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並不是草木的道理。我自以為弄懂了它們,其實我弄懂了自己。我不懂它們。——《對一朵花的微笑》
劉亮程是二十世紀末最火的散文作家,被譽為“20世紀中國最後一位散文家”和“鄉村哲學家”。劉亮程1962年出生在新疆古爾班通古特沙漠邊緣的一個小村莊裡,註定他的血脈裡流淌著深深的鄉村情結。他在簡介裡也是這樣介紹自己:種過地,放過羊,當過十多年的農機管理員。
《一個人的村莊》是劉亮程散文創作的巔峰傑作,其中的《狗這一輩子》《鳥叫》《我改變的事物》等多篇經典之作入選內地和香港大、中、小學教材。今天我們解讀的這篇散文《對一朵花的微笑》同樣來自於此集子。
《對一朵花的微笑》,看見題目就讓人想起了梭羅的《瓦爾登湖》——這是一本寧靜、恬淡、充滿智慧的書——也許,我們能從劉亮程的這篇短文中,亦讀出梭羅的味道。但是,除此以外 ,他樸實的文字裡,還天然帶有一種透明的哲學意味。
對一朵花微笑,就是對生活的微笑。
美國心理學家亞伯拉罕•馬斯洛把人的需要分為五個層次,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一般來說,某一層次的需要相對滿足了,就會向高一層次發展,去追求更高一層次的需要。
用這一理論,我們可以解釋現代社會中人們普遍存在的壓力。在當代社會較為豐富的物質條件下,人們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基本得以滿足,從而尊重和自我實現的需求被凸顯出來,人們為了票子、房子、車子、面子而奮鬥,卻揹負了諸多的壓力,生活中的快樂反而沒有了先前的那麼多。
睿智的作者,並沒有被這些慾望所驅使,去追逐虛妄的名利。而是
懷抱一顆寧靜淡泊之心,深入村莊,走進草木,親近自然,找到了生活的幸福和快樂。
“我一回頭,身後的草全開花了。”
“一大片。好像誰說了一個笑話,把一攤草惹笑了。”
“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忍俊不禁。靠近我身邊的兩朵,一朵面朝我,張開薄薄的粉紅花瓣,似有吟吟笑聲入耳;另一朵則扭頭掩面,仍不能遮住笑顏。”
作者通過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幅百花齊放的畫面。擬人的手法,把“花的笑”描摹到極致。草木的笑,感染了他,也改變了他的心情。最終,“我禁不住也笑了起來。先是微笑,繼而哈哈大笑。”
我們給予一個卑微生命以微笑和鼓勵,也從微小的草木身上學習堅強和達觀,微笑著去面對生活。
人生不易,草木不易。
在角色互換中,我們體會到了作者傳達的生活哲理——對一朵花微笑,就是對生活的微笑。
人類在自然面前永遠是小學生。
作為地球上的高級靈長目動物,人類自認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其實曠達的自然,多有神秘,令我們探究不盡。
著名野生動物攝影師,“野性中國”工作室創始人,中國野生動物攝影家和環保主義者奚志農曾說,人類在自然面前永遠是小學生。
神秘的自然,包含了豐富的內容,我們對自然的認知,可能永遠侷限於表面。就拿一片小小的荒野而言,我們哪敢自稱做到了完全瞭解,真如作者所言,“真正進入一片荒野其實不容易”。
“以後我覺得,我成了荒野中的一個。真正進入一片荒野其實不容易,荒野曠敞著,這個巨大的門讓你努力進入時不經意已經走出來,成為外面人。它的細部永遠對你緊閉著。”
“我從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並不是草木的道理。我自以為弄懂了它們,其實我弄懂了自己。我不懂它們。”
通過作者如此智慧的文字引領,我們學會了尊重自然的道理,讓我們明白了人類只是自然界的微小組成部分,而非駕臨於自然之上的高級物種的哲理。
走近草木,我從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
“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歷史,我們只有慢慢去了解,感受它們的存在,才能真正做到親近自然。”
——(日本著名園藝家柳宗民《四季有花》)
走進荒野,走近草木。去親近一棵卑微的小草,一棵孤獨的大樹,或者一隻漫步的甲殼蟲。嘗試與它們對話,解讀它們的喜怒哀樂。
然而,我們永遠成為不了草木。
“挖一個坑,把自己栽進去,澆點水,直愣愣站上半天,感覺到可能只是腿痠腳麻和腰疼,並不能斷定草木長在土裡也是這般情景。”
“我從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並不是草木的道理。我自以為弄懂了它們,其實我弄懂了自己。我不懂它們。”
親近草木,走進自然的目的並不是讓我們做一棵草,一棵樹,變身一隻昆蟲,而是從草木中尋覓觸動我們心靈的東西,從草木上體味人生之哲理,拿草木中尋覓到的東西,來觀照和激勵我們的人生。
以樂觀、豁達的人生態度,去迎接繁紛蕪雜的生活。
散文的抒寫領域極其寬廣,天地萬物皆可包容於內。
劉亮程獨選自己喜歡和熟悉的鄉村,以細膩的筆法,揭示了一草一木中蘊含的哲學意味。
《對一朵花的微笑》告訴我們,植物的故事就是生命的故事,我們和花木、鳥蟲相互依存,從來不是孤立的存在。
草木雖卑微、艱難,但它們卻堅忍、執著、坦蕩。
尊重自然,敬畏生命,愛護一草一木,學會與自然和諧相處。
面對日益增多的“壓力”,學習草木身上閃爍的生命品格,以樂觀、豁達的人生態度,去迎接繁紛蕪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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