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21|富正詩文集:《西河逸稿》之惆悵磧口


連載21|富正詩文集:《西河逸稿》之惆悵磧口

落腳在磧口,已是晌午了。腳下的湫水河靜靜潤澤著沉睡中磧口。我此時貿然闖入它長長的甜夢中,真是有些突兀了。

帶著一身風塵,邁著疾步,由黃河上游沿河尋覓,行至磧口,突然阻擋了我原本一路馳騁的雄心。1823年,也是一個清爽的夏日,本邑舉人崔炳文在一批商賈的陪同下為磧口題寫了“物阜民熙小都會,河聲嶽色大文章”的對聯。駐足在黑龍廟前,看到這段文字,終於為一直以來“拉不完的磧口”這句諺語找到了歷史依據。

磧口是睡在黃河峽谷中的一塊歷史化石。它背靠巍峨大山,面臨天塹長河,山岩裸露,山高谷深,溝壑縱橫,梁茆連綿,是地表支離的大山群裡一個封閉的村落。一邊是大片的流光溢彩,狂野、奔放,一邊是巨大的安靜寒冷,含蓄、沉寂,讓人又愛又恨,欲罷不能。和黃土高原大多地方一樣,黃色和灰色是這片土地亙古不變的主題色,即使有碧藍的天空和翠綠的棗林相映,也依然給人留下一種衰敗、蕭瑟、落寞的印象。

我眺望沉浸在悠然安逸中的磧口,感覺它生來就如此文靜可人。

到磧口,要尋得歷史的厚重遺存,便要去西灣村的古街。磧口古街留存的大部分建築是明清時期的,這些老字號、舊店鋪、古院落,一見到就勾起許多懷想與嘆息,它們是晉商這個遠去群體生命的延續符號。晉商稱雄世界所樹的五座豐碑——駝幫、船幫、票號、大院和“茶葉之路”,在磧口均有體現。在稱雄中國商海的歲月裡,一代人走了,下一代人接著來,用智慧和汗水耕耘著自己的堅定的夢想。就像季節的輪換,黃了又綠,綠了又黃。那些蜂擁的人群,奔騰的馬蹄,長長的商隊,從磧口起航,或從磧口轉運,源源不斷地踐行著晉商通匯天下的光榮使命,在煌煌中國商業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章節。

空蕩蕩的老街,商販的吆喝聲早已遠去,碼頭漢子的齊呼聲也成絕唱。只有那些殘磚亂瓦堆砌的幽暗院落、磨損的石街、陳舊的貨棧,還在孤獨而豐富、寂寞而安寧地守望著黃河岸。凝望著冷冰冰的陳年舊物,我除了哀嘆幾聲,又能如何呢?歷史的車輪,如舒緩的河水,已經流淌遠去,只有歷史的煙塵銘刻在磧口的一磚一木當中,彌久而真切。

我為磧口的衰敗而嘆息,也慶幸它的遺存,讓我們見證了晉商興衰的片段。惆悵不該是此次遊覽磧口的感情傾注,但我還是把它宣洩於筆墨中。

因為,對於磧口來說,惆悵是遊者對它最深情的告白。

注:《西河逸稿》作者 梁富正,90後生人,2015年大學畢業,現在從事黃河水文測驗工作。山西省呂梁市作家協會會員,山西省《離石縣誌》特約編委,江蘇省李汝珍與《鏡花緣》歷史文化研究會會員。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