刀客伙同本地土匪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共同攻打渑池县城,各级领导表现一如既往地相当稳定,只是时间上稍微提前了几天,在刀客到来前几天就骑上宝马跑了个没影,由各级团丁组成的保安人员表现也相当稳定,一如既往地不经打,还没有接触就一哄而散。既然各路大侠进了县城就不客气了,结果是杀人百余,烧房两千多间,拉走肉票一千七百四十余口。西北乡段村、万寿、南庄等村也被蹂躏,烧房八百余间,架去男女千余口,牲畜被拉走者无数。


豫西的刀客,并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既然指望不上政府,老百姓就只能靠自己。各地老百姓纷纷结寨自守,现在很多村落都有寨墙的遗迹,都是哪个时代的产物,光英豪街就有两处寨子筑有寨墙,一个北寨(原名叫意诚寨),一个南寨,北寨上还安装有两门大炮,说是大炮,其实就是两门土炮,能用火药发射铁砂和铁丸实弹,威力不大,但用来对付装备低劣小股刀客还是绰绰有余了。只要群众不害怕,应对得力,打败刀客也是有可能的,在坻坞陈家坡就发生过三兄弟打败三十多个刀客的真事。

1943年,义马市韩沟村就有个流氓地痞,平日游手好闲,欺压乡邻,勾结土匪、打家劫舍,羡慕陈家坡百姓生活殷实,便生抢劫之心。他连结宜阳刀客头子谎称陈家坡藏匿义马大户人家金银细软无数,招集了三十多个喽啰在陈家坡南山集结,晚上抢劫陈家坡。这天下午,陈家坡的百姓陆陆续续发现了有许多可疑人员鬼鬼祟祟的在村子四周游荡。因为往常也有过刀客的骚扰侵犯,所以人们顿时警觉起来,大家做了一些准备,在院子里堆积了一些石头作为防御武器。当时庄户人家遇到小股刀客抢劫,只要从院子里向外投掷石块作为反击手段,刀客看到有所准备,一般都会知难而退,去寻找其他目标了。陈家坡人按照以往经验准备对付刀客劫掠,虽然做了一定的防御准备,堆积石头,加固大门等,却不了解这次刀客人数众多,装备也好,除了刀矛冷兵器外,还有一些土匪装备了土枪,气势汹汹有备而来。

半夜时分,土匪刀客呼啸冲进村子,把陈武学、陈斌学、陈文学三兄弟的院子包围起了,开始撞击大门。陈家三兄弟也有准备,没有熟睡,一听到响声,知道大事不好,土匪冲他们家来了。老大陈武学、老三陈文学立即上到倒座房房坡上,揭下里坡的瓦片猛烈砸向刀客。老二陈斌学这时被困在另一所房子里,若要增援老大和老三,就要打开大门才能过来,这时大门外全是刀客。情急之下,他爬上顶棚,用利斧砍断椽子,劈开荆芭,打掉瓦片,在房坡上从里往外挖了一个大洞钻了出来,从上房房坡爬到正在激战的倒座房坡加入战斗。三兄弟用瓦片打的刀客们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不敢近前,退后到大槐树下对峙起来,大门暂时安全了。由于天黑,一部分刀客在树下呐喊吸引三兄弟的注意力,一部分刀客悄悄的绕道后门破门而入,攻进了院子。老大陈武学一看情势危急,他让俩兄弟守好大门,自己手持一把桑杈,大喝一声,从房上一跃而下,攻进院子的刀客看见有人从天而降,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往院子外跑。老大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手一杈,正中一刀客屁股,用力一推,把他甩到门外。老大正要把后门关好,在后门的旮旯里藏着一个刀客,抽刀砍向老大,老大猝不及防,被砍到在血泊里。屁股上挨了一杈的刀客看到老大被砍倒后,顾不上疼了,反身回来,抬手照着躺在地上的老大就是一枪,要报一杈之仇。偏偏就是这一枪,却救了老大一命。原来刀客拿的是一只自己造的土手枪,叫独一决,每次只能安装一颗子弹打一响,射击时,握枪的手背必须向上或者向下,防止后座力过大造成枪口偏向误伤自己。这个刀客可能是报仇心切,或者是没有打过独一决枪,没有按照独一决操作要领规范持枪射击,一扣扳机,巨大的后座力使得枪口垂直向下,子弹射向了自己的下体,一声惨叫,吓得其他刀客目瞪口呆,挥向老大的屠刀停住了,背起受伤的同伙逃向院外。


豫西的刀客,并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正在指挥的刀客头子(俗称老架子)一看,前门久攻不克,偷袭后门的喽啰又遭到重创,常言说“賊不走空”,就这样撤兵太丢客气,也不甘心。于是他就命令躲在槐树上的喽啰开枪射击。这一枪正好击中陈家老二的胸膛,当场就昏死过去。陈家老三陈文学看到自己大哥和二哥都倒在血泊之中,怒发冲冠,怒不可遏,也从房上一跃而下,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钢叉,大喝一声冲着聚集在槐树下的刀客拼命去了。原来白天时 陈文学在向外除粪,除粪的钢叉靠在院外墙下没有收回去,现在正好排上用场。刀客们本身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的是被胁迫而来,再加上久攻不克,自己人还受到重伤,士气低落,人心涣散,早已无心恋战,看到又一个不怕死的飞下来,勇猛无敌,早已心胆俱裂,发了一声喊,争相溃逃,此时只恨自己两腿短,有一个倒霉蛋跑得慢,被陈家老三追上一钢叉捅了四个血窟窿。战斗结束后,陈家三兄弟里老大身中七刀,老二被土枪击中十三颗铁砂,所幸都没有伤要害,经过医治和调理,很快就康复了。而刀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个自己打中自己的刀客没有抬回到家就因伤势太重而一命呜呼。

说了这么多,刀客也就是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既凶残无比,又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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