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趙縣的文友婷婷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她斜倚著小軒窗,看空中繽紛的梨花開,梨花落,簡直唯美極了。我急切地問:“趙縣的梨花開了嗎?”婷婷回覆我說:“是舊照片,梨花還沒開呢!”可見我想看梨花的心情有多迫切了。
從小到大,我都很喜歡梨花。
但我們家是沒有梨樹的,當然也沒有梨花可看。有一年,我的鄰居家要蓋新房,嫌一棵梨樹礙事,就策劃著挪到我家來。大人們費勁地把梨樹挖下,再移栽到我家的小院。可是,梨樹的葉子始終沒有活泛過來,最後只好把它扔掉了。人挪活,樹挪死,讓小小的我感悟到這句話的真實。
在我們村西,有一片梨園。每到春來,高大的梨樹開滿了花,就構成一個美妙的世界。但小孩子是不敢去那裡玩的,因為有一個兇巴巴的老頭在看守梨園。他對樹很好,生怕小孩子亂折花枝。但我實在忍不住,有一次竟然跑進梨園,仰著頭,呆呆地看花。老頭竟然沒發火,還對我笑咪咪的,為我折了一枝梨花。我受寵若驚,回去告訴母親,母親說這個老頭是我的長輩,按輩分,我該叫他姥爺呢。
隨著疫情的緩解,人們走出家門,紛紛到野外看花賞春。附近也有很多賞梨花的地方,比如隆堯的周張,寧晉的蘇家莊鎮,還有邢臺縣的洛陽村等,但我最想去的,還是趙縣。河北是傳統的產梨大省,趙縣是國家林業局命名的“中國雪花梨之鄉”。趙縣栽培梨的歷史悠久,可上溯到2000 多年以前。早在秦漢時代開始就被歷朝歷代選作貢品進貢朝廷。
崔護詩云:“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題的是在都城南莊賞桃花而偶遇美女的往事。河北趙縣,也有一個南莊,號稱“天下雪梨第一村”,是全國著名的梨鄉。清明時節,萬畝梨花爭開放,美如仙境,吸引了四面八方的遊人。
我們戶外群的群友,一行68人,從內丘出發,過寧晉柏鄉而至趙縣。自趙縣縣城浩蕩東行,不多遠,眼前驟然一亮,路南路北皆是梨花。白如雪,白如棉,白如雲。無邊無際,花海起伏連綿。車在花海中穿行,路邊都是車,都是賞花人。大巴車前窗,都貼著“看梨花”三個醒目的字眼。小樓昨夜又東風,因為梨花,也被冠以“觀花樓”之美稱。遊人在梨樹行中忙著拍照,他們婀娜的身影又成為我們眼中的風景。小生意人忙著招徠顧客,梨花糕,梨花酒,冰糖雪梨,梨花香片,都和梨花有關。勤勞的花農在林間蔬花,把多餘的梨花剪下來,堆在排子車上,讓人浮想聯翩。
南莊村西,就是賞花的絕佳之地。梨樹蒼老遒勁,樹齡多在300百年以上。樹形頂部茂盛,枝杈盤旋交錯,亭亭如傘蓋。似雪如玉,漫天潔白。有的旁逸斜出,似笑似迎。上千棵梨樹橫看成行,側看成列,梨花連接在一起,搭成一座座花橋。走近去,看梨花團團簇簇,冰身玉膚,凝脂欲滴。一片蜂箱之上,蜜蜂飛舞,嗡嗡嚶嚶的,鬧出一派春意。風過梨花落,含煙帶雨,有似夢幻。群友們一頭撲進梨花林,爭相和梨花合影。我坐在樹上,近看一眼書,遠觀兩眼雲,風輕悄悄的,花有暗香來。一個老婆婆坐在樹下休息,小女孩“咯咯”笑著,給老婆婆的白髮上插滿梨花。還有一對情侶,牽著手,在梨花樹下喁喁私語。願得一心人,梨花共白頭,是何等的唯美和浪漫。
“聞道郭西千樹雪,欲將君去醉如何。”沉醉花海,不覺已到正午,我們到附近一農家樂就餐。莊戶人家,房前屋後,都是梨花。大門旁,一株老梨樹下,栓著一隻小黃狗。見許多人來,並不認生狂吠,而是踱著小碎步,做出各種呆萌的表情。我們坐在大排檔下,看店主人圍著長圍裙,拿著長柄的大鐵勺,正在熬製大鍋菜。一些梨花飛入鍋內,給大鍋菜增加了很多的美味。有人登上了三層高的觀景臺,茫茫一片雪海,幾隻燕子在空中徘徊。
據說,趙縣雪花梨已有1700多年的栽培歷史,在漢代,趙州的先人們就已經廣種梨樹,南北朝時已成為宮廷貢品。這梨花,穿越千山萬水,跋涉而來,風塵不掩素面,高潔自在己身,這一個美,何人能比?
萬傾梨園似雪如玉,二十里花海飄香醉人。趙縣梨花處處開,能盡情欣賞梨花之美,實為人生幸事。因為,我們沒有辜負明媚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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