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與秦漢帝國——風馬牛不相及乎

【導讀】作為中華大一統國家起點的秦朝漢代和西方文明源頭的羅馬帝國常常被放在一起比較，羅馬帝國被認為是古希臘化的代表，二者在時間上確實重疊，可以相提並論。但是，秦漢帝國與羅馬其實缺乏共同點，拿二者比較更像是在玩小遊戲來找茬。其實，處在東西方路交叉口的波斯帝國與古代中國來往密切，建立了大一統的體制，作為比較對象似乎更好。

羅馬帝國與秦漢帝國

歐洲國家經常舉辦與北京的系列講座，討論秦漢與羅馬的關係，中國的學者談論秦漢，歐洲學者談論羅馬。而兩者之間在時間重合，從政治、經濟、文化角度確實有很多討論之處。

羅馬帝國在古代歐洲的地位如何？我覺得應該這樣說：羅馬是古典歐洲的巔峰，中世紀基督教世界的源頭，近代歐洲統一之夢的寄託。文藝復興時期，歐洲人把希臘當源頭，這是從羅馬向前回溯。嚴格意義來說，古希臘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國，古希臘是古羅馬的源頭。羅馬才是歐洲的源頭，文藝復興從羅馬開始，其實就是另一種名義上的香火傳承。

歐洲從古至今其實有很多特點，國家小而多，文化多元，除了宗教上統一，其它什麼都不統一。只有羅馬帝國曾經統一過一段時間。希臘是城邦化，很多小聯邦整體窩裡鬥；馬其頓帝國只經歷了七年時間，亞歷山大大帝死後，立刻土崩瓦解。羅馬帝國衰落之後之後更沒有大一統的國家。歐洲人要想和中國朝代比較，只能拿羅馬帝國。但其實我有個想法，

波斯帝國

波斯帝國是歐亞大陸西部的第一個世界性大帝國。在它之前，有幾個古國，如巴比倫、亞述、赫梯、埃及，也都當過地區性大國。波斯帝國囊括幾乎所有中東地區性大國，這是地區性國家的集大成者。

西方的世界觀裡，現代國家之前，是從部落到蕞爾小邦，再大一點就是城邦，類似於我國古代的州的規模。比如雅典衛城，其實也只是個地區霸主。即使成立了王國，也比較小。歐洲王國的王上不像中國周朝天子那樣，是天下共主。

西人人眼裡的帝國，其實往往是鬆散的聯合體。他們特別喜歡把許多小國合併在一起，拼在一起，大一統下保持小獨立，就像美國剛成立時候的聯邦政府，各自都有獨立性。事實上，和中國古代秦漢帝國根本沒法比。

以前，哲學家黑格爾談到歷史時常說，非洲是正題，亞洲是反題，歐洲是合題，東方古國資格雖老，卻是嬰兒，其實相反，希臘、羅馬才算“正常的嬰兒”，歷史的歸宿是歐洲。

歷史學家所謂的比較，所有時間錯位，都是拿現代歐洲歷史作統一標尺，一把尺子量天下。這種比較方法，其實很有問題。

歷史學，時間當然是要素。但如果什麼都看時間表，其實很有問題。傳播，也有時間差，一差不定多少年。這樣去比較沒有太大意義。

希臘化時代

如果要硬講統一時間表，秦漢只能跟帕提亞比。波斯帝國的歷史很短，後面還有很長的延續，以前的有塞琉古加帕提亞加薩珊波斯，將近1000年。

古希臘化時代，是德國曆史學家德羅伊森定義的。他比較崇拜亞歷山大大帝他總是要強調古希臘對世界歷史的影響。亞歷山大死後，馬其頓帝國分為托勒密佔埃及，塞琉古佔波斯，安提柯佔馬其頓。這些王國很快就全部滅亡。它要強調的是古希臘對世界歷史的影響。

有人說，希臘化是古代的“全球化”，未免誇大。

第一，希臘化早於亞歷山大。希臘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而是上千個殖民城邦。希臘文明是以克里特、邁錫尼為源頭，向四外擴散，影響主要在地中海東部，特別是愛琴海沿岸。當時的希臘化，其實是波斯化的一部分。

第三，希臘和波斯的鬥爭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希臘化王國，在空間上是夾處於羅馬和帕提亞之間，在時間上是個過渡期，前面是波斯時代，後面是羅馬時代。這一時期是分裂時期，各國興滅，沒有統一時間。羅馬是希臘的繼承人，帕提亞是波斯的繼承人，真正的鬥爭是在羅馬和帕提亞之間。

第四，希臘化王國，除上面提到的三大王國，還有小亞細亞半島西部的帕加馬，黑海東南的本都，以及帕提亞以西的大夏。人們經常拿犍陀羅藝術當希臘化的標本。由於希臘藝術擅長表現人體和衣褶，希臘化時期，對埃及和印度有影響。佛教有立像傳統，這種影響很突出。但帕提亞崛起，切斷了塞琉古與這一地區的聯繫，這種藝術只是地區性的特例。

綜上所述，我想的是，從總體上看，秦漢帝國並不屬於希臘化的範圍。拿羅馬帝國與中國秦漢帝國相比，不如拿波斯帝國作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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