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蕩科長
在《復仇者聯盟4：終局一戰》上映之前，網絡上很多“友情提示”，說這次片尾沒有彩蛋。這個提示是錯的，而且錯得很離譜。
首先，字幕結束，你會聽見清晰的三下打鐵的聲音。這是整個系列最後的彩蛋，也是漫威電影宇宙的起點——2008年上映的《鋼鐵俠》中，託尼·史塔克在山洞中一錘一錘地打出了第一件戰衣。
其次，對於完整看過21部漫威電影的影迷來說，《終局一戰》全片都是彩蛋。這些彩蛋，包含了過去十一年來，我們對於復仇者聯盟的全部回憶。
史詩已落幕，我們應該先感謝《鋼鐵俠》的導演喬恩·費儒，如果不是他力排眾議，小羅伯特·唐尼不會成為鋼鐵俠，漫威能否創造一個“電影宇宙”也會成為未知。
讓我們穿越至2007年，《鋼鐵俠》選角的時候，我們會看到第一批試鏡的明星有湯姆·克魯斯和尼古拉斯·凱奇，但沒有唐尼。喬恩·費儒想要唐尼，因為他對鋼鐵俠這個角色的研究越深入，就越覺得這個角色太像唐尼，“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鋼鐵俠的故事，就是他的故事”。
然而，那時候的唐尼，在所有人印象中還是個吸毒、酗酒、聚眾淫亂的壞孩子，伍迪·艾倫不想要他演自己的電影，保險公司不給他投保，只有媒體“喜歡”他，因為有太多黑料八卦。
但喬恩·費儒說，我是導演，我要為我的作品負責。鋼鐵俠，必須由小羅伯特·唐尼來演。
我們不得不佩服喬恩·費儒的眼光，今天已經沒有人會否認，唐尼和託尼·史塔克/鋼鐵俠的契合度，在整個電影選角歷史中也極為罕見。才華與財富兼具，風流臭屁，浪子回頭，唐尼把自己的人生演繹成了大銀幕上的傳奇，而這個傳奇並非高不可攀，而是充滿了反叛精神和煙火氣。
“很顯然，我不是做英雄的料。我有好多好多性格缺陷，還犯了很多錯誤。”這是託尼·史塔克在《鋼鐵俠》中的自白，但就像電影中的群眾喜歡這個不拘一格的天才，銀幕前的觀眾也迷戀這個離經叛道的反英雄角色，因為他站在正義一方，卻也是“法外之徒”。他擁有超越整個社會的財富或者個人能力，可以不受世俗的約束，他對抗的不僅僅是壞人，更是整個壞的體制。
在一個以超級英雄為主題的電影宇宙中，《鋼鐵俠》的反英雄設定為超越現實的故事保留了最人性的一面，那顆被小辣椒封裝好的“託尼·史塔克之心”，就是最好的證明。
與風流不羈的鋼鐵俠相比，美國隊長則擁有一個符合主流價值觀的完美人設，以及兩瓣傾倒眾生的美國翹臀。身為超級大國的形象代表和精神象徵，美國隊長必須正直、勇敢、頑強，只有他才有資格在最關鍵的時刻，喊出“復仇者集結”的衝鋒口號。
不同於《鋼鐵俠》系列聚焦於託尼·史塔克複雜的內心變化，《美國隊長》系列是整個漫威電影宇宙乃至超級英雄類型片的拐點。當第一部《美國隊長》中規中矩地交代完史蒂夫·羅傑斯如何成為美國隊長，這個角色從性格上已經沒有太多深挖的餘地。於是，漫威非常具有前瞻性地從類型片的角度去解決這個問題，把《美國隊長2》拍成了一部政治驚悚片和諜戰動作片。也就是說，漫威不需要美國隊長擁有一個複雜的自我，而是要保持他的單純，去面對整個宇宙中各種各樣複雜的對手和事件。
與《美國隊長2》同一年上映的，還有另外一部重磅漫威電影——《銀河護衛隊》。即便是原著漫畫，這五個由Loser和怪咖組成的小隊，也粉絲寥寥。然而，這部電影出現在社交網絡發展最迅猛的時代，成了現象級的爆款。“星爵”翻身成為草根英雄的代言人，復古的“勁歌金曲”火了，樹人和火箭浣熊就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萌寵——《銀河護衛隊》就是這個時代的“段子電影”，它消解了不同類型電影和跨時代流行文化之間的壁壘。也正是從這部電影開始，“漫威宇宙”在國內才真正躋身大眾主流文化行列。
十一年前，絕大多數普通觀眾認識的超級英雄一個巴掌就數的過來，更不用提所謂的“電影宇宙”。今天，“復聯”這個詞，以及那些被國內影迷所賦予的親密暱稱——鐵男、美隊、錘哥、寡姐……——都和《星球大戰》《指環王》《哈里·波特》一樣，成為一代人共同的回憶。從電影流行文化的角度來說，漫威真的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當然，如果要從電影藝術的角度評價，《終局一戰》不是完美的，也不可能做到完美。對於導演羅素兄弟來說，這並不是在拍一部三個小時的電影，而是在打理一門價值數百億美元的生意。他們要整理21部前作的故事線索，還要權衡11年來不斷變化的觀眾口味。如今能給出這樣一份答卷，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而作為觀眾，看《終極一戰》的感覺可能就像鋼鐵俠在片中所說，這是一次“玩弄時間也被時間玩弄”的穿越之旅。穿越時間的不僅是銀幕裡的超級英雄們，十一年來一直守在銀幕前的我們也是。在電影中，超級英雄可以逆轉時間這個最大的敵人，即使是犧牲的愛人也能擁有不滅的靈魂，戰死沙場的英雄也會在家人心中永生，老去的戰士能得到超越生死的永恆愛情。
然而在現實世界，沒有任何力量能戰勝時間。電影可以反覆重播與回憶，但與我們人生中已逝的十一年相比，181分鐘實在是太短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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