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行,意难平!

子夜,大雨,独至高平。

高平,古称泫氏,长平。

春秋时属晋,为晋国封邑,始称泫氏城。战国时泫氏改为长平邑,韩、赵、魏三家分晋,长平邑隶属于韩。

这是一个令人肝胆俱裂,心如刀绞的地方。一个五味杂陈之地,脚步丈量之地,意欲还休之地……

翻开高平的史书,那个让你无法回避,耿耿于怀;让赵国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让战神白起鹤立鸡群,扬名立万;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著名战役就发生在这里——史称“长平之战”。

2200多年前,战国四大名将中其二,廉颇、白起都一一出现在这里。结果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全军覆灭,白起坑杀赵军40余万。邯郸城,举国哗然,人人自危。不知,是否依此为后来的“田横五百士”,“祭侄文稿”,“十万南宋人的亡国殉葬”……留下深深的气节烙印?气节者:屈原、苏武、陶潜、嵇康、颜真卿、陆秀夫、文天祥、于谦、张煌言、柳如是、徐悲鸿、梅兰芳…… 但与后来的“蒙人屠川”,“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注定了它们“人屠”的称号。

时至今日,高平当地还有一道特色小吃——“白起肉”,“肩挑油灯漫街游,炉中黎起烧悲啼,来人传送长平史,不吃“白起”难慰藉!”与杭州当地的“油炸桧”,太原当地的“头脑”,都是异曲同工,不谋而合。也许,做法较繁,不易流水,也许,菜名太过露骨,影响食欲。不然,高平十大碗中理应有这“白起肉”?美食与当地历史典故的完美结合,你吃的不是菜,是文化,是艺术,是风雅……

然则,长平之战并非廉颇与王龁,赵括与白起的对抗,实则是赵孝成王与秦昭襄王的较量。一个贪得无厌,一个深谋远虑;一个初生牛犊,一个老成持重;一个独断专行,一个足智多谋;螳臂挡车,蜉蝣撼树,已是注定的。

焉知道!今日上党地区的“红土”不是当年赵人的鲜血?根据梁启超先生的考证,战国时间共死亡200多万人,白起一人杀了100多万人。攻赵,沉卒二万;攻韩,斩首五万;攻魏于华阳,斩首十三万;攻楚于郢决水灌城,淹死数十万;攻韩、魏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攻赵于长平,坑四十万。

也许,打垮对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凶残的屠杀战略资源?秦人以法家制天下,自商鞅变法以来,以战场斩杀敌人首级定军功,野蛮刺激了秦军的作战能力,致使秦军强于六国。如五胡乱华;蒙元灭宋,屠杀欧亚大陆;后金灭明,似乎都印证了,野蛮强于文明,落后生产力战胜先进生产力,但终究是,野蛮战胜文明,文明消灭野蛮,文明就是野蛮的终结者。如北魏、辽、金、元、清最后归于汉。

但刽子手,也往往不得善始善终,白起之名虽完全高于其他三大战国名将,但终了,也落了个孤家寡人,横刀自刎的下场。而王翦、王贲父子却善始善终(秦灭六国,其五亡于二王),并留下了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成为历史上两支旺族。

武安君,武安者,武功治世,威信安邦。然而历史上的武安君无一人善终,不知是否宿命论?

白起天下无敌,最终自刎而死。

李牧横扫匈奴,后因秦国贿赂大夫郭开所使用的离间计被赵王所杀。

项燕屡败秦军,后被王翦所败,死在乱军之中。

苏秦被齐国察觉是燕国的奸细,被刺杀。

后世谁人再敢封“武安君”?

白起,成也长平,败也长平。廉颇,晚年出奔魏国,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悲愤死于楚地。赵孝成王,赵国永远的罪人。赵括,赵家永远的罪人, 秦昭襄王……

历史久远,斯人远逝。千百年后,踏上高平,回望历史,伤痛难抚。浊泪一行,遥寄古人,牵愁照恨,无助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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